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想的有些樂觀了。
當屋外幾人也走進來的時候,本就不大的屋子被擠的滿滿當當。
六子和他媳婦兒有些絕望,他們哪見過這種陣仗,嚇得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這個舉動也把王捕頭等人嚇一跳,以為六子果真拿媳婦兒做人質,紛紛拔刀出鞘,屋裡頓時響起一陣兵器聲。
幸好魏閔離得近,一眼便看出不對。
六子哪裡是挾持人質,這分明是怕的,再說他壓根還沒認出魏閔等人,就算要挾持人質,此時也太早了一些。
魏閔和王捕頭直接快步上前,趁兩人還處於驚嚇狀態,將二人分開以防不測。
六子被魏閔這麽一推,也回過神來,認出了魏閔和王捕頭,他用手指比劃了幾下,訝然道:“公子?王捕頭?這…這唱的是哪出啊?”
“唱的哪出?”
王捕頭冷笑一聲,將六子按倒在地上,喝道:“你的事兒發了,跟我回衙門吧!”
這一按可把六子疼壞了,倒吸涼氣哀叫起來,他本就瘦弱,哪經得起王捕頭這麽用力,連想問自己什麽事兒發了的心思都沒了。
魏閔看著癱倒在地的六子,心中捉摸不定,這副樣子怎麽也不像是能輕松殺人毀屍的凶手。
再看六子那未過門的媳婦兒,至今都還沒回過味,坐在那癡癡呆呆望著地上的六子,看樣子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先帶回衙門吧,其他人在屋裡搜一搜。”
屋內狹窄擁擠,光線也十分昏暗,在這裡可審不了案子,魏閔直接揮了揮手,讓王捕頭將六子二人帶走,自己則留在屋中搜索。
六子家很小,擺完吃飯睡覺的家夥事兒後,幾乎就沒多少下腳的地方,不過此時方便了魏閔,搜起來用不了多少時間。
“魏大人,有發現!”
剛動手搜查,就有捕快站在床邊呼喚。
魏閔趕緊走上前查看,是捕快從床底搜出一柄斧子,並且斧頭沾染大片已乾涸的暗紅色液體。
這些痕跡顯而易見是乾涸的血液。
難道這便是殺害王秋的凶器?
之前魏閔通過屍檢,已經確認王秋的致命傷在頭頸部,並且頸部傷口截面呈明顯的劈砍痕跡。雖然當時還無法做確定判斷,但基本可以往斧子、砍刀等方向去考慮。
這柄斧子的確非常吻合。
雖然無法驗證斧頭上的血液是否和王秋一致,但這柄斧子是凶器的概率已經無限大。
首先六子滿足疑犯畫像的所有條件,其次又在家中搜出帶血的斧子,如果他提供不了時間證據,那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把床挪開!”
魏閔伸手要來火把,並讓捕快把床移到一邊,床底堆滿了塵土,角落裡印著斧子形狀,卻沒有發現任何血跡。
沒有血跡?
魏閔蹲在地上,端詳著眼前的斧頭印子,腦中飛快轉動,凶器的發現固然是一大進展,但卻透露著許多古怪。
如果六子真是凶手,那血衣呢?
為何不與凶器一起扔到床底?
若擔心被發現,那為何又要把凶器放在床底?
這斧頭的出現十分突兀,倒像是刻意出現在這裡,讓魏閔感覺很不舒服。
“魏小哥!”
一名捕快出聲打斷魏閔的沉思,他們已將六子家搜了個底朝天,除了一把帶血的斧頭,再無任何發現。
魏閔站起身,不知何時手裡多了一隻鞋子,是剛才六子掙扎掉下來的,尺寸與樹林裡的腳印並不吻合。
有發現才奇怪,六子根本就不是凶手。
…
清河縣衙充滿了歡樂氣息。
夜晚本該一片漆黑的大堂,此刻燈火通明,和命案有關的各級官員悉數到場。
李知縣剛才得到衙役通報,說嫌犯落網了,他哪裡還顧得上吃飯,急哄哄的從後堂跑過來。品著剛泡好的熱茶,眼角看著旁邊的周斐,李知縣心裡美得不行。
府裡要求限期偵破的大案要案,公文剛到,清河縣就把凶手給抓到了,這可是大功一件呐!
最讓他渾身舒泰的,是看到周斐臉上那吃癟的表情,自打來了清河就一直給他臉色看,如今也囂張不起來了。
這卻是李知縣誤會了。
周斐是不屑於去揣測那些小九九的,他是吃驚於案子真的就這麽破了。
下午在聽魏閔推斷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案子應該是能破的,但沒想到竟如此之快。
後生可畏啊!
李知縣微眯雙眼將茶水咽下,感受齒舌間的茶韻,以往怎麽沒發覺這茶葉如此清香?
他長歎一口氣,放下手中茶杯,語氣中似有些慚愧, 說道:“自打命案發生以來,本官是夜不能寐,功夫不負有心人呐,在我等戮力齊心之下,此案終於破了。讓周大人白跑一趟,本官實在過意不去。明日,我在醉仙樓為周大人設宴餞行!”
李知縣一頓話夾槍帶棒,想好好出一口惡氣。
周斐像是沒聽明白一般,面無表情回道:“李大人客氣,設宴就不必了。既然案件已告破,本官明日便返回府衙,將案件情況上報府台。”
“周大人可要言明我等之用心呀!”
“有功者有過者,本官自會如實上報。”
李知縣呵呵一笑,對周斐的話不以為意,他壓根不關心周斐會跟府台說些什麽。
最關鍵的是這個案子破了,大家都知道規矩,首先此案主官,也就是他李知縣必會記功,其余凡有參與者也會記錄在案。
至於有過者,案子都破了,怎麽會有有過者?
“王捕頭怎麽還沒回來?”
曹縣尉坐在椅子上,不停探頭向外看去,生怕有什麽意外。此刻已是等的心急,嘴上不自覺就說了出來。
年輕人就是上不了台面!
李知縣內心暗暗鄙視一下,面上越發淡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說道:“曹大人不必心急,王捕頭在等魏小友查找證據,稍後一並回來。”
說完,李知縣搖搖頭,似在追憶的歎道:“後生可畏啊!魏小友頗有當年本官破案時的風范!”
“哦?不知李大人是哪年破的哪樁案子?”周斐難得笑了一聲,追問道。
李知縣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