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晚上十點，白晨下了訓。

　　還有兩天正式任務就要下來了，在這之前，不妙賣了個關子，隻說是詭核世界的簡單任務，先讓他休息一天，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之後再行動。

　　所有的訓練暫時停止，白晨有時間看一看那本《詭核牌與群星》了。

　　今日無事，勾欄聽曲算是不可能了，白晨走在街上，手上比了個槍口的姿勢朝向遠處的紅綠燈。

　　中二的姿勢引起路邊放學後中學生的小聲嘲笑。

　　對於中學生來說可能有些幼稚，但是對於剛畢業的白晨來說剛剛好。

　　他們懂什麽?槍和大炮是男人的浪漫，當然，機甲和刀劍也是。

　　白晨等待紅綠燈的間隙，眼睛看到了電線杠上的半截“啟事”。白晨良好的素養直接讓他整個撕了下來，由於不是膠水黏上去而是用膠帶綁上的，隻用了三分力就能輕巧而完整地撕下那剩下的半張。

　　不是什麽尋人啟事，而是傳教的啟示。

　　這年頭地下宗教傳教這麽囂張嗎?

　　白晨皺皺眉，手上的啟示翻了翻:

　　“信殘衣會，殘衣老母保佑，世間再無饑餓和寒冷?”

　　“若有皈依意向者，請在滿月下褪去所以衣裳默念……”

　　默念——後面的內容全被撕掉了。

　　殘衣老母宏願倒挺大。

　　這裡遠離城區，附近唯一的建築是一所學校和一片即將拆遷的老城區，這麽想來，對於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和無所事事的賴皮流氓來講似乎信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少不會去做一些違反法律的事情了。但是，在非宗教區域內傳教本身就算違法。

　　“那我還念個鬼啊。”白晨翻了個白眼，沒怎麽當回事，只是把啟示紙張隨手塞到了口袋裡，準備找個垃圾桶扔掉。

　　他的行為卻讓背後對殘衣會起了興趣的年輕人為之一急。

　　那年輕人馬上拉住了白晨:

　　“哥！大哥！別……別走啊，那個殘衣會的傳教宣傳我還沒看過呢。”

　　白晨詫異，把口袋裡的宣傳頁拿了出來指著它說:

　　“現在老城區的人還信這個嗎?”

　　“信，信的！我媽媽生前就信。只不過因為教堂拆掉了之後就沒再見過了。現在我又見到了，不了解一下我心裡過意不去。”

　　白晨從頭到尾審視了一番眼前的年輕人。

　　不過十八歲出頭的年紀，比白晨小了幾歲，還甚是稚嫩。看起來是那種沒有繼續上學的人。在落後地區的人家，一門手藝的性價比無疑比學歷更高，盡早成家也能盡量避免親戚們的流言蜚語和催婚。

　　不過這個年輕人的穿著都是有些老舊的運動裝，甚至還剃了頭戴上黑色的鴨舌帽。

　　這讓白晨更迷惑了。

　　“你這是……”白晨摸了摸腦袋，想說“出家”但還沒來得及出口，那年輕人就拚命點了點頭:

　　“我在寺院聽過幾年經，但是沒考上佛學院，如果我回去當沙彌的話家裡沒有生活來源，但是我回去地太晚了。”

　　“抱歉。”

　　白晨退後一步，他無意冒犯，他只是想快點回家，了解一下詭核的凝聚過程，以便快些融入廢墟之上。廢墟之上的薪資待遇在淺顯了解過之後，白晨知道十積分就能換一年的工錢，而工資標準隻作參考不發放，又和公司地位掛鉤，所以，依據陰陽合同，這個公司和員工之間的關系只會越來越緊密。

　　不妙告訴他第一次任務就能得到五積分，而五積分就算得上半年工資了。

　　廢墟之上實習生的薪資標準是三千，半年就是一萬八起步。能夠一次性獲得這麽多生活保障，之後的訓練和實習又能變得有奔頭了。

　　只是，白晨不知道這一萬八能不能讓他賣命。

　　所以隻想盡快回去，就把宣傳業遞給他，準備道別這個年輕人:

　　“有信仰是好事，但我沒入教的意思……”

　　“哦對了，這宣傳業不全，你知道後續內容嗎?”

　　白晨只是試探性發問，卻沒想到提起關於殘衣會的事情這個年輕人就很興奮，手舞足蹈地跟白晨講解入教儀式和一些必要流程:

　　“後面的內容我都知道，我媽媽每天都要換一套教服，雖然是相同的款式，但衣服卻都是新的，據我所知就是每天的彌撒前的準備……”

　　“每天都彌撒?”

　　“不不不！只要是連續的圓月就彌撒，而且我媽還要在城裡東奔西跑找信徒，只要念咒語，他們就會知道哪裡會有信眾等待接引。”年輕人咳咳嗓子，用唱詩的形式念出來所謂的咒語:

　　“世界的編織者，命運的終點線，慈愛的殘衣之母。”

　　這樣的話，白晨算是知道了，這不是咒語，而是和偽神尊名相同的三段式。

　　“噢，我明白了。”

　　白晨若有所思，最終還是告別了這個看起來對宗教很狂熱、信得還很雜的媽寶年輕人。

　　回去的路上，白晨感覺到偽神好久都沒說過話，就詢問:

　　“你知道‘殘衣老母’嗎?”

　　【“殘衣老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第一句尊名是誰的。如果你是想說‘世界編織者’，那我的確知道點消息。”】

　　【“殘衣會的信仰對象，我曾經見過祂的分身，是一隻巨大的‘蜘蛛’。”】

　　【“編織者確有其名，但是麽，編織世界就有些盲目狂熱……好笑。”】

　　偽神冷笑了一聲，不再發話。

　　“那你覺得這個教派怎麽樣?”

　　【“你應該自己去感受，不是問我。我沒什麽感覺，我和殘衣會也沒什麽瓜葛。”】

　　【“不過，先等等……”】

　　忽然想到了什麽的偽神語氣調轉，快速催促白晨跟上剛才的那個年輕人。言盡於此，白晨越來越搞不懂偽神究竟作何想法了。

　　【“你不是想知道詭核如何凝聚嗎，還記得你的獻祭嗎?現在，你感受詭核的機會已經來了。”】

　　“你是說殘衣會傳教人員是詭核玩家?”

　　【“還不快跟上?”】

　　偽神催促下，白晨回過頭望了望遠處的年輕人即將消失的身影，摸了摸自己腰間別著的格洛克，心中有了一些底氣。

　　一個普通人不至於白晨用槍，但等到晚上就不知道會引來什麽東西了。

　　小步快跑地繞開年輕人的視線，又確保自己能跟上他。

　　就這樣，白晨一路跟到了他的家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白晨這一周並不是閑著的，那些員工培訓的書籍滿滿的乾貨。

　　“獻祭，是最容易引來核變的儀式。而且獻祭者身上也會附帶很重的緋紅天祿氣息……”

　　“我當時遇到的鏡中人恐怖不是什麽原本就藏在現實的詭核生物，而且被我吸引來的。”

　　白晨思考著這個問題，他開始思考偽神話語的真實性。

　　在他這一周內，除了最開始引來的那隻鏡中人外，隻遇到過一只和偽神同源的偽人。現在，白晨非常懷疑自己身上的緋紅天祿氣息已經消散得快差不多了。

　　【“見證，是一種很好的催化劑。作為核變的第三見證者，不管有沒有參與其中，絕對會吸引來不少的星塵。”】

　　偽神慢悠悠地解釋著自己為何會要求白晨去在一旁觀看:

　　【“不然，你以為詭核是怎麽凝聚的?無非是將已有的星辰的光輝灑下，而那些星辰的意義本身就是你們人類賦予的。”】

　　寂靜的村落，除了偶爾的老人的咳嗽和時不時的犬吠，再無別的聲響。

　　從一片承包林的邊緣靠著牆根行走，白晨親眼所見那個年輕人從林子那頭進了家門。

　　此刻，白晨躲在生滿青苔和爬山虎的老石牆的牆根。

　　【“其實我早就和你說過詭核的凝聚方法——“忌命、天祿、權能、登科”。只不過你隻當作詭核的種類去記住了，從來沒有思考過其中的含義。”】

　　【“你是讀書讀傻了嗎?”】

　　白晨啞口無言，只是默默思考自己讀書十年半載如此漫長的意義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