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赫看著一方陰沉的天色嘖嘖稱奇:“按理說，這塊層級零不應該繼續存在。層級零內的人數必須小於等於詭核生物的數量才對，只是我們也能成功進來，說明這裡仍然有危險存在。”

　　梁赫隨即眼神凌厲，他的目光的街道前後掃視，但一無所獲。詭核的氣息很龐大，卻沒有詭核生物的影子，他看向白晨，白晨也裝傻充愣地搖搖頭。

　　空環銜尾蟲的事情，白晨也隱瞞了。

　　有關於命主的肯定都是敏感的話題，不能輕易交代。

　　“白晨，我再問你，你確定是你說的鄭添衣獻祭之後，就把你們帶到這裡來了?”

　　“對。”

　　“懷了！”梁赫一拍腦袋，獻祭肯定引來命主的注意，那就意味著現實層面的一片區域都會有從現實斷裂的風險。

　　他先是顯得十分懊惱，但轉念一想，仍然能夠正常接觸的邪教徒，而且是和大部隊失去聯系的邪教徒。憑借白晨的說辭，這個鄭添衣能夠和邪教搭上線還是因為母親信仰的緣故，再加上如此後顧無憂的背景，簡直就是廢墟之上的青年儲備級別神眷者人才。

　　這可是神眷者啊，十年不出半個的級別，一出門就讓白晨給碰上了。

　　陰陽硬幣都承認的時運，什麽運氣?

　　下蛋的公雞，還是下金蛋的那種！

　　感受到梁赫炙熱的目光，白晨不經意地咳嗽了一聲，嗆得梁隊長老臉一紅。

　　不過滿面春光的梁赫可顧不上這些了，他激動地搖了搖白晨的肩膀，興奮地眼冒金光:

　　“好了，既然這樣我們就先給他護道，待到他從隱秘層級出來，我破例給你代寫一份給總部的工作報告，頭功記你。”

　　“因為你還不是正式員工，沒有緊急權限越級向總部寫書面報告，我先給你代筆。”

　　一個神眷者，就惹得梁赫向總部緊急匯報嗎?

　　沒有對廢墟之上公司太多的概念，即使已經入職，作為實習生的白晨還是對公司沒有任何概念。

　　白晨悻悻然地笑著，附和著梁赫連連稱好，不過他的目光和注意力不在激動萬分的梁赫身上，而是打量著天空曾出現過命主幻影的地方。

　　既然神眷者這麽值錢，就不能輕易地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好的壞的紛至遝來，弱小的白晨甚至沒有招架和選擇的機會。

　　天空從來不是應該翱翔的地方，尤其是這個火器繁盛的摩登時代。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那為什麽還要冒險呢?”】

　　“不是我冒這個險，就夠了。”白晨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塵，從街邊商店拉來一把椅子坐等鄭添衣回來。

　　偽神呵呵發笑，笑聲依舊嘲弄。

　　【“真是虛偽，呵呵……”】

　　“隨你怎麽說，我們都達成了目的。”

　　白晨闡述事實，然而僅僅是事實可不會讓偽神閉嘴，祂的興致依舊很高，只不過比起祂的虛影親臨和看到白晨凝聚詭核時變低了些許:

　　【“你知道麽，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在和另一隻詭核生物交談了。”】

　　我變得不像人了嗎?

　　這個問題一直延續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他在和不妙並肩射擊的時候，依舊在思考這個問題。

　　“鄭添衣回來了麽?”白晨無意間流露出自己的心聲，但卻讓原本輕松單手持機槍的不妙嚴肅了起來:

　　“你怎麽會問我這個問題，你昨天不是才和鄭添衣回來麽?還是你強烈要求添衣加入的未轉變者，理由是同為蒼白色，十字作為新出現的花色保不齊會不會有和類人同樣的性質……”

　　“你失控撕牌了?”

　　不妙單手隨手一甩卸下彈夾，緊接著卻沒有繼續裝單，而是眼神很凝重地看著白晨。

　　白晨則是搖搖頭:“我只是在想問題……”

　　“想了多久?”

　　“也就……幾分鍾左右吧，嗯?梁赫隊長呢，怎麽是你?”

　　白晨忽然覺得身邊的一切都很陌生，努力辨識，才發現自己在廢墟之上的打靶場。

　　“這些都不重要。”

　　不妙臉上不再戲謔，這讓白晨覺得是妙真人頂號上線了，事實是果真如此。

　　真妙繞著白晨觀察了一番，發問:

　　“今天幾號?”

　　“二十六。”

　　“不，今天已經二十七號了。白晨，看來你真的出現了類人花色都會出現的問題，而且還提前了不少。現在，趁你還有理智，展開星圖讓我看看。”

　　聞言白晨愕然，只能照做。

　　一顆翠綠無比的星辰和三個衛星拱衛的詭核出現在黯淡的星辰上，甚至它的光還照亮了不遠處可能存在的星辰邊緣。

　　“一核……你太著急了。”

　　真妙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原本我還在想，讓你先穩固人性和精神之後再去思考第一顆詭核牌的詭核，沒想到你的靈感如此高漲。這不一定就是好事。”

　　“現在看來回頭是不太可能了，今天晚上你的任務就會出來，但我想讓你往後推，延遲接取任務。現把你現階段最應該做的事情做了再說業績也不遲。”

　　白晨問:“最應該做的是什麽?”

　　“享受一天假期。”

　　“可是我剛休息過，這真的可以麽?”白晨目光渙散，眼神失去聚焦，手中的手槍也失去了準頭。看到子彈飛躍靶子，真妙用手按著白晨的格洛克硬生生給按了下去。

　　他說:“沒人會嫌棄自己的假期少，除非他毫無追求。”

　　“我其實更想要一部分工資，我還有……房貸要還……”

　　白晨沒有坦白自己的窘境，事實上，除了廢墟之上配備的臨時休息室，白晨根本無處可去。

　　“白燼已經給你的兩份報告都交上去了，第一份應該只有0.5積分，第二份是找到神眷者的，有10積分，不得不說你做的不錯，只是把你自己逼進絕路了……你打開手機，我給你傳一個文件下載我們自己的渠道軟件，用工號登上你的帳號，就可以領取自己的積分。”

　　真妙盡職盡責地解說者，還手把手指導白晨怎麽在線上向後勤部申報裝備和工資。

　　看來後勤部也兼任財務部。

　　“如果我把積分全留著，那不是意味著我可以等升職後讓積分一起升值?”

　　“積分除了上交完成KPI，每年都清零，所以你自己斟酌。”真妙撇撇嘴。顯然，他對這一點也有些不滿，但也僅限於不滿了。

　　屯屯鼠落淚。

　　每年都要從頭來過，這斷絕了多少慢熱型詭核玩家的囤物癖……當然，憑借員工壽命可能活不過一年就是了。

　　沒有絲毫猶豫，白晨就把積分全花光了。

　　三個積分兌換一萬塊錢，一積分三千塊，實習生的生命就是如此廉價。

　　剩下七個半的積分兌換成一把還算能看的生物合金防禦單刃匕首。

　　據說是用某隻詭核生物的攻擊器官做成的，但具體原型是牙還是骨刺，白晨沒認出來，因為刀刃看不出來什麽別的東西，只能看出來刃部白色骨質，周身遍布灰黑色的冰裂紋路。

　　說是匕首，其實算是短劍也不為過。

　　藏好自己的凶器和槍械，在包裡帶上自己廢墟之上的工作證件，白晨走向了外界。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高利貸不用交了，失信人員也就失信了。每天把腦袋系在脖子上，保不齊哪一天就會橫屍當場，自然不會在意身外之物。

　　管他死後洪水滔天。

　　“我都不知道我的腦袋究竟怎麽了，還居然會惦記自己的債，真稀奇……”

　　路邊，有幾個小混子盯著從某大型公司出來的白晨，打了一個電話:

　　“這小子不知道腦子究竟怎麽了，居然還不關心自己的債，真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