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如雷暴巨響,撕裂夜空安寧。
沈秋運氣不錯,剛掠入這北朝驛站,就迎面看到一個通巫教高手舍身撲來。
那通巫教高手,運氣也不錯。
遇到的是沈秋,不是小鐵,也不是張嵐。
倒是免了一番折磨。
兩儀神拳短暫蓄力,緊接著一拳打出,這一拳樸實無華,就是簡簡單單的直拳,就是出拳速度比常人出拳快二十倍。
剛猛真氣爆發間,這一拳的力量,也比常人大二十倍左右。
這樣的一拳,在黑夜突襲中迎面而來,沈秋基本可以肯定,除非是遇到陸歸藏那樣的妖孽天才,或者是沈蘭那樣專精暗殺身法的刺客。
否則,地榜高手之中,無人能躲開!
他的信心,也並非空穴來風。
預料的相當準。
“哐”
朝沈秋撲來的通巫教高手,一手精妙玄冰指還沒來得及打出指氣,身上陰森寒氣也只是剛剛升騰,便被這一拳打中心竅。
什麽指氣,寒氣,護身冰甲。
在這一拳之下,灰飛煙滅!
整個人以五倍的速度,倒飛出去,正砸在驛站圍牆上,將那低矮的夯土牆,打裂開來,身上寒霜飛裂,將背後夯土牆都蒙上了一層帶血的寒氣。
沈秋看也不看戰果。
他飛身掠起,手中寒芒一閃,覆蓋著冰刃的貪狼刀便落入手中。
身後那高手也不必去看了。
被這樣必殺一拳打中胸口的瞬間,心竅就已經爆裂開來了。
這地榜和地榜之間的差距,可比人榜第一,和人榜七十二之間的差距,大多了。
武藝嘛。
都是這樣,越往高去,彼此之間,差距越大。
但到了天榜,差距反而又小了。
沈秋持刀在手,落在衝出來的北朝黑衣衛人群中,秋意颯颯,寒風帶刀,他也不用秋風刀,或者什麽獨特刀式,就那麽隨手一刀一刀的砍出去。
寒氣纏於刀上,偶爾還破刃而出。
看著沈秋閑庭信步,但這已入大師之境的刀法,配上源源不斷運作的朔雪寒氣,讓他每一步都會帶走好幾條生命。
就像是無形鐮刀掃過迎風飛揚的韭菜,還是那老一套,隨手一刀,人頭落地。
這種殺戮,甚至讓沈秋都有些提不起精神。
他內心在渴望真正的挑戰!
就像是遊走於刀鋒,已經習慣了生死之間的刺激,再來玩這種無雙遊戲,當真無聊的很。
但他必須這麽做。
他得吸引住北朝人的注意力,好讓山鬼和張嵐,去刺殺那些隨行的北朝高官,順便把耶律婉擄出來,不管那長公主願不願意,她都不能去草原了。
另一邊,相比沈秋冷酷中,帶著一絲武者優雅的殺戮,小鐵的作戰方式,可就亮眼很多了。
今晚的小鐵,比以往更蠻橫一些。
他握著巨闕,根本不防禦,只是一劍一劍往出砸,也根本不理會身前身後砍來的刀鋒利刃,甚至是有意識的讓那些兵刃,砍在他身上。
來的路上,小鐵就說的很清楚了。
今夜這一戰,要檢驗一下,他這段時間在苦心練習的橫練功夫,也就是那一套從聖火教五方護法處得來的“聖火鍛體篇”的效果。
“死來!”
一個黑衣衛猛男,雙手抓著雁翎刀,瞅準機會,衝上前來,手中利刃,舞起歸燕刀式,狠狠一刀,從後方砍向小鐵脖頸。
在他眼中,這個高大的持劍漢子死定了。
隻攻不守,又無人結陣護衛,這不就相當於,把自己的命丟給閻王爺了嘛。
嘿嘿,這些南朝武林人士,就是蠢!
他的刀刃落下,隻朝著小鐵粗大的脖頸砍下,似乎已經看到眼前這個壯漢腦袋飛起,血光四濺的場景。
但結果嘛...
“鐺”
金鐵交鳴的聲音,在那黑衣衛刀下響起,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斷掉的刀刃在月下飛舞,反射出了詭譎的光,映出了他那張慘敗驚恐的眼睛。
而在雙手被巨力震得虎口裂開的血光中,他看到小鐵回過頭。
那張留著粗糙胡子的臉上,竟還帶著一絲笑容。
就好像是在,和他打招呼一樣。
“砰”
小鐵也不用巨闕,隨手一拳打出去,正打在那黑衣衛猛男的胸口,在刺耳的骨裂聲中,他整個人倒飛兩圈,砸在地面。
落地之前,就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在小鐵被利刃劈砍的脖頸處,隻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刀印子,真就像是一刀砍在了鐵石上。
“唔,不錯。”
小鐵在戰場上驗證了聖火鍛體篇的效果,他心下頗為滿意。
真不愧是自己忍受了這麽多天,每日被鐵錘捶打軀體肌肉,又要在鐵匠的高溫鍛爐邊,打熬氣力,已強化體魄遭的那些罪。
大哥說的果然沒錯!
這世間之事,想要收獲,果然得有踏實的付出苦練。
眼下,這普通兵刃,已無法破開被戰氣充盈的皮膚,但距離鍛體大成,還有段距離。
當日那阿貝德,可是連貪狼刀,都很難砍開他的骨骼的。
小鐵如今的進展,只能說是剛剛登堂入室罷了。
而確認了這些北朝人手中兵刃,傷不到自己之後,抓著重劍的小鐵,便完全放飛了自我,一把巨闕在人群中砍來砍去。
蠻力盡泄,也不用龍虎戰氣,就那麽瘋狂亂砸,像極了一頭弱化版的綠巨人...
呃,這個故事,沈秋還給小鐵講過。
他感覺,小鐵再這麽練下去,最終形態,就是個武俠版的綠巨人了。
但,這又有什麽不好呢?
沈秋站在驛站屋簷邊緣,提著刀,看著下方小鐵陣陣虎吼,在北朝人中殺得七進七出,他心中盡是滿意和認同。
這麽好的狂暴坦,真是天下難尋。
尤其是在這個閃避為王的江湖武林中,小鐵這樣的異類,要麽死於尚未發跡,但一旦成長起來,絕對是絕大部分江湖人噩夢一樣的對手。
而在沈秋的護持下,小鐵已經走出了最難熬的那段時光,接下來,只要不造天譴厄運,小鐵的武道之路,也會一帆風順的走下去。
只是...
這年輕人,沒有他父親那種改天換地,從骨子裡透出的豪氣,哪怕武藝驚人,卻還像是個鄰家少年一樣。
武道意志,與精神上的蛻變,還尚未完成。
“慢慢來吧,我也不是一樣嘛。”
沈秋帶著一抹家長般的微笑,將貪狼刀歸刀入鞘,回身劈手打出一掌,鬼哭狼嚎之間,又有寒氣迸發,將後方試圖偷襲他的黑衣衛高手,一掌打落屋簷。
那人砸在地上,正欲起身反殺,一動真氣,便胸口劇痛,又有寒氣加深,在動作遲緩間,被小鐵一劍砸中,小半個身體,都被撕裂開來。
另一邊,驛站之中。
耶律婉驚慌失措的握著一把象牙匕首,動作踉蹌的後退,在她眼前,幾名宮中有武藝的侍女,試圖保護她,卻被那帶著面具的詭異劍客,一劍擊倒。
他真的只出了一劍!
但耶律婉看的清楚,那一劍刺出,便有數個真假劍影,自那黑衣劍客周身迸現,只有一瞬間,便如肥皂泡一樣破碎無形。
眼前持刀的五個侍女,卻在鮮血橫飛中,倒入地面。
山鬼沒殺她們。
他有格調。
只要不是生死相搏,便會對女人手下留情。
打女人的男人,算什麽男人?
但即便不上性命,那幾個侍女,也是被一人刺了一劍,承影何其鋒利,這劍刃入體,雖然不是要害,但也廢掉了這些女人反擊的可能。
在充斥血腥味的屋子裡,燭火搖曳間,山鬼越過地面血跡,一步一步走向眼前臉色慘白的耶律婉。
這是南朝江湖人!
他們竟如此大膽,敢在北朝和草原邊境之地,對她行這刺殺之事?
自己不能死在這裡!
耶律婉死死的抓著手中象牙匕首,她眼中盡是絕望和掙扎。
她還看到弟弟長大成人,還沒給弟弟尋得庇護...
她怎麽能死在這裡?
想到如此,壓力緊繃之下,這穿著紅色長裙單衣的長公主心中,仿佛有根弦要崩斷,她如母狼一樣嘶吼一聲,便抓著匕首,朝著山鬼刺來。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贏。
但耶律族人身體裡,留的是不服輸的血!
“啪”
耶律婉剛走出一步,手腕便被折扇重擊,在黑色真氣撞擊之下,耶律婉痛呼一聲,手中匕首脫手而出,正扎在地面上。
她本人後退一步,又被另一個從身後黑暗裡跳出來的家夥,抱在懷中。
還有股奇特的香氣衝入鼻孔。
但不是女子用的胭脂。
“哎呀哎呀。”
張嵐單手抱著這掙扎不休的長公主,他輕笑著,低聲說:
“小美人可不能自尋死路,本少爺這位山鬼哥哥,可是辣手摧花的人物,你這等如畫美人,若是被刺上一劍,本少爺可心疼得很。”
“呀!”
耶律婉除了自家弟弟外,何時與陌生男人如此親密。
她見自己被抱住,下意識的張開嘴,就朝著張嵐手腕咬過來,但明明只有幾寸距離,這一口應該不會咬偏的。
但她眼前就是光影一閃。
自己明明咬中了張嵐手臂,嘴裡卻咬了個空,就似咬到了幻影一樣。
“北地女子,作風真是凶悍!”
張嵐皺著眉頭,用折扇在尖叫不休的耶律婉脖子上打了一下,打的長公主雙眼翻白,就那麽暈倒過去。
“給你!”
浪蕩公子嘿嘿一笑,將懷中耶律婉,丟給了山鬼。
後者本能就要把劍刺去。
但眼前這個女子,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又豈能一劍刺死?
山鬼便硬生生收住了已經拔出三分之一的承影,單手將那拋過來的耶律婉抱在懷中,他抬起頭,鬼面之下,一雙眼睛疑惑的,帶著幾分怒氣,看著張嵐。
後者無辜的聳了聳肩,抓著折扇說:
“本少爺不喜這等刁蠻女子,還是山鬼兄能嚇住她,就由你帶著吧。”
說完,張嵐左右看了看,又從耶律婉的陪嫁裡,挑出了幾樣漂亮的珠寶首飾,打算拿回去,送給玄魚,青青她們幾個。TV手機端/
“高官,高手,有價值的目標都殺光了。”
十幾息之後,張嵐提著一兜珠寶,對山鬼說:
“咱們該撤了。”
山鬼看了一眼懷裡昏迷的耶律婉,他將這輕若鴻毛的少女扛在肩上,對張嵐比劃了一下小拇指,飛掠出驛站之外。
沈秋和小鐵已經在那裡等他們了。
這四個高手的夜中突襲,再加上北朝人毫無警惕,已經將這處驛站攪得一團混亂,很多人都是睡夢中被驚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能指揮的高官和高手們,也都已經被山鬼這天下一等一的刺客“定點清除”了。
“唰”
山鬼將耶律婉丟給小鐵,自己又拔出劍,往混亂的驛站那邊走去。
顯然,他不打算放走一個北朝人。
心中的執拗,又在夜色中爆發。
但剛走出幾步,就被沈秋拉住手腕,山鬼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沈秋搖了搖頭,說:
“不是發了善心,也不是阻攔你。蒙古人來了,咱們該撤了。”
山鬼朝著草原那一側看去,果然,在黑夜之中,已經亮起幾十隻火把,還有戰馬奔騰的微微震動,這幾十個人不足為懼。
但節外生枝這種事,還是少做為好。
山鬼也是知曉輕重的。
他頗為遺憾的,看了一眼驛站中一片混亂的北朝人...
多好的獵物啊,多好的靶子啊,就這麽放棄了,真的可惜。
“給。”
沈秋見山鬼遲疑,便隨手丟給他一把強弓和一壺箭,這是之前在驛站裡隨手找來的。
他拍了拍山鬼肩膀,說:
“再殺幾個,咱們就走。”
“嗯。”
山鬼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還是自家兄弟靠譜,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他也不猶豫,張弓搭箭,呼嘯聲中,箭矢飛入黑夜,一個穿著長袍的北朝黑衣衛,便翻身而倒。
一壺箭有十幾隻,山鬼沒用十息,就把箭全射了出去,待射完最後一支,這才心裡舒爽,丟下弓,便要撤退了。
只是,剛走出幾步,張嵐那邊卻發出一聲驚呼。
“不對!不對,你們來看!”
張嵐招呼著身邊三人,指著遠方的驛站外的火光,他驚呼說:
“那些蒙古人,根本沒有減速幫忙的意思,看火把的分布,他們是廝殺陣型!他們是朝著這些北朝人來的!
真是見鬼了!
北朝和蒙古,不是要和親嗎?怎麽還自相殘殺開了?莫非,來得是草原的馬匪不成?”
“不是!”
沈秋的內功深厚,又衝開了眼部近乎所有的穴位,目力要比其他人更好一些,他在夜色火光中看得清楚,他說:
“雖然去了裝飾,也沒帶旗幟,但那夥人,手中都握著金色彎刀,若你之前說的特征不錯的話,這夥人...
都是金帳武士!”
他回過頭,在小鐵肩膀上扛著的耶律婉腰部狠狠拍了一下,說:
“劉婉,別裝睡了,起來!告訴我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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