“什麽!”
程卿突然說出自己擁有最後一塊石刻,引起了場內一片騷亂,所有人都驚住了。
這女人瘋了麽…嚴昱暗道不好。
“第、第三…石刻在你手上?”羅亞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雲伯安趁亂跑到族長邊上,倆人竊竊私語了一番。
“官女士…”雲伯安輕咳一聲,“我想現在…”
“不用想了。”官若男冷冷道,“恭喜你們湊齊了三塊磚頭。”
她說罷,徑直朝門外走去。
“官女士!”雲伯安趕忙叫住她,“您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還不夠明確麽?沒有我,石刻對你們來說和磚頭沒什麽分別。而有她在,我是絕對不會破譯石刻的。”
官若男沒有停步的意思,那白袍老者身邊的大漢們想攔她,又有些猶豫,最後全場竟無一人敢出手,生生地讓她走了出去。
“伯安。”族長叫雲伯安過去,又私語了一番,雲伯安點點頭,追了出去。
“諸位,我們去裡面詳談吧。”族長似乎並沒有因官若男的離開而要終止會談的意思。
“若男都走了,還有什麽好談的。”羅亞看了看程卿又看了看嚴昱,臉上略有些輕視的意味。
看官若男的反應,程卿應該是真的不懂巫文的,自己差點被她騙了!不過她居然有第三塊石石刻,這還算是有點價值。
既然第三塊石刻出現了,那這個嚴昱是真的一點價值都沒有了,羅亞看著嚴昱冷笑著。
嚴昱這邊有點措手不及。程卿突然暴露了手中擁有石刻的事情,讓整個情勢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現在他要怎麽做?只怕局勢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了。
原本大家都以為第三塊石刻在他這,他還有參與此事的籌碼,現在,失去了這唯一的籌碼,他就變成了一個局外人,一個像張授,甚至還不如張授的,是絕對沒有資格進入後面的會場了。
程卿是真正的形單影隻了,嚴昱有點擔心,不過他知道,程卿不是個衝動的人。
可她選擇在這個時候暴露自己有石刻,到底是什麽意思呢?她真的這麽想參與到這件事中麽?嚴昱心裡有千千萬萬個疑問。
“官若男,自會回來的。”那個老族長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官若男的離去,自顧自地由壯漢推向裡屋。
程卿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她一進去,羅亞立馬著急了,忙不迭地也跟了上去。
“對不起,只有您和程小姐可以進去。”雲建新擋住想要跟著一起進去的張授。
“第三塊石刻,有我一半。”嚴昱喊道。
他是說給程卿聽的,也是說給進入裡屋的族長聽得,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辦法置身事外了。
他需要用點手段來保護自己,同時,也希望能夠盡量地幫助程卿,不管她要做什麽,在這強敵環伺的雲家寨,多一個人,總是多一分助力的。
即將要進入裡屋的族長聽到他的這句話,果然停了下來,但是並沒有回頭。
嚴昱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以局內人的身份參與這件事,現在完全取決於程卿的態度了。
他有些忐忑地看向程卿。可讓他無比失望的是,程卿連頭都沒有回。
“石刻只有一塊,在我手裡。”她淡淡地說道。然後便跟著族長進了裡屋。
羅亞幸災樂禍地看了嚴昱一眼,隨即也跟了進去。
嚴昱被擋在了屋外,他的臉色很難看,
但是此刻,他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走到離他最近的一把椅子邊上,坐了下去,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實則心中如百爪撓心。
這個小暗門看起來不大,可是裡面卻別有洞天,走入裡間,是一個至少有30平米的石室,石室的一角應該是住人的,有一張小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兩位朝思暮想的雲家石刻,就在那扇門裡。”族長咳了兩聲,伸手指向石室盡頭的一個造型奇特的石門,“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問問兩位,你們各自持有的石刻的來歷。”
“我倒是想先聽聽雲家石刻的來歷。”羅亞眯著眼睛。
“雲家石刻。”族長再度尖笑起來,“雲家的石刻,來歷很簡單,石刻本就是雲家祖先的,後被他人所得,但雲家的祖先,經過幾代人的不懈努力,又重新搶了回來。”
他凝神看著程卿和羅亞的表情,“你們是不是覺得搶這個字有些不光彩?”
程卿面無表情,羅亞則是嘴角一撇,露出個難以捉摸的笑容。
“其實自古成王敗寇,光不光彩又有什麽打緊,笑到最後才最重要,瞧,石刻,不就又姓了雲麽。”族長朝兩人詭異地一笑,“行了,說說你們的石刻吧。”
“我的石刻,說起來還要多謝程小姐。”羅亞頗有些得意地看了程卿一眼。
“你不是步六孤的傳人麽?”族長的神色變得有些陰森。
“自然是。”羅亞正容道。
“只不過,步六孤祖先在遠征中失了蹤,石刻也下落不明。還好,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們也是經過了幾代人的努力,才終於找到了線索。程小姐在找尋的過程中,可是幫了不少忙的。呵呵。”羅亞看向程卿,揶揄道。
“哦?”族長也看向程卿。
“我的石刻。”程卿並不想跟羅亞糾纏,“是在團龍山鬼窟裡找到的。”
“我就知道!”羅亞收起笑容,咆哮起來,“是那個小子找到的對不對?!他給了你!哼,小崽子倒是機靈,難怪他不怕我搜身,原來是給了你!”
“誰找到的重要麽?”程卿沒有看羅亞,而是看著族長說道,“在誰手裡才最重要。您說是麽?”
“哈哈哈哈。”族長又怪笑起來,“說的很對,很對。”他頗為讚許地看著程卿。
羅亞冷哼了一聲,只能暫且把這口氣咽了回去。
族長指了指石門,他身後的漢子立刻趨身上前。
室內的光線很是昏暗,羅亞和程卿距離石門尚遠,是以完全看不清楚那漢子在搗鼓些什麽,只看到他在門前不停地伸手推著什麽。
不一會,就聽到一聲咯噠咯噠的響聲,然後石門向上開啟了。
石門後面站著一個全副武裝的守衛,這讓羅亞和程卿都看得皺了皺眉,看來雲家對石刻的防護是相當嚴密的。
石門正對著一條甬道,甬道向上傾斜,甬道內點著油燈,油燈數量很多,所以甬道內的光線甚至比他們現在所處的石室內還要好上許多。
那個開門的漢子打開了石門,便又回到了族長的身邊,推著他率先進了甬道。
羅亞皺眉看著程卿,程卿倒沒有猶豫,立刻跟了進去。
羅亞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了進去。
甬道不長,大概走了30步就到頭了,左轉之後,又是一條反向平行的上行甬道,有點像商場的電梯,一層一層。
每層甬道的盡頭,都有一道石門。石門全是閉合的,看不到門後是什麽光景。
程卿在轉彎的時候向上瞥了一眼,層數不少,這座建築從外面看至少有8到9層,剛才在室內和室外都沒有看到樓梯,所以眼前的這個甬道想必就是上樓唯一的路徑了。
一路上行,羅亞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每層的甬道的拐彎處,都有一個大漢守著。他們在有限的過道內來回巡視著,遙相呼應。
最可怕的是,他們拿著的不是預想中的冷兵器,而是槍。
這樣的防衛…實在是太嚴密了,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強奪石刻的可能性為零。
羅亞有些不爽,要知道,“在必要的時候強奪雲家石刻”,這曾是他的選項之一。如今看來,這個選項是行不通了。
第八層,程卿默數著。
轉了彎之後,是一條看起來有些不一樣的甬道。
這層甬道較之前的狹窄,但是甬道內有兩個人在巡視。
甬道的盡頭是一個看起來有些與眾不同的巨型石門,這個巨型石門之後,想必就是這個建築的最後一層——第九層了。
程卿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巨型石門緩緩升起,裡面又有兩個守衛,石門正對著一個石台,石台大約有一米五的高度,上面有一個金屬盒,盒子上有兩個鑰匙孔。
族長從身上摸出一把鑰匙,推輪椅的大漢恭敬接過遞給守衛,守衛又從身上拿出另外一把鑰匙,走到石台邊上打開盒子,盒子裡放著一塊石刻。
“兩位,雲家石刻,便在此了。”族長對著羅亞和程卿說道,“兩位的石刻,帶來了麽?”
“族長說笑了。”羅亞笑道,“石刻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可能帶在身上!”他看了看程卿,“程小姐帶了麽?
“石刻是各人手中唯一的籌碼,這樣的籌碼,定是要如雲家這般,悉心保護好。帶在身上,未免太過草率。”程卿看著族長,緩緩說道。
“這話說的沒錯。”族長笑道,“不過,兩位沒有帶著石刻,卻要來看我雲家的石刻,這可不合規矩。”
“既然是合作,自然是要坦誠相待。”羅亞道。
“只不過呢,這裡是雲家寨,是雲家的地盤,我們貿然把底牌全亮了,還真是沒什麽安全感。你說是吧?程小姐。”
羅亞眼見著雲家這銅牆鐵壁式的防禦,不得已,又要重新拉上程卿做同盟。
“兩位放心,我不會勉強你們拿出石刻。”族長發出一聲像是歎息又像是嘲笑地怪聲。
“你們自己看著辦,商量出了結果,咱們再做打算。”說罷,他便示意守衛關上盒子,還回鑰匙,又重新落下石門。隨後讓身後的大漢推他下樓去。
程卿便也轉身,跟著他下了樓。
羅亞還有些不甘心,不過在看守犀利的注目禮之下,他只能接受這無功而返。
他冷哼了一聲,又看了一眼甬道盡頭的石門,不情願地下了樓。
“兩位,若有定論,可以隨時來找我。”回到裡屋石室,族長並沒有送程卿他們回前廳,他隻淡淡撂下這句話,然後便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羅亞的心裡很不舒服,他覺得雲家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
程卿的突然出現把他的計劃全部打亂了。現在官若男不一定會留下,擁有最後一塊石刻的程卿又肯定不會退出。
還得要防著雲家,那個陰陽怪氣的族長看著也不太好對付的樣子。
他們走出裡屋,到了大廳,發現大廳裡只剩下雲建新和張授了。
“其他人呢?”羅亞問道。
“天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了。”雲建新說道。
“那姓嚴的小子也回去了?”羅亞問道,眼睛飄向程卿。
“對,他也回去休息了。”雲建新答道。
“那伯安兄和若男那邊現在怎麽樣了?”羅亞提到官若男,又看了程卿一眼。
“小叔已經去勸說官女士了,結果如何還未可知。”雲建新也看了一眼程卿。
“那我們也回去吧。”羅亞招呼張授。
張授亦步亦趨地跟在羅亞身邊,盡職盡責地扮演著保鏢的角色。
“我送諸位回去吧。”雲建新微笑道。
“不必了,我們認識路,程小姐,一起走吧?”羅亞招呼程卿道,他決定,先套套程卿的話。
“也好。”程卿出乎意料地答應了羅亞同行的請求。
雲建新皺了皺眉:“兩位,寨子裡的照明不太好,晚上夜路難行,容易迷路,還是我送幾位回去吧。”
“都說了不用了!”羅亞不滿道,“我和程小姐還有話要說,你先走吧。”
對著雲建新,羅亞的耐心著實有限。
“好,那我在外面等兩位。”雲建新並沒有生氣,他朝程卿微微欠身,“程小姐,我在門外等你們。”
說完,他便真的走到門外去了。
羅亞厭惡地看了一眼雲建新的背影。
“程小姐,雲家可不好對付。”他壓低聲音,“我看,我們還是要合作,才有勝算。”
“羅先生不是不想跟我合作麽?”程卿一揚眉。
“怎麽會?”羅亞尷尬地笑笑,“不過你也要理解我,畢竟,畢竟若男和我是多年好友,我實在是, 呵呵,有些難辦啊。不過你盡管放心,在對付雲家這方面,我們絕對是一致的。”
“好,那容許我先向羅先生要一個人。”程卿微微一笑。
“嚴昱?”羅亞皺眉。
“對,他對羅先生來說,已經沒什麽用處了,但對我來說,還有些用處。”
“可以,我可以把他給你,不過,我想先看看第三塊石刻。”羅亞狡猾地一笑。
“我不可能把石刻帶在身上,不過。”程卿從懷中掏出一張相片,“可以給你看看照片。”
“給我!”羅亞眼中閃出精光,“我看看。”
他亟不可待地從程卿手裡拿過照片。
照片上確實是一塊石刻,不過石刻的內容被模糊處理過。
“這算什麽?”羅亞不滿地看著程卿。
“石刻是我最後的底牌,我怎麽會這麽快揭開它呢?羅先生的石刻也一直沒有和我們大家分享過,不是麽?”程卿伸手想要回照片。
羅亞卻並沒有把照片還給她:“我可以把嚴昱給你,不過,咱們可得先說好了…”
“羅先生。”程卿打斷羅亞,“現在的情況就如三國博弈,這雲家寨就是赤壁戰場。你我孫劉不聯手,便只有敗走的份了。至於贏了曹操,怎麽分荊州,那是後話。”
“呵呵。”羅亞笑了,“好,程小姐,我們就先打贏了這赤壁之戰再談別的。嚴昱我給你,若男…若男那邊,我也一定會盡力為你說話。”
“那就多謝羅先生了。”程卿一笑,並沒有因為羅亞一直提及官若男而顯出半分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