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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長生圖》第35章:數年後(4)
  不到辰時,黃橙用過早飯,一邊剔牙,一邊跟著兩位師兄步出飯堂,朝山上的對尊頂走去。

  今兒是三月初三,門派會選的正日子,早飯做得相當豐盛。有白水雞蛋、驢肉火燒、大蔥肉餡兒的包子、腸旺粉、小米粥。黃橙一口氣吃了十個雞蛋、九個火燒、八個包子、三碗粉條、兩碗舀了蜂蜜的小米粥。“待會兒還要比武,就吃個半飽吧!”他挺悠著,沒敢敞開了摟,怕撐個肚兒圓,待會兒上竄下跳找罪受。

  “師弟還挺慎重。”諸葛龍吟朝他打趣。

  “主要擔心動手的時候幽門告急,那就糗大了。”黃橙實話實說。

  舒盅寶嘿嘿一笑。“為兄有一錦囊妙計,師弟聽否?”

  黃橙知道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喲!師兄又打算冒什麽壞水?”

  “嗐!你要這麽說,可叫師兄我傷心。”但舒盅寶連傷心的樣子也懶得裝一下,“要依為兄看,師弟索性甩開腮幫子吃,一口氣吃個底朝天,連口湯也別給張三李四的剩下,餓他們一上午。到時候一登台,保準個個兩腿打晃,渾身虛汗,你都不用出手,放個屁就把對手撂下了。這多省事兒!”可他沒考慮過,黃橙會不會率先蹦下擂台,夾著屁股直奔茅房。

  大夥兒都穿上了門派發放的錦衣勁裝,藏龍峰是月白緞子打底,胸前背後用黑絲繡著蛟龍,張牙舞爪,夭矯騰挪;臥虎峰則是青黑緞子打底,用白絲刺了猛虎,引頸咆哮,作勢欲撲。相比內門弟子已然體面的衣裝,入室弟子則略顯華貴。比如走邊穿角的銀線,金色瓷釉的單邊雲肩,或者走邊穿角的金線與銀色瓷釉的單邊雲肩。

  一路上,迎面而來的同門絡繹不絕,紛紛與哥仨打招呼。“諸葛師弟,你還用比嗎?”內門弟子金文濤的半張笑臉,正沐浴在旭日晨光之中。瞧他一臉短硬的胡子茬,熱切的老練勁兒,起碼三十開外的年紀了。

  “待會兒要碰上,還請金師兄手下留情。”諸葛龍吟依舊是那麽場面,客氣。

  “舒師兄今年還開不開盤口啊?”外門弟子付元海,肩負巡山的職責。依照龍虎門的規矩,外門弟子主要擔負門派的各項雜役,或充當各處產業的夥計,練武卻是次要的。他們也在今天換上了新衣裳。當然,比起內門弟子與入室弟子,這身行頭,只能算是乾淨得體。“兄弟我拽著銀子就等您一句話了!”

  舒盅寶笑答:“就你那幾個子兒還是算了吧,與其叫你眼淚巴巴的輸給我,還不如趁早拿去買雙新鞋穿穿。”

  “黃師弟,沒把早飯吃光吧?”內門弟子許升華只要一碰上黃橙,就愛開這樣的玩笑,不外乎黃橙的飯量比起武藝來,委實聲名在外。

  “喲!許師兄得抓緊,晚了,可真沒啦!”說罷,黃橙就在他後背推了一把,許升華要沒練過“無影腳”,鐵定摔一大馬趴。

  三人走上盤龍道,一路招呼著,到了對尊頂。

  原本青石鋪地的大廣場上,赫然多出兩座圓形的論劍台。約兩丈多高,沒有可通上下的階梯,好像兩墩巨大的切菜墩子。沒點真功夫的別說比武,就連台子都上不去。

  通向人王殿的石梯口前面,坐北向南,臨時搭了一座彩台。三丈來高,蘆席蓋頂,兩邊明柱上刷著紅漆,四周圍著五彩欄杆,左右有梯子可通上下。這會兒沒到點上,座位都空著。不少人正在上面來回忙活,準備茶水點心。

  “師兄,那是些什麽人?”黃橙忽然問道。

主管門派賓客事宜的長老馬元皋,正領著一群溫文儒雅的人士,繞到彩台後面,不慌不忙的朝人王殿走去。  “你說馬師叔身後那些人?”舒盅寶想確認一下。

  “對呀!”

  “這個嘛……”舒盅寶沒事就愛擺譜。清了清嗓子,可沒等他張嘴,諸葛龍吟卻給說了出來。“是負責繪影圖形的丹青手。”

  “丹青手?”黃橙有些疑惑。“繪影圖形”素來是衙門裡才用得上的手藝,那些數不清的通緝要犯的肖像,就是在這門手藝下一蹴而就。“他們來這幹嘛?咱又沒有殺人放火的惡賊。”

  諸葛龍吟剛要回答,舒盅寶立馬一把截了回去。“畫咱啊!”

  聞言,黃橙更摸不著頭腦。諸葛龍吟也不再開口,全等著聽舒盅寶白話。

  “為了防止各門各派冒名頂替,臨時請外面的高手助陣,所以在門派會選結束後,便由這些丹青名手將優勝者的相貌畫下來,再附一張該者的身世表,送往各門各派,以供各方勘察調研。”

  “可要是在門派會選就弄虛作假,提前請外人來參選,繪影圖形之下也是這人,到時候不還是一樣李代桃僵嗎?”

  “師弟呀,要不說你毛嫩呢。”舒盅寶嘿嘿一笑。“今天這九個獲勝的門徒肖像一落款,最遲大後天下午,所有參與論劍的門戶都人手一份。而等去煙雨峰比劍還有四個月,這段日子你以為他們會閑著嗎?肯定得四處調查這些代表門派參賽的子弟門人,一旦哪個門派被查出點什麽來,坐實了罪名,那就不用去了,直接就把這個門派的論劍資格給抹了。”最後補充,“再想參加,只能乾坐著等五年!”

  哥仨正嘮哧,迎面就撞上了冤家對頭。“司馬師兄神采奕奕,看來今天是穩了。”諸葛龍吟與司馬虎嘯素來相互敬重,多少有點惺惺相惜。舒盅寶與黃橙朝司馬虎嘯及他身後的羅力虎、於飛虎拱了拱手。一個門派,大夥兒面上還是得過得去。

  “不用說,師弟今年還得辛苦一次,陪為兄走一趟煙雨峰。”司馬虎嘯也格外客氣,少有的說了句俏皮話。

  知道師兄和師弟跟司馬虎嘯一夥兒不大對付,諸葛龍吟便想趁早別過。心裡正這麽想,忽然又聽見有人高聲叫喚自己。“諸葛師兄!”轉過臉來一瞧,乃是許可清許師妹。與她一同作伴的五六個姑娘,是其常在一處玩鬧的姐妹花。木仇師妹與丁雪嬌師妹赫然在內。

  姑娘們跟搖曳的花朵相似,翩翩而來,到了近前,分別與各位同門打過招呼。

  丁雪嬌見著羅力虎還是有些黯然神傷,看來他倆至今還未和好如初。或者說,羅力虎沒有再跟丁雪嬌糾纏的意思了,只剩丁雪嬌一廂情願,還對他戀戀不忘。舒盅寶倒是一往情深,可人家姑娘依舊置若罔聞,眼都沒往他這張大臉上偏過來一點;一對眸子裡多少柔情似水,一股腦兒全灌在了羅力虎身上。

  黃橙與木仇默默對視,可能是黃橙的模樣太呆了一些吧,木仇忍俊不禁,換作嫣然一笑,這下黃橙更呆了。旁邊的羅力虎偷偷看在眼裡,暗自鋼牙緊咬,一副恨不得把黃橙生吞的架勢。

  自從上次“真味齋”一場哄鬧過後,黃橙與木仇似乎在冥冥之中,彼此親近了許多。雖然平日裡還是互不往來,但他們相遇的次數卻明顯增多。而且總在那麽幾個時候,那麽幾個地方。說不上是刻意為之吧,更多的是一種默契,仿佛知道對方正在等候。當然了,有時候木仇師妹未能準時出現,那麽黃橙肯定也會多等上片刻。有時她來了,而有時她沒來。來了他們相視一笑,接著擦肩而過,同時驀然回首,又欲語還休;沒來,黃橙則會在細雨中,黃昏下,輕風裡呆站半晌,黯然神傷。在心裡他不禁自問:她是否也這般等候過自己呢?

  “木仇師妹好久不見。”諸葛龍吟彬彬有禮的問候道。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所不禁流露的深情。

  木仇正和黃橙相視而笑,卻被諸葛龍吟驟然打斷,她隻得慌裡慌張的回了一禮。“諸葛師兄好久不見。”

  也不知喝了什麽迷魂湯,諸葛龍吟竟不自覺的有些癡迷起來。這讓旁邊的許可清氣得一跺腳,櫻桃小嘴撅起老高。“喲,瞧瞧,這小嘴都可以掛個醋罐子了!”旁邊的姐妹們故意說些瘋話拿她打趣,弄得許可清羞赧焦躁,一甩手,抹頭溜了。

  這時候,諸葛龍吟驀然醒轉,於窘迫中不知所以。“許師妹怎麽呢?”

  旁邊的范約茗范師妹笑道:“誰叫你芍藥面前望牡丹,這不是誠心叫許師姐生你的氣嗎?”說罷,一夥瘋丫頭還笑嘻嘻的轉眼看向木仇。“汪師妹、董師妹,你倆快追上去,別叫咱許師姐覺得我們都拋下她不管,沒了良心。”兩位姑娘聞言,輕提絹袖,掩面一笑,跟兩只花蝴蝶似的,翩翩然,追了出去。

  黃橙一聽,再一瞧諸葛師兄那模樣,心裡竟有些發酸。抬眼看向木仇師妹,人家姑娘正被鬧得左右為難,臉也紅了,咬著嘴唇磨磨唧唧,看樣子想離開又舍不得離開。黃橙心裡一沉,認為木仇師妹多少對諸葛師兄有些意思,否則怎麽會是這副表情呢。心裡說:看看人家這一男一女,連尷尬的都尷尬得一模一樣,這才叫心有靈犀呢。想一想,這也是人之常情。雖然自己高大魁梧,可比起諸葛師兄來,卻絕對沒有那份英俊瀟灑的氣度。自己就是個糙漢,一碗湊合好吃的野味;人家諸葛師兄,那是從畫裡頭拓下來的漂亮人物,舉手抬足都帶仙氣兒。

  心裡酸溜溜的扭作一團,黃橙臉上卻硬繃著,裝得跟沒事人一樣。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他忽然開起了諸葛龍吟的玩笑。“諸葛師兄怎麽臉紅了?咱早上沒喝酒啊!”又轉頭對范約茗道,“范師姐,你說的芍藥指誰,牡丹又是指誰?”

  這一弄,范約茗幾個姑娘更瘋了。“黃師弟這麽剔透的腦瓜,難道看不出來嗎?”范約茗一邊說,一邊拿眼瞟木仇與諸葛龍吟,幾個姑娘頓時笑得花枝亂顫。

  “師弟,你怎麽也跟著她們瞎鬧,不象話!”諸葛龍吟紅著臉埋怨他。

  舒盅寶入了迷,顧影自憐,哪管得了別人的事。這一圈鬧騰,他已然置若罔聞。

  黃橙哈哈一樂,指著諸葛師兄。“急了,急了!”

  這時候黃橙偷眼一瞧木仇,嚇了一跳。姑娘眼裡都快噴火了,盯著他,要沒人在這兒,估計能把他給活剝了。登時,黃橙乾乾笑了兩聲,越來越沒勁,吭哧吭哧,最後跟團野火似的,叫人一泡尿給熄了。

  一見場面有些焦灼尷尬,范約茗這機靈鬼立馬打圓場。在舒盅寶面前狠狠拍了幾巴掌,把他從沉淪迷戀之中撈了回來。“舒師兄,今年盤口還開不開呀?小妹正缺幾個體己錢嘞!”

  因為好賭,舒盅寶沒少遭老師毛十開的訓斥。本來今年不打算開盤口了,可眼下心灰意冷,頗感淒楚,倒一下又放開了約束。“開呀!師妹看準了誰,打算壓多少?”

  “還是上次的規矩?”范約茗問道,顯然不是頭一回玩這遊戲了。

  “自然。”舒盅寶道,“除了三大門魁不能押注,其余都受。”規矩倒也簡單明了,把錢押在誰身上,誰晉級,斬獲論劍資格,莊家就得照賠銀子給下注的人。

  “嗯……”猶豫了一會兒,范約茗掏出一兩銀子,同時攙住木仇,“我當然靠咱木仇師妹啦!”言罷,將銀子交到舒盅寶手中。

  旁邊的姑娘咯咯一笑。“木師妹,你可別大意喲,范師姐將來的嫁妝錢,可全交付在你身上了。”

  “你們別光耍舌頭,都出點錢財,給咱木師妹買買威風。”在范約茗的鼓搗下,幾個姑娘也拿出些銀子,下在了木仇身上。

  先前,木仇本來被她們和黃橙攪鬧得十分羞憤,這會兒見她們一個個瘋瘋癲癲,又禁不住給氣樂了。心裡覺得她們純真可愛,到也就把前面對她們的埋怨放了過去。可放沒放過黃橙,就不知道了。這時候,只見她也摸出三兩銀子,交到舒盅寶手裡。

  “木師妹真闊綽,打算押誰呀?”舒盅寶把銀子揣好,問道。

  木仇抬起纖細的玉手,一指黃橙。“他!”

  見木仇師妹居然把銀子押在自己身上,黃橙心中一喜,這不正說明木仇師妹對自己的一份堅信嗎;這不正說明,自己在她眼中並非無足輕重嗎。“原來她還是對我……”他想。

  “有眼光!”舒盅寶翹起大拇哥誇讚道,“實話告訴給你們說,今年除了三大門魁,就看我黃師弟的了。”一賭上了勁頭,舒盅寶立馬容光煥發,生龍活虎。人家是借酒消愁,舒盅寶是一粘賭字,啥也不愁,哪怕褲子輸沒了,也照樣痛快。

  可木仇卻忽然嗤笑。“舒師兄誤會了,我沒賭他贏,而是賭他輸!”

  眾人嘩然。舒盅寶也是一愣,“木師妹,你沒弄錯吧?你賭我師弟輸?”

  大夥也一愣一愣的看著木仇。“舒師兄難道不興這種玩法?”她冷冷問道,眼睛卻像刀尖一樣剜在黃橙身上。

  “可以倒是可以,只不過……”說到這兒,舒盅寶調轉臉來,看了看人高馬大的黃橙。

  “既然木師妹有這個興趣,師兄大大方方受下就是。”黃橙道,“師弟我對自己的身手還是有點自信,不至於叫師兄賠錢。”話說得挺硬氣,但他的內心卻是一片淒楚蕭瑟。她何故對自己這樣呢?他看向她,讀到了她眼中因怨憤而催生的輕蔑與嘲弄。

  “木師妹此舉正合我意,看來我倆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一切竟在不言中。”羅力虎舔著個二皮臉鑽過來,摸出二十兩銀子,交到舒盅寶手上。“黃師弟,哥哥就指著你發財了喲!可也別輸得太難看。”

  誰知道舒盅寶將銀子丟了回去。“抱歉得很,超過三兩,不受!”其實哪有這道理,只不過舒盅寶煩他而已。當然,他也沒這麽多銀子坐莊,怕萬一黃橙馬失前蹄,敗了,自己沒錢賠付。

  但羅力虎不依不饒。“三兩就三兩吧!”有點瞧不上的意思,“也就值這麽點錢。”這話可有些刺耳朵。

  沒等舒盅寶罵回去,黃橙向前一步,截口道:“羅師兄家底兒挺厚啊。”

  “還行,過得去。”羅力虎倨傲的說。

  “那乾脆咱兩賭個大的吧,只是不知道羅師兄有沒有這份膽?”黃橙故意拿話激他。

  羅力虎不屑一顧,哈哈一笑:“黃師弟隨便喊價,你出多少,我羅力虎都給你接住就是。”

  見羅力虎上鉤,黃橙衝他比了個手勢。

  “八十兩!”羅力虎咬咬牙,說道。他沒想到黃橙挺有錢,敢賭這麽多,好在他家裡是開米行的,不缺錢;窮文富武嘛,不然也沒辦法送他來龍虎門學藝。“飛虎,去給我拿點銀子過來。”

  於飛虎腳還沒抬起來呢,沒想到黃橙卻語出驚人。“啥意思?羅師兄這是瞧不起我呢,還是瞧不起你自個兒?”

  大夥兒一聽他這話裡頭有話,不禁都有些糊塗。“那黃師弟的意思?”羅力虎問道。

  “八百兩!”黃橙往地上啐了一口,“八十兩?虧你說得出來。我是不是把你羅力虎看得太值錢了呀?”

  男男女女一聽“八百兩”,幾乎倒吸一口涼氣。舒盅寶腳一軟,差點沒一屁股坐下,還好諸葛龍吟一把將他攙住,才不至於當面出這醜。

  “八……八……八百兩?”羅力虎都快傻了。他哪來這麽多銀子。家裡倒是有,可怎麽跟家裡開口呢?要他爹知道他是拿去賭博,不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衝到門派裡把他雙腿打折了才怪。

  “怎麽,羅師兄還嫌少?”黃橙故意刁難,“師弟我也不算富裕,這樣吧,再加一百兩,九百兩!”當初那一千兩,卻也還剩下這麽些。

  “九百兩!”要沒司馬虎嘯攙他一把,羅力虎也一屁股坐地上了。老話說得好:錢壓奴輩手,藝壓當行人!不就這麽個硬道理嗎!

  “師弟,大夥兒鬧著玩,你使這麽大勁幹嘛,算了吧!”諸葛龍吟覺得鬧得有些過分。九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這年頭,看守都城,保衛皇帝的侍衛,一個月也就領三兩銀子。

  也是因為木仇,黃橙這會兒對諸葛龍吟亦有些抵觸。若是平時,諸葛龍吟勸他兩句,沒準他就聽了。可這會兒,諸葛龍吟一勸,他勁兒反而更大。“諸葛師兄,你要不推兄弟一把,借我一百兩,咱湊個整數,拿一千兩玩玩。贏了,我還你三百!”

  “這……”諸葛龍吟沒想到自己一勸,數目還跟滾雪球似的,讓自己勸大了一圈。

  “一千兩!”羅力虎差點叫出來,硬生生咽了口唾沫,在心裡暗罵黃橙不是東西。隨即望向司馬虎嘯,擺明了自己沒轍。“師兄……”

  “哼!”司馬虎嘯也的確夠意思,算個人物。一來,羅力虎跟他交情不錯。二者,這也關乎臥虎峰的顏面。豈能這麽蔫不拉幾的服軟呢?“好!既然黃師弟興致這麽高,為兄隻好舍命陪君子。不過實話實說,一千兩不是小數目,我手裡頭湊巴湊巴也就五百兩銀子,剩下的,隻好請羅師弟幫我分擔分擔。”

  “誒……誒!”羅力虎一聽自己還是得拿五百兩銀子,不免犯了愁。他手上雜七雜八加一塊,也就三百多兩。

  旁邊的丁雪嬌顯然看出了羅力虎的窘境,於是出言相幫。“羅師兄,我那有二百多兩銀子,平時也沒什麽花銷,您要是有需要,就隻管拿去。”說完,情深似海的望著羅力虎,當真是無怨無悔,一片癡心。

  “那為兄在這兒謝過丁師妹了。 ”美人救英雄,羅力虎倒也是人財兩得。

  舒盅寶看了一咬牙,心跟遭一記悶錘似的沉痛。

  別人那邊沒問題了,黃橙這頭還差著一百兩呢。“諸葛師兄,司馬師兄都出手了,你也別拘著了。”

  諸葛龍吟知道司馬虎嘯一插手,事情就不單單是個人恩怨了,已然關系到了兩峰的顏面榮辱。“行吧!”諸葛龍吟一咬牙,答應下來。“一百兩夠不夠?要是不夠,師弟隻管開口,為兄還是有些閑錢。”

  “夠了夠了!”黃橙應下,“師兄隻管放心,您就等著數銀子吧!”

  隨後,兩方依照口頭協定,將銀子聚到舒盅寶手中,白花花堆成一座小銀山,把舒盅寶看得眼花繚亂,意亂情迷。“這個好看,那個好看,都他媽扯淡,只有銀子最好看!最好看!”他大徹大悟似的說。又立下一方字據,經由雙方對賭的協約人出面;羅力虎與黃橙分別簽上自己的名字,作為證明,即時生效。

  規則倒也簡單明了。依照協定,黃橙只要敗陣,未能入選代表門派前去論劍的九門徒,那麽則判定羅力虎贏。反之,則黃橙一方贏。

  眾人散場,各自準備,靜候開鑼鳴炮,會選比武。

  “木師妹,我……”經過木仇時,黃橙想解釋什麽,但又無從說起。

  “哼!看不出來,黃師兄倒也是個揮金如土的闊家子弟。”木仇挖苦一句,掉身就走。

  望著木仇離去的背影,黃橙給了自己一嘴巴。“啥叫一言興邦一言喪邦!這就叫一言興邦一言喪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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