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聖誕二百二十八年春(前818年)
譚國
葛邑
“籲——”
一支齊國商隊來到葛邑,許多馬車牛車停下,商人們開始售賣貨物。
葛邑是小城邑,沒有專門進行商業活動的坊市,商隊都是直接找城主(卿大夫/葛大夫)貿易。
齊國商隊有濃厚的殷商風俗,他們喜歡穿白色衣服,帶白色氈帽,一些人還扎著辮子,也不束發戴冠,並且女人也能光明正大地出來經商。
齊國受殷商風俗影響很深,早期,他們的國君還像殷商一樣使用日名,直到齊哀公被周夷王烹殺後,齊國才開始逐漸清除國內的殷商風俗,放棄日名製,使用諡號製。
“葛大夫遠遊了嗎?”
見葛大夫沒有親自前來貿易,商隊首領有些不滿。
雖然他們只是商賈,但你葛邑也只是一個小城邑,連城牆都沒有,邑師不過百,甲士不過十余人,戰車只有五乘,有啥好神氣的。
“伯父病重,我來代替伯父跟你們貿易。”
少年翎過來負責跟商隊貿易,他的神情很自傲,明明還不是貴族,卻已經把自己當成貴族看待。
然而……
“翎,不可無禮。”
另一位年紀更大的少年走了過來,正是演。
演恭敬地朝商隊首領行禮:“家主有恙,不能親自迎接先生,暫由小子來協談貿易之事。”
商隊首領對於禮貌的演很滿意,與其客客氣氣地談起了價格。
最後,大部分貨物都被葛邑拿下,只有極少數貨物沒有賣出去。
商隊將要離開時,阿納攔住了商隊首領,對商隊首領恭敬道:“能否將那個女奴賣給我?”
他指著商隊牛車上的一個灰頭土臉的黝黑女人。
“哦?”商隊首領很驚訝,這樣黝黑女奴也有人買,真是碰到冤大頭了。
這個黝黑女奴,是齊國軍隊賣給他的。
黝黑女奴本名【卡雅】,“卡雅”是音譯名,在她的氏族裡,這個名字的意思是“純潔的”,她本是河濟之地的一個氏族公主,被戰爭中被敵對氏族俘虜,然後賣到齊國當軍妓。
在齊國軍隊裡被無數男人玩弄了三年,懷孕了便打掉,打掉後又懷孕,整個人被徹底玩壞。
於是,在齊國軍方與商隊貿易時,順便把被玩壞的軍妓【卡雅】當作贈品,送給了商隊。
阿納用三張羊皮購買了卡雅。
“阿納,原來你也喜歡女人啊。”少年翎走上前來,打量著黝黑女奴的春光。
說是黝黑,其實也只是小麥色皮膚,只是常年在太陽下乾活的膚色,也不算太黑。
少年翎是在一年前跟阿納以及覺悟認識,剛開始,他還對前來傳播真理的覺悟不屑一顧,經常出言挑釁覺悟。
他更是想要跟覺悟單挑,但是僅僅只是一個回合,他就被覺悟製服。
後來,他又跟阿納決鬥,被納三個回合製服。
自此以後,他就對覺悟和阿納服氣,一有空就跑去聽覺悟講課。
覺悟不僅講自己悟出來的真理,時不時也講一下禮樂、治國、兵法,所以葛邑的國人一有空就去聽講,畢竟這可是免費接受教育的好機會。
葛大夫知道覺悟是欣國世子後,每天給覺悟提供免費口糧,也算是跟欣國結個善緣。
不過這免費口糧也僅僅只是能吃飽而已,想要山珍美味是不可能的,葛大夫自己也窮。
“翀夫子開課啦!”
城邑中,不知道是哪個國人大喊了一句。
頓時,許多茅草屋走出來國人甚至平民,他們向著城邑西南角的桃花樹而去。
“這是夫子讓我買的。”阿納很是憨厚,如實回答。
“哦?夫子也愛好美色?原來跟我是同道中人啊!”少年翎賤賤笑著,他的曾祖父是譚國國君,他的祖父是葛邑大夫,他的父親是現任葛邑大夫的親弟弟,而他,是個廢物,連君子六藝都沒怎麽掌握,每天就想著迎娶堂妹,繼承葛邑,走上人生巔峰,從此躺平混吃等死。
阿納沒有理會少年翎,帶著女奴卡雅向著葛邑的桃花樹而去。
被繩索牽著的女奴卡雅,面如死灰,她這些年受盡了折磨,生下好幾個孩子,卻都被無情地打掉,每天睜開眼醒來就要開始服侍那些男人,滿足他們因為外出作戰而無法釋放的欲望。
曾經的復國熱情早就熄滅,現在的她如同行屍走肉,不斷被販賣,被一個又一個新的主人玩弄。
少年翎跟在女人身後,忍不住捏了捏女人的手臂。
“嗯,手感不錯,就是膚色太差了,而且一點表情都沒有,不好玩。”
少年翎對美色沒有一點抵抗力,八九歲時就敢偷看隔壁寡婦洗澡。
卡雅沒有反應,她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身體被男人觸碰。
“你不是和商隊在談判嗎?怎麽跑這來了。”路上,阿納隨口一問。
阿納不問還好說,他一問,翎就火冒三丈:“還不是那個演,哼!”
“等著吧,等我繼承了伯父的家產, 成為了葛邑的貴族卿大夫,第一件事就是他抓起來狠狠地折磨。”
翎還在幻想著未來如何折磨一直跟他作對的演。
而阿納的一句話卻給他潑了涼水。
三人抵達桃花樹,正見得覺悟在桃花樹下盤腿而坐,從最基礎的禮樂開始講課。
“是他?!”
原本面如死灰的卡雅,在看到覺悟時,瞬間顫了下。
幾年前,她在國家滅亡後,曾經跟隨過翀子一個月的時間,原本她得打算是跟隨翀子去欣國,向欣國借兵復國。
奈何翀子並不想回欣國,所以她便離開翀子,獨自帶著幾個族人便想要復國,最終在戰鬥中被敵對部落俘虜,然後賣到齊國成為軍妓。
“卡雅,好久不見,坐吧。”
覺悟對卡雅微笑著,並沒有因為對方是個女奴就嫌棄。
“先生,您……”
卡雅很慚愧,當初,她把翀先生當成復國的工具,在發現翀先生不能幫她復國後,劉毅然離開翀先生。
如今,翀先生卻依舊把她當成當年那個聽課的小公主,絲毫不因為她當過軍妓就嫌棄她。
“我這樣的人,身體已經肮髒,也有資格聽您的課嗎?”
卡雅說的是部落方言,她很自卑,覺得自己被成千上萬的男人玩弄過,已經無比肮髒,沒有資格成為翀先生的學生。
“卡雅,高貴和卑賤,是由人內心的品德決定的,而不是由外在的軀體。”
翀子說著一口河濟方言,讓卡雅不必自卑。
他示意卡雅坐下聽課,隨後便繼續講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