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問小陳的事啊。”老者摸了摸胡須，看來他對楚其一見鍾情不是沒有原因的，至少他們都喜歡摸下巴。

　　“嗯，他可能跟這案子有些聯系。”林隊說道。

　　“輪到你開口了嗎?”老者瞪了林隊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小子在到處造謠我旦旦受傷男性功能受損！我受損了嗎我損了嗎我這麽強的人?”

　　“啊?我沒……”

　　絲毫不給林隊解釋的機會，老人轉頭繼續對楚其說道，“小陳的事情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想……大概是八年前吧，也是上面領導突然交給我的，說這人可用。嘖嘖，我開始還以為是個關系戶，沒想到小陳確實很拚，連我看了都佩服……”

　　八年?

　　這麽巧?

　　林隊很快就抓住了重點，不過他很聰明地沒有喊出聲來，隻敢在心裡驚呼。

　　“你說八年前?”楚其皺起了眉頭，“你沒記錯嗎?”

　　“當然，我記得清清楚楚，”老者信誓旦旦地拍拍桌子，“那一年剛好出了點事，正好是出事後一段時間，上面把人送過來的，不可能有錯。”

　　“出事?”楚其問道。八年前他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小男孩。

　　“是的。”老者點點頭。“可是我不能告訴你是什麽事，上面人不讓。”

　　“……”

　　“不過嘛，”老者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我現在已經退休了，不再是體制內的人了，況且我也已經一隻腳踏進棺材，不怕他們把我怎麽樣，他們這個約束力倒是對我不大。”

　　“好兄弟，快告訴我吧，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楚其拍了拍老者的肩膀。

　　“不過我還是不能告訴你，為了你的安全。”老者嘿嘿笑道，露出一口大黑牙，然後趁楚其不注意朝走廊的方向使了個眼色。

　　“……我骨骼驚奇，你大可不必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不，還是擔心，我怎麽能讓兄弟出事。”

　　“不，你還是告訴我吧，不然我就跟你絕交。”

　　“……”

　　這下老者倒是噎住了，他看著少年堅定的眼神，歎了口氣。

　　“我只能說，這件事跟上城的人有關。”老者像是想起了什麽，又搖了搖頭，“別的我就不能說了，我只能告訴你這麽多了。”

　　“真的不說了嗎?”

　　“楚其呀，”老者突然眼神銳利起來，他湊近楚其然後盯著楚其的眼睛與他對視，“我已經是個快要死的人了，自然沒有什麽可怕的。至於你，你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自然也不怕他們————是的，我們倆都不怕他們，按理來說，我告訴你倒是沒什麽。甚至我也很想告訴你。但是————”

　　老者這時看了林隊一眼，附在楚其耳邊小聲地說道:“但是他怎麽辦，他跟我只是上下級關系，我倒是無所謂，但是你呢?還有你的那些個朋友們呢?”

　　老者的眼神暗淡了下來，“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轍……”

　　“……”

　　楚其眼色複雜地看了老者一眼，又看了還在一旁站著不明所以的林隊一眼，也不說話了。

　　倒是林隊在心裡不滿，這兩個人剛剛還在稱兄道弟，現在就開始說上悄悄話了。真是太————

　　太把自己當外人了！

　　林隊很受傷。

　　突然他皺了皺鼻子，眉頭也皺了起來。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林隊問兩人。

　　其實楚其早就聞到了味道。他這時也皺了皺鼻子，稍微辨別了一下。

　　“你家廁所堵了?”楚其問老者。

　　還沒等到老人開口，楚其就覺得不對勁了，他又仔細嗅了嗅，發現味道是從老人身上傳過來的。

　　“嗯?”

　　楚其一臉驚奇的看著老人。林隊這時也發現了味道的來源，看著地板上流出來的一攤水跡，也跟著一臉詫異。

　　“怎麽了怎麽了?你們什麽表情?！”老人瞪著眼睛，聲音洪亮，神情高傲，“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一大把年紀了，忘記穿尿不濕，吃飽了，隨地上個大小便，應該很正常吧。”

　　“……”

　　楚林二人落荒而逃。

　　……

　　空蕩蕩地大廳裡，老人提起褲子裡被他偷著解開的紙尿褲，默默地朝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走去，一個傭人聽從老人的吩咐，在洗手間門口等著他。

　　老人岣嶁著背，面無表情，離灑滿陽光的大廳越來越遠。

　　————————

　　“老局長他平時不是這樣的……”林隊看著楚其說道。

　　楚其不接話，他只是靠在車座椅上，揉起了太陽穴。

　　“陳叔呢，看看他現在在哪?”楚其突然問道。

　　於是林隊撥了個電話，然後對楚其說道:“他現在不在警局，我派人去他家看看。”

　　“好。”楚其點點頭，他頓了一會，然後問林隊:“你很尊敬老局長嗎。”

　　“那當然啊。”林隊不知道楚其突然問這個做什麽。

　　“那如果，一個你很尊敬的人，讓你別再插手這個案子了，你會怎麽做。”

　　“……”

　　聽楚其這樣一說，林隊瞬間明白了老局長跟楚其說的悄悄話的內容了，不過這有什麽不能讓自己聽到的?

　　“那我會聽他的話。”林隊回答道，“反正這個案子上城已經接過去了，他們全權處理，跟我們已經沒關系了。而且，以他們的技術，估計很快就能破案了，我們想管也是管不了了。”

　　“嗯。”楚其點頭，那老頭以為自己沒看到他的小動作，犧牲他的面子就為了把自己趕出來，不讓自己繼續深挖。

　　那就遂了他的意吧。

　　“那這案子我們就不管了，你先回局裡吧。”楚其打開車門下車。

　　“那你呢?”林隊問道。

　　“我去找陳叔。”楚其回道，“上城的人來過，陳叔好像知道些什麽，他估計是躲起來了，我有些擔心他。”

　　“那我也一起去吧。”林隊說道，“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事了。”

　　“不用了。”楚其半眯著眼睛，“以陳叔的手段，他想躲起來，一般人肯定是找不到的，你來了也沒用。”

　　“……”

　　看著楚其遠去的身影，林隊恨得牙癢癢。

　　這小子說話總是這麽氣人，到底是跟誰學的?

　　————————

　　傍晚時分，一個身形修長的年輕人靠著咖啡店外面的牆壁，他嘴裡抿著咖啡，面色憂鬱，鼻梁高挺。夕陽的余暉將他的身體勾勒出一層金色的輪廓，那修長的雙腿仿佛剪刀一般，在地上留下了長長的影子。

　　在拒絕了一個前來搭訕的女孩後，楚其心情稍微好轉了些————喝杯咖啡休息一下的功夫，能遇到一個跟自己同樣審美在線的人，這讓楚其倍感欣慰。

　　“這次居然找不到他，還被這麽多錯誤線索耽擱到了現在。”楚其苦笑，“看來陳叔還是留了一手啊。”

　　這時一輛豪車停在了楚其的面前，車窗搖下，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大叔探出頭來。

　　“我們老板有事找你……如果你想知道八年前的真相，就上車。”墨鏡大叔說道。

　　楚其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這墨鏡男始終面無表情，心裡卻是被看的有些發毛。

　　“不了，”楚其擺擺手，將咖啡杯穩穩地放在了豪華汽車的後視鏡上，“我還要去找我的朋友。”

　　說完便轉身離開，墨鏡男默默搖上了玻璃。

　　“任務失敗。”墨鏡男對著電話說道。

　　“我知道了。”電話那邊傳來聲音。

　　“資料顯示，這個年輕人好像很貪財，我們為什麽不用錢再次聘請他呢。”

　　“不行。”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沉悶，“用錢請他辦事，是雇從關系，那他始終是個局外人。而我，要讓他真正入局……”

　　正當楚其走了還沒多遠，突然接到了程白開的電話。

　　“楚其不好了你快來你快來，出事了出事了十萬火急！”

　　楚其收起電話，轉身又回到了車前直接拉開車門，那墨鏡男一臉錯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楚其一把拽出來扔到了馬路上，楚其接著就坐到了駕駛座上。

　　“車借我用下。”

　　楚其說完便揚長而去。

　　墨鏡男在地上楞了一會，撿起地上還沒有被掛斷的電話，苦笑一聲。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被搶了。”

　　“……”

　　————————

　　威爾森看著桌上一堆信件哭笑不得。

　　最開始是警局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寄信人表達了自己就是凶手的言論，並在結尾稱呼自己為“傑克”。

　　這只是個開端，在“傑克”的名號被傳出去之後，越來越多自稱“傑克”的人都寫信過來說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

　　赤果果的挑釁啊！

　　約翰進來的時候，看著滿桌子的信封，眼珠子差點都掉了下來。

　　“這，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約翰表答了自己的看法。

　　威爾森揉了揉自己的臉，“你怎麽來了，是有什麽線索嗎?”

　　“不是，”約翰不好意思的說道，“安妮兒晚，晚上約了我吃飯……我可能……不能陪你打牌了……”

　　“……”

　　“滾。”威爾森說道。

　　“是的長官！”約翰敬了個禮，然後蹦蹦跳跳地退了出去。

　　威爾森後悔當初就不該撮合他們，現在在還要喂自己狗糧。

　　想起這麽多年來，自己一直個軃狗，威爾森的右眼就不爭氣地留下了一滴眼淚。

　　眼淚滴到了信紙上，這是第一封被寄過來的信。

　　於是威爾森順著眼淚看向了信紙，越看越不對，他又拿起來其它信紙做比較，這才發現了問題。

　　在寫信的時候，人們都是從左往右寫的。如果是用右手寫字的話，手容易碰到右邊還沒乾的字跡，就容易把右邊字弄花，或者在右邊的紙上留下汙漬。而這第一封信，汙漬卻是在左邊。

　　這就說明信的主人是一個左撇子。

　　“切。”威爾森撇撇嘴，果然是一群騙子。

　　在約翰跟安妮兒的描述中，凶手都是右手持刀。你一個左撇子還來寫信裝凶手，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吧。

　　威爾森憤怒地把信揉成一團，摔到了地上。

　　現在幾乎沒有關於凶手的有用線索，威爾森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警員們都被派出去搜尋嫌疑人，剩下的都要站班，威爾森連個一起打牌的人都找不到。

　　“要不?”威爾森突然升起了一個邪惡的念頭，“我去觀摩觀摩他倆的約會?”

　　楚其說的沒錯，威爾森——程白開果然覺醒了奇怪的屬性……

　　換了衣服後偷偷來到了約翰所說的酒館，酒館很熱鬧，空氣裡充斥著荷爾蒙跟酒精混合的氣味，男人們女人們都熱情地將杯子舉在空中，地上卻灑著一地的紙屑果皮。

　　威爾森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他環顧四周，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約翰跟紅頭髮的安妮兒。

　　“咦?”

　　威爾森看了一會，有些奇怪，約翰跟安妮兒都低著頭，看著有些猥瑣的樣子，一聲不響地偷偷抿著酒，還時不時地抬頭偷看著什麽。

　　威爾森在心中疑惑，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約會的嗎?

　　就在威爾森疑惑的時候，約翰突然發現了他，他朝威爾森使了個眼色，示意威爾森偷偷過來。

　　威爾森弓著腰走到了約翰面前，被約翰一把拉下來坐著。

　　“怎麽了?”威爾森奇怪道。

　　“你看那邊。”約翰小聲地對威爾森說道，“那個人……真的好像我那晚遇到的嫌犯！”

　　威爾森看向安妮兒，安妮兒也皺著眉頭點頭。要知道，安妮兒平時都是笑著的，滿面春光，很少有皺眉頭的時候。

　　身為一個殺手，她感覺到了壓迫感。

　　威爾森朝約翰眼神所指的地方看去，那人一身黑衣，帽子放在桌上，只能看得到背影，但是確實和自己的身形很像。

　　威爾森在心中狂喜。

　　沒想到因為自己撮合了約翰安妮兒這兩人，導致他們今晚會來這間酒吧約會，也導致了自己能提前堵到凶手！

　　真是一不小心就打開快速通道了。

　　威爾森在心中得意。

　　“你們先盯著他。www.uukanshu.net ”威爾森小聲的說道，“如果他有動作，你們就偷偷跟著他，千萬別打草驚蛇，我現在就去搖人。”

　　約翰跟安妮兒點點頭。

　　威爾森盯著那人，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沒想到那人此時突然回頭，正好與威爾森四目相對。

　　那是一雙什麽樣的眼睛呀。

　　溫柔，知信;通透，沉穩。

　　這是威爾森所能看見的。如果不是有約翰跟安妮兒的確認，威爾森是萬萬不可能相信，有這樣一雙漂亮藍色眼睛的人，會是一個變態殺人狂。

　　但是下一秒威爾森心中就開始慌亂了起來，完了，要打草驚蛇了。

　　但是他很快就偽裝好，雙手捂著褲兜裝成內急要出去上廁所的樣子，朝門口小跑而去。

　　路上威爾森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人又把頭扭了回去，繼續喝他的酒。

　　呼——

　　威爾森在心裡長歎一口氣，還好沒事。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威爾森突然腳下一滑，一個踉蹌，以雙腿叉開差不多180度的樣子摔倒在了地上。他頭先著地，腿還倒立在空中，於是放在褲子口袋裡的手槍也順著大腿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哦天哪~”

　　威爾森附近的人驚呼出聲，自覺後退，很快威爾森和他的手槍便暴露在了大片的空氣之中。

　　那人聽到動靜也轉過頭來，再次和下巴著地的威爾森四目相對。

　　“……”

　　約翰跟安妮兒張著嘴一臉驚訝。

　　“……”

　　威爾森這下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