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兄此言差矣,我聽說張萬德雖然貪財,卻不受賄,林員外給他送錢時,都被他給打出來了,以前袁大人做推官時雖然很難疏通,但絕不會被如此對待。”胖書生說,說完夾了口菜,又往嘴裡灌了杯酒。
許青騰的一下站起身,怒道:“你們這群膽小的家夥,怕這怕那,那本少爺自己去做這事好了。”
說著甩袖而去。
“……這個蠢貨。”柔弱書生撫了撫額。
許青剛離去不久,門外又走進一名下人,是薑化山的手下,他躬著身子,說:“公子,有個消息您可能會很感興趣。”
“什麽消息?”
“平樂坊的平紅袖姑娘剛剛放言,誰若是考中科舉頭名,願招其為入幕之賓!”
柔弱書生瞬間起身,拔腿就離開了包間,胖書生將筷子隨手一甩,緊跟其後。
薑化山正準備跟上,一隻手抓住抓住了他的肩膀。轉頭一看,只見鄧賈咧嘴一笑,露出微微發黃的牙齒:“薑兄,考題的事還要有勞了!”
薑化山臉頰抽了一下,不過畢竟自己答應對方了,也不好反悔,冷著臉道:“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多謝薑兄。”鄧賈笑容滿面。
出了酒樓,二人上了薑化山的馬車,馬車立刻駛動起來。走了一陣,鄧賈掀開車簾,瞧見馬車向城外行駛,皺眉道:“莫非在城外?”
“這種事情自然要隱秘一些。”薑化山望著車窗外,隨口道。
鄧賈搓了搓手,問:“不知那東西價格多少?”
“一百兩。”
鄧賈驚呼:“這也太貴了吧?再說,我也隻買一場的啊!”
“價格是統一的,鄧兄若是不願買,咱們這就返回。”薑化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猶豫片刻,鄧賈咬牙道:“好,一百兩就一百兩。”
馬車一路行至郊外一間山莊,薑化山敲了敲門,過了很久,門內才傳來一道聲音:“誰啊?”
“是我,薑化山。”
大門迅速打開,開門的家丁笑道:“原來是薑公子,請進。”
薑化山點了點頭,帶著鄧賈向內而去,經過一間屋子時,鄧賈聽到裡面有搖骰子的聲音傳來,還聽到:“買定離手!”“大!”“我押小”之類的聲音頻頻響起。
他向薑化山擠了擠眼:“想不到此處還有一個賭場,真是個好地方啊!”
薑化山挑了挑眉:“城中賭場都被封了,總得有個地方樂呵樂呵吧,不過這地方可不是隨便就能來玩兒的,必須有熟人帶才行,等會我幫你領個牌子,你以後就能來玩了。”
“薑兄對小弟真是太好了。”鄧賈露出感激涕零的模樣。
在薑化山的帶領下,鄧賈來到內院一間書房,只見屋內坐著一名三十多歲的文士,薑化山見到他後,恭敬的行了一禮:“吳先生。”
“薑少爺。”吳先生還了一禮,問:“這位公子也是來買題的嗎?”
“是的。”鄧賈搶著回答。
吳先生並沒有理會他的話,目光凝視著薑化山。
薑化山說:“鄧兄有個叔叔在祁門縣做經學博士。”
看到這種情形,鄧賈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看起來如果家中沒點背景,就算想花錢也買不到考題。
吳先生點了點頭,伸手道:“那就先付錢吧。”
鄧賈沒有多猶豫,利索的取出一百兩銀子遞過。
吳先生接過銀子,遞回一個袋子:“東西就在裡面,裡面有個徽章,進考場時把徽章帶上,搜查你的人就不會搜出你身上的任何東西了。”
鄧賈欣喜的接過袋子,笑道:“想不到還有這種服務,
太好了。”吳先生收起笑容,肅然道:“不過有一點請公子一定要記住,絕不允許向他人透露考題,若是被我們發現,不管你考多好的成績,我們也有辦法讓你落榜。”
“放心,在下懂的。”
就在三人頭頂之上,房頂磚瓦被掀開幾片,露出一個小洞。
李若真透過小洞,漠然的注視著下方的一切。
……
二月初三。
隨著一聲鼓起,科舉最後一場終於也宣告結束,陸原剛出考房,便看到司馬瑞二人向自己走來。
他微感疑惑,張守良去哪兒了?四顧一瞧,竟然在蘇輕哲旁邊看到張守良的身影,二人正在說話,看起來好像認識。
司馬瑞順著陸原目光望去,向陸原介紹:“守良旁邊是蘇輕哲,我們昨日剛結識的。”
王輝笑道:“木兄昨日直接回家真是太可惜了,可是錯過了一場好戲。”
“什麽好戲?”
司馬瑞道:“木兄可知昨日我三人去哪了?”
“不知。”
司馬瑞得意一笑:“我們去了平樂坊,還見到了平樂坊第一花魁,平紅袖姑娘。”
“你們怎麽會去那裡?”陸原吃了一驚。
心中還補充了一句,你們哪來的錢去那?他瞧的出來,司馬瑞和張守良家中條件都並不太好。
王輝解釋道:“平紅袖姑娘昨日放言,誰若是摘得這次科舉頭籌,願招為入幕之賓,我們幾個聽到,自然要過去瞧瞧。”
這時,張守良已和蘇輕哲分開,正向這邊走了過來,聽到王輝的話,他有些羞澀道:“昨日讓王兄破費了。”
陸原向王輝瞧去,想到前日茶錢也是他付的,看來是個豪爽之人。
王輝毫不在意:“這算什麽,在下學問遠比不上你們幾個,也就家裡還有兩個臭錢罷了,不值一提。”
說完他又笑著提議:“要不咱們今天再去平樂坊瞧瞧吧,說不定平紅袖姑娘還會出對聯。”
“什麽對聯?”陸原奇道。
“是這樣。”王輝解釋道:“昨日,平姑娘出了副對聯,只要能答出來便可以上樓敘話, 最先答上的便是張兄,本來他可以上去的,誰知突然冒出個蘇輕哲,不僅對出對聯,還比張兄弟的對聯更好,不過他答完後卻沒有上去,直接走了。”
“看來那個蘇輕哲不僅有才,還很有個性。”陸原評價道,對他的興趣又多了幾分。
司馬瑞哼道:“我倒覺得張兄的對子比蘇輕哲要好,蘇輕哲那家夥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
“那怎們趕緊過去,說不定又有對子,張兄正好可以和蘇輕哲一較高低。”王輝催促道。
陸原含笑道:“幾位兄台自去便可,小弟家中已有妻室,去那裡有些不方便。”
司馬瑞臉色變了變,低聲道:“……那我也不去了。”
張守良也不願意再讓王輝破費,搖頭拒絕,最後只有王輝一人去了。
他心中十分疑惑,什麽時候有妻室就不能去平樂坊了?
陸原與幾人告別,向節度府返回。
從側門回到後宅,剛至庭院,便看到陸雨瞳在上竄下跳,李若真站立在一旁監督,看來是在教她武功。
瞧見陸原後,李若真立刻走了過來,說:“師弟,我查到賣考題的據點了。”
“哦?在哪?是誰做乾的?”陸原連連發問。
“在城南郊外,賣題的是名三十多歲的文士,還沒瞧見他和哪個官員來往。”
陸原沉吟片刻,開口道:“盯住他,只要發現他和徽安府官員交接,就立刻動手把他們抓起來。”
“好,我立刻過去。”
“吃完飯再走吧?”
“不了。”李若真擺了擺手,身影很快消失。只要辦起案子,她一向雷厲風行,很有幾分女神捕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