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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長生圖》第13章:哥倆好(1)
  夥計端上來一隻醬香十足的燒雞,對面的紅毛大漢一伸手把雞腿扯下,遞到黃橙面前。“吃!”

  接過雞腿,黃橙卻無從下嘴。此刻,他一張小臉上纏滿了米黃色的細麻布,整個腦袋頓時比原來大了三圈。原本左臉顴骨刺有金印的位置被傷口替代,血沁透細麻,已然暗沉。也不知為他包扎傷口那郎中是在哪學的手藝,竟把他下半邊臉,包括鼻孔和嘴巴,一道裹了個嚴嚴實實。他很懷疑,這恐怕與眼前的大漢不無關系。

  “嘿!那糟老頭,手真欠!”大漢說著,手裡的筷子對著黃橙一劃拉,麻布上立馬多了道口子。“咱不過嫌他慢,罵了兩句,他竟把仇報你身上了。”

  昨日,白馬鎮的方郎中剛下幌子,上好門閂,全家圍一塊兒正在小院裡吃晚飯,大漢忽然破門而入,問明白誰是郎中,一彎腰,扛起來就走,到客棧一瞧,老頭一個勁兒哆嗦,啥也沒帶,手裡頭光拽了隻酒杯和根兒筷子。

  看明白傷勢,老頭又屁顛屁顛跑回去背藥箱,再回來給黃橙包扎。因為搞不清楚狀況,見了黃橙傷口的金印,再一瞧身後站著這位,紅毛綠氅大黑蟒,便以為自己撞著了麻匪,心裡一害怕,隻想抓緊弄完快走,於是稀裡糊塗竟包了個囫圇。最後,背起藥箱就溜了,哪還敢要錢呢。

  黃橙的舌頭跟條紅鯉魚似的,順著口子從麻布裡面鑽出來。然後,他把雞腿擱碗裡,拿手把破開的細麻布上下分扯開去,露出兩條皴裂的薄嘴片子,再把纏住鼻子的麻布向上一翻,兩道鼻孔跟著得以重見天日。

  這會兒還早,剛到巳時,酒館的二樓空著,就他倆這一桌。

  雞腿躺在碗裡,黃橙可沒敢動。從昨天昏迷到今兒早上,又餓又渴,可他還沒弄明白呢:眼前這大漢姓甚名誰?好人壞人?怎麽自己就到了他手上?那倆官差呢?這些問題,可比饑餓更讓黃橙焦躁與不安。黃橙心想,不如事先撈明白,哪怕是頓斷頭飯呢,到時候再甩開腮幫子,顛起後槽牙,吃他個明明白白,吃他個痛痛快快!“大叔,您是當差的吧?”自己原先在官差手裡押著,這會兒即便換了人,多半也應該是位當差的。

  給自己倒了滿滿當當一碗“馬尿黃”,大漢端著酒碗想了想,不是很肯定的樣子。“差不多吧?”又立即補充:“這麽給你說得了,除去咱大哥,普天下的官,都得給咱靠邊站!”說完,大漢把碗裡頭的酒一口飲盡,抹了抹嘴巴,連呼痛快。

  黃橙心說,這酒夠厲害的,沒幾口呀,怎麽就耍上酒瘋了呢。你大哥難不成是天王老子?但一聽對方承認自己是官兒,黃橙便多少對形勢有了點把握,只是沒搞清楚,兩衙役最後怎麽沒把自己殺了,倒把自己交到了大漢手裡。“叔,咱這是去同州吧?”黃橙認為多半還是奔這兒去。

  聞言,大漢略微一驚,笑問:“你怎麽知道咱要去同州?”

  “我怎麽知道?”黃橙倒被大漢問得一愣。“我……我本來就知道啊!”

  大漢好像忽然想起點什麽。“噢!對對對!我倒把你的事忘了。”

  “我的事?”黃橙好像沒聽明白。“什麽事?”

  “你不是殺了人,犯了法嗎?”大漢語氣戲謔,全然沒當回事。“我問你,是真的嗎?”

  黃橙一聽,啥意思?這又是什麽花招?一路上,經過倆衙役這一茬,他感覺什麽都暗藏著玄機,凡事都得往深了想。“他們沒告訴你?”黃橙反問,他想探探大漢的底。

  “他們?”大漢一時不知道這“他們”是指誰說的。

  黃橙認為大漢是在明知故問。“就是押我來的那二位。”

  聞言,大漢一樂。“那倆王八羔子啊!”

  聽口氣不善,黃橙點點頭,等大漢往下說。

  “讓咱一腳一個,踩蛤蟆似的,全冒了泡。”大漢說完,又幹了一碗。

  “你是說,他……他倆死啦?”黃橙難以置信。

  “估計活不了,屎都叫咱踩出來了。”大漢嘻嘻哈哈,漫不經心的說道。

  “你殺的?”要不是麻布裹著,黃橙下巴頦兒估計都掉桌上了。

  “那還能是誰?”大漢拿手夾起幾片五香牛肉送到嘴裡。“那倆貨太不經揍,還沒使勁兒,一下就化了。”

  呆了半晌,黃橙這才問:“為什麽呀?”

  “為什麽?”大漢略微一愣,想了想,記起來了。“為了救你呀!”言罷,又幹了一碗“馬尿黃”。

  黃橙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救我?”

  隨後,大漢便將昨日的經過說了一遍,等大漢說完,黃橙算明白過來了。這大漢可不再是別人,是自己的恩公!

  當即,雙腿一彎,黃橙就給大漢跪下了。“恩公!”說著,梆梆梆磕了幾個頭。大漢也不攔他,樂呵呵受了。等磕完頭站起來,黃橙這才請問:“不知恩公尊姓大名,萬望賜下,小子必將銘記肺腑,不忘報答。”他一個小偷,也沒念過書,隻好全照著戲文裡的東西往這搬。

  都是文詞兒,他說得又快,大漢聽得直抓腦袋,差點沒明白。“你是問咱姓名吧?”

  黃橙一拱手:“正是。”

  “嗐!那你直接問唄,怎還差點唱上了呢?”邊說,大漢邊把酒倒上。“咱姓鐵,叫雲鋼,鐵雲鋼就是我,我就是鐵雲鋼!”咕咚,一仰脖子,又是一大碗。

  記下恩人名字,黃橙跟著自報家門。“我姓黃,俺爹說摻點紅喜慶,黃跟紅一碰,就變了“橙”。所以,叫黃橙。”

  “嘿!有意思啊,名字還能這麽取的?”大漢道,“敢情你們家開染坊的不成?”

  “哪呀,我爹是染坊夥計。”關於父親的話多少年沒提,黃橙以為都快忘了呢。

  “家哪的?”大漢問,“人還在嗎?”

  “幽州杞縣小黃莊的,”黃橙答,“早沒了。那年大軍一過,比土匪還凶,搶不說,還放火燒。後來爹娘妹妹全死在逃荒路上。”過去那麽些年,這番話說出來,黃橙心裡竟還是沉甸甸的。

  “有親戚嗎?”大漢問。

  黃橙不好意思的一笑。“要有早投奔了。”

  “嘿!真不錯欸!”大漢倒真看得開,“敢情這天地間,就剩你光杆老哥一個。那這些年怎麽過來的?”

  接著,黃橙嘰裡咕嚕,把自己這些年的所遭所遇,包括這次所謂的殺人犯法,裡裡外外的勾當,一股腦全給吐了出來。說完,給自己斟了碗“馬尿黃”,一口下去,差點沒把自己嗆死。

  大漢咧著大嘴笑了,嘴裡缺那倆大門牙,格外顯眼。“他奶奶的,看不出來,你們這些小偷小摸的臭賊,竟也有情有義。”話是笑著說的,可不難聽出來,對於黃橙這類專乾偷雞摸狗的人,大漢不大瞧得上眼。

  黃橙人小鬼大,當然明白大漢瞧不上自個兒,可命都是別人救的,還能說啥?“唉……要不是沒辦法,誰願意乾這個呢?”想起失散的好朋友們,黃橙心裡一陣失落。“我們倒想學好,可挨不住餓呀!”

  良心喪於困地;瞧不上歸瞧不上,大漢也是苦孩子出生,明白這個道理。“哼!沒出息的貨!”大漢倒也不遮掩自己的看法,“往後有啥打算?”

  聽大漢問自己,黃橙心裡一暖,忙回答:“我倒想去找那幾個朋友,但約定的日子過去那麽久,假使他們脫身,肯定也到了別處,這天南地北的,我又上哪找去。”見大漢聽了不悅,黃橙忽然心裡一動,望向大漢。“恩公,我瞧您威武霸氣,氣度非凡,應該是個大人物,要不嫌棄,我跟您乾得了。牽馬墜鐙,端茶送水,我全會!”怕大漢拒絕,忙又補充:“錢不要,賞我一碗飯就成!”

  之所以這麽打算,除了明面上的意思,黃橙可也明白,眼下得以苟活一時,但到底還是戴罪之身,而且押解自己的辦差官半道叫人當蛤蟆踩了,這罪太大,自己八張嘴也說不清。如今莫名其妙的成了殺害公差在逃的凶犯,這要給官府抓回去,估計啥地方也甭去了,絕對落一個就地正法!所以,自己乾脆傍住這個大漢,有他頂著,到時候要真叫官府給堵上了,自己也好有個說詞,能爭取個主動。再者,這大漢看起來可也不簡單,能把人當蛤蟆踩,得要多大本事,起碼不能比歐陽霸差嘍!而且聽他那意思,自己還是個官,雖說有吹牛的成分,管他呢,大小是個靠山,總比靠自個兒穩當吧!

  黃橙主意打得挺好,沒想到大漢一盆冷水給他當頭潑下。“那不行!”大漢一臉嫌棄,很堅決的樣子。“帶個賊回去,大哥要問,咱可沒臉說!”

  聞言,黃橙忙又給大漢跪下了。“恩公放心,小子對天發誓,從今往後絕不耍這門手藝,如若再犯,車軋、馬踩、火燒、水淹、一腳跨出門就叫雷劈死!”

  “咵啦!”好巧不巧,剛說完的功夫,大晴天的就打了一記驚雷,把黃橙嚇一跳,差點掉屁股坐地上。

  大漢卻是一樂,手指蒼天:“聽聽,老天爺都給咱示警了。”

  聽這話,自己怕是沒戲了,黃橙心裡罵:“嘿!這個瞎了眼的老家夥,平日裡好事求你千萬遍,沒見你應驗一回。我這剛信誓旦旦賭咒發願,你就跑過來拆台!他媽的,什麽玩意兒啊!”

  正想再求兩句,剛張嘴,還沒出聲,大漢一罷手,道:“打住打住!話咱已經說明,你可別再羅唕,要攪了咱的酒興,一抬手把你丟街上去!摔死了,你可自認倒霉。”說完,把眼一瞪,跟倆銅鈴差不多,加上臉上那疤,一腦袋紅毛,真和個廟裡的羅刹鬼相似。

  一見大漢齜牙咧嘴,面露猙獰,黃橙嚇得把脖子一縮,連屁股都使勁夾住,生怕一不小心嘣出個屁把大漢惹惱了。

  “哎!這就對囉!”大漢滿意道,“你該吃吃,該喝喝,吃飽喝好,咱倆就此別過!”

  “恩公!我……”剛張嘴,又被大漢止住。

  “啥恩公呀!咱救了你不假,你也給咱磕了頭,兩清!”大漢倒挺會算帳。“咱來這趟可不容易,連夜跑了幾百裡,就為這一口‘馬尿黃’。”嫌碗喝得不過癮,大漢乾脆手舉酒壇,嘴對嘴長流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個底兒朝天。“痛快,痛快啊!小二,再來一壇!”

  眼見大漢就這麽一壇接一壇,連喝了十八壇,把黃橙整個都看傻了,心說,這是個什麽肚子呀,跟個大水缸似的。一瞅對方胸前那條刺青大黑蟒,由於肚子裡酒肉太多,跟著都變胖了,倒顯出點可愛。

  最後,大漢喝了個溝滿壕平,耳朵眼都直往外冒酒氣。一推桌子,站了起來,晃了幾晃,搖了幾搖,還不錯,愣沒趴下。“小二,算帳!”說個算帳,他也不管多少錢,掏出一錠金子,往桌面上一拍,搖搖晃晃徑自下樓去了。

  望著那錠黃燦燦的寶貝疙瘩,黃橙心說:我的祖宗,這可是金子呀!正想要拿腰裡的銀子跟它換換個,小二屁顛屁顛奔了上來,一瞅桌面上這錠金子,拿起來就往嘴裡頭咬,撤出來一看,高興瘋了都。“我的祖宗,這可是金子呀!”黃橙一聽,真行,詞兒都跟我一樣。夥計以為兩人是一道的朋友,忙又給黃橙道謝。黃橙心裡頭那個可惜,那個可氣,心說:“廢他媽什麽話呀!饞死我了都!”抬眼一瞧,樓道空空如也,忙想起來大漢。顧不上別的,立馬杵著木棍一瘸一拐跟下樓去。

  這會兒早市正值熱鬧,街上人山人海。白馬鎮雖是個小鎮店,可由於盛產名酒“馬尿黃”,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酒商,成天都有往來此地采辦的,所以比起別的小鎮來,自然顯得繁盛不少。

  黃橙個兒矮,鬧市裡尋人就不容易,可還是一眼就瞅見了大漢,沒別的,那漢子身量太高。先前坐著沒太注意,這一站起來,那真是高人幾等。只見那大漢搖搖晃晃,在人流中跟道大波浪似的,東倒西歪,嚇得大人小孩紛紛避退,怕他一個不穩倒誰身上,把人壓個半死。

  跟著大漢到了住宿的客棧,以為大漢昏天黑地的要去睡一場,沒曾想竟牽出馬來,一躍而上,在馬上晃晃悠悠,往東面去了。

  見勢,黃橙忙到裡面問掌櫃有馬沒有;他連驢都不會騎,哪會騎馬呢?可眼下管不了這麽多。掌櫃說沒有,但提醒他有頭馱著他來到此處的驢,黃橙沒多想,忙叫夥計給牽出來。到了一瞧,正是跟著押解自己一道來的那頭倔驢。此刻,這頭驢經過夥計一番刷洗飲溜,喂飽了草料,比起前幾日來,精神不少。

  黃橙爬半天,愣沒上去,把驢磨蹭急了,差點給他一蹄子,興許是還記著昨日黃橙扯它耳朵那仇吧!最後在夥計的幫助下,黃橙才踉踉蹌蹌坐上驢背,忙想起自己本不會騎驢,又問了夥計策驢的竅門,這不是什麽難事,夥計盡心傳授,最後提醒他:“千萬別扯驢耳朵!”黃橙這才知道自己昨日犯了驢家大忌。照著夥計的方法,黃橙一領韁繩,往驢屁股上輕輕一拍,驢兒得令,嘶叫兩聲,方才揚蹄而去。

  片刻之後,出了白馬鎮,上了山道,黃橙已然瞧見大漢在前頭搖搖欲墜。兩人相隔十丈左右,怕大漢攆他,便沒敢追上去與之並駕齊驅,隻得悄悄跟在後面。反正他打定主意,只要對方不動手揍自己,那麽自己就死皮白臉的跟下去,大漢要罵就隨他罵,總比叫官府逮去一刀宰了強吧!

  當日晚上,兩人來到黃柳鎮,大漢砸開一家酒樓,把掌櫃夥計叫起來,話沒說,就丟出一錠金子,掌櫃放嘴裡一咬,忙扯出來再瞧:“我的祖宗,這可是金子呀!”都不等大漢吩咐,掌櫃的一拱手:“爺,您坐,不用開口,瞧好了,小老兒親自給您下廚做一桌絕的。”

  黃橙扒在牆拐角聽著,他可沒敢湊上去,但心裡估計,大漢肯定知道自己一路跟著他來的。於是,等人都進屋,他便到了門口,屁股就著台階坐住,背往門板上一靠,看著滿天的星和月,還有那隻五彩斑斕的“大眼睛”,頓時百感交織,心裡說,人活著,怎就這麽難呢?

  不知不覺,一沒留神,竟睡了一覺。等醒過來,天上都見了三星,黃橙忙往屋裡一瞧,夥計正打著呵欠擦抹桌案,收拾殘局。

  “人呢?”黃橙忽然冒出來, 把夥計嚇一跳,愣把嘴邊的呵欠給咽了回去。“人呢?”黃橙追著問。

  夥計明白過來,答道:“都走半天了。”

  “往那邊去的?”

  “東面。”

  二話沒說,黃橙來到巷子口,從柳樹上解下韁繩,心頭一著急,身上莫名多出股勁兒,翻身上了驢背,照著東面就追了上去。

  這會兒,天要亮不亮,正是晝夜交替的節骨眼上,四下裡一切都是朦朦朧朧,處在一種十分微妙的睡醒之間,好像什麽都挺重要,一轉念,好像又都不算回事兒。

  出了小鎮,進入山林野道,周圍一下暗沉下來,許多聽過的沒聽過的聲響,或高或低,從四面八方朝黃橙一下包圍過來,連續不斷的消磨著他的勇氣與膽識。說實話,他可從來沒打算當什麽英雄好漢,所以不消片刻,勇氣與膽識便被消磨一空,他便隻好抱住驢脖子,閉上了雙眼,連路都不敢看了。

  忽然,他想起來一個給自己壯膽的辦法——唱小曲兒。哆哆嗦嗦,他可就唱上了:

  “妹妹你來看我……”

  “不要從那小路來……”

  “小路它……它……它……”

  “我滴媽呀!”

  還是前日那調性,連卡殼都一模一樣,沒啥進步。

  “妹妹你來看我……”

  “不要從那小路來……”

  “小路它……它……它……”

  “我滴媽呀!”

  心頭一緊,怕再把野豬招來,隻好趕忙把嘴閉上。這時候,他耳朵一動,聽見林子裡面響起一陣異常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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