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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巫師之謎》第五十二章 黃金雕塑
  三天后,阿蘭斯·佩薩的使者抵達了薩克莊園,給斯溫帶來了莊園主人的回復。

  不出意外的,阿蘭斯同意了斯溫暫借薩克莊園的請求,並允許斯溫任意使用莊園的物資。斯溫都不知道阿蘭斯是太過好說話,還是對方真就如此愚忠於吉昂家族,如此放心讓他這個外人鳩佔鵲巢,肆意使喚莊園。

  不過,阿蘭斯也給斯溫帶來一個難題。

  “阿蘭斯男爵讓我去德維德斯,協商接下來的行動。”

  斯溫把信遞給多納特和羅蘭,陽台灑滿了明媚的陽光,他眉宇間卻陰雲密布。

  接過信後,多納特一目十行迅速瀏覽了一遍。

  “您不肯將約洛殿下交給阿蘭斯男爵,他就把您從殿下身邊支開,看來男爵還是有些手腕的嘛。”

  多納特讀過信件,轉手交給了羅蘭。

  “您打算怎麽辦?”羅蘭問道。

  斯溫摩挲著椅子扶手,目光在多納特和羅蘭之間徘徊了一番。

  “這次的要求確實不好拒絕,我就去一趟吧。多納特,帶上你的人和我一起去德維德斯,這裡就交給羅蘭爵士。”

  兩人對斯溫的安排都沒有意見,當前獵鷹和餓狼兩軍團仍手握兩萬多常備軍盤踞帝都,斯溫獨自前去,很可能會遭遇阿蘭斯·佩薩之前那樣的危險,有必要安排一支隊伍護衛。同時薩克莊園也必須有人駐守保護,以免兩軍團孤注一擲襲殺小王子。至於為什麽是多納特去德維德斯而羅蘭留在薩克莊園,斯溫或許有他的考量,多納特和羅蘭兩人也各自有自己的猜測想法,但既然誰都沒有開口,他們就把這些心思都埋在心底。

  當天下午,斯溫就帶著谷地領的士兵去了德維德斯,沒有拖延時間。雖然在約洛王子的控制權上和阿蘭斯有所衝突,但目前阿蘭斯為代表的吉昂勢力仍是傑裡柯家族的重要盟友,即使是歐內斯特伯爵也不能脫離吉昂的旗幟自立山頭,在保證自己對小王子的掌控權之後,斯溫有必要給做出讓步的阿蘭斯一些補償。

  隨後羅蘭便承擔起了莊園的防衛任務,同時也負責起監督約洛的任務。

  或許是一路上經歷了不少事,遇見了許多花泉宮中不會出現的情況,來到薩克莊園之後,約洛格外用功,將以往不喜歡的書籍都一一拾了起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認真自學。羅蘭來到書房時,這個發奮的孩子正踮著腳尖嘗試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大部頭的硬皮書。

  眼看書架上層的書搖搖欲墜,羅蘭跨步上前,一手護住了約洛,一手迅捷的將書架上的書本抽了出來,同時按住書架,沒讓一本書掉下來。

  羅蘭的突然出現把約洛嚇了一跳,加上之前招攬對方失敗的經歷,小王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與羅蘭相處,下意識的扭過頭,連“謝謝”都沒說一聲。

  性情和雅的羅蘭並不在意小王子的失禮舉動,他拍了拍書本上的灰塵,遞給約洛的時候順便掃了眼書名。

  《血色災年》,胡尼奧蒂·科努斯著。

  “殿下,用功讀書很好,但午餐時間就暫且放下書本吧。”

  接過書本的約洛終於抬頭看了眼羅蘭,不得不說,一個美男子的魅力很容易讓人忘記不愉快,對他心生好感。

  “已經到午餐時間了?”

  “是的,您一早上都在認真看書,就給自己的努力一些獎勵吧。”羅蘭隨手幫約洛整理起書桌,凌亂的桌面很快在他手下恢復了整潔,“佩薩家的廚師為您精心準備了午餐,您一定要好好嘗嘗。”

  “那就端到書房裡來吧。”約洛捧著書本坐到書桌後,兩條小腿還在椅子面前晃悠了兩下。

  “這可不行,長時間盯著書本對您的眼睛可不好。”羅蘭扣下書本,硬把小王子抱了起來,“現在您就聽我的,去好好享用一頓午餐吧,保管您會滿意。”

  沒防備被突然抱起的約洛一陣慌亂,兩隻小腳在空中胡亂蹬了兩下,到底是掙不開一個成年男人的雙臂,被羅蘭一路抱到了餐廳。

  對於約洛殿下這令人意外的出場姿勢,餐廳中的仆人們都不由愣了一下,然後識相的低頭不語。覺得自己出了醜被小看了的約洛則深深低著頭,滿面通紅的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只怕在那些陌生的臉孔上找到一絲譏諷的笑容。

  羅蘭將約洛放到座位上,貼心的給小王子戴好餐巾,然後像是管家一樣侍立於他身後。

  “您喜歡海鮮嗎?谷地領地處內陸,您可能沒有太多機會品嘗到來自綠海的頂級鮮味。第一道菜是海鮮面,用蛤蜊、蝦、淡菜等入饌,鮮美至極,滋味無窮。”

  廚師將羅蘭口中的美食端了上來,面條上淋了紅豔豔但實際甜味大於辣味的甜椒醬,確實讓人很有食欲。

  “此外我們還準備了蘑菇濃湯,小牛肉片和作為甜點的亞爾斯奶酪。如果您還有需求,請盡管吩咐,這裡所有人都十分樂意為您效勞。”

  羅蘭的介紹讓約洛很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在蔓谷城他並非沒有享受過更奢華的待遇,但自從離開谷地領以來,他所見到的說這種話的家夥,大多是維斯藍·恩卡坦那樣的趨炎附勢之徒,沒有哪個是真心為他效勞。小王子一時有些疑惑,羅蘭·圖爾也是這樣的人嗎?

  小王子拿起叉子,想要挑起面條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這感覺就像是他以前從沒用過叉子一樣。

  “您應該像這樣,轉一圈,讓面條纏在叉子上。”

  羅蘭伸出手,幫小王子挑起面條。

  廚師端上了蘑菇濃湯,約洛和這些食物奮戰著,同時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羅蘭。

  這個美男子讓他覺得有些像斯溫,不那麽威嚴的斯溫。

  此時斯溫帶著多納特和德洛兄弟,在幾個小時的路程之後,終於抵達了千年帝都德維德斯。

  “難得來一回德維德斯,沒想到帝都的風華神韻竟然破敗至這種程度。”

  此時的德維德斯就有如一座隨時會噴發的火山,城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灼熱悶氣,劍拔弩張的氛圍,連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的斯溫和多納特都能明顯感覺出來。

  瑞克·納裡士作為阿蘭斯·佩薩男爵的使者,率領三百名士兵前來門口迎接,從對方全副武裝的行頭,斯溫不難看出,這裡已經到了達官顯貴沒有數百人護衛便不敢隨意在街上行走的程度。

  “聽聞您抵達德維德斯,阿蘭斯男爵深感喜悅,特意在宅邸安排了宴會,請您務必拔冗前來。”

  作為帝國數一數二的大諸侯,傑裡柯家族在德維德斯自然也有宅邸,之前馬格努斯就一直住在那裡。阿蘭斯男爵迫不及待邀請斯溫前去赴宴,連和馬格努斯見一面的機會也不給,大概就是不想讓他們父子見面達成一致,以便各個突破,先拿下一個,好在之後的談判中佔據主動。

  “感謝阿蘭斯男爵的好意,與男爵大人分別許久,我也正想要拜會一番。”

  斯溫沒太擔心對方的謀略,畢竟約洛王子現在控制在自己的手裡,他才是掌握主動的一方。

  匯合瑞克帶來的佩薩家士兵後,斯溫身邊的護衛隊伍已經超過了一千人,即使獵鷹和餓狼兩軍團襲擊,也能夠支撐到援軍抵達。

  或許是一路帶著約洛王子前來德維德斯的行為太過招搖,斯溫一進入帝都就被大人物們牢牢盯住,觀察著王子的臨時監護人會有什麽樣的舉動。全城的矚目也使得獵鷹和餓狼兩軍團格外投鼠忌器,一直走到佩薩宅邸,斯溫也沒有遇上任何麻煩。

  也許,接下來才是他今天要面對的麻煩。

  “斯溫·傑裡柯爵士駕到。”

  侍從的報門聲和斯溫的腳步一起踏在佩薩宅的名貴地毯上,非比尋常的質感讓斯溫不禁稍稍頓足,隻那麽一瞬間,門廊過分華麗的黃金雕飾便以一股極為霸道的氣勢,讓這個北加爾省的島民感受到了帝都人的奢靡風氣。

  “這是?”

  斯溫抬起頭,望著三角形門廊上的純金雕塑問道。

  “是馬鷲。”瑞克很快給出了回答,經過這幾個月與阿蘭斯的共事,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佩薩家的家臣一樣。

  “馬鷲啊,我只在書上讀到,卻從還沒親眼見過。”

  馬鷲又叫做駿鷹、鷹頭馬,是獅鷲與母馬結合所誕下的後代,它們有著鷹的頭部,前半身與獅鷲大同小異,後半身則與馬相同,有著馬的鬃尾與馬蹄。這種跨物種的產生方式使得馬鷲的存在十分稀有,因此也寓意著忠貞的愛情,同時也有不可能的愛情之意,帕維爾家族的紋章就是赤翼馬鷲。

  當前帝國只有三十余頭馬鷲,全部在赫霍裡蘭德省和比茲凱南省,即使傑裡柯家族在北加爾省能呼風喚雨,斯溫也從沒機會一睹這種神奇生物的真容,只在各自繪畫和雕塑上見過。

  “這是女皇陛下生前賜給阿蘭斯男爵的東西。”作為卡特琳二世的侍衛長,瑞克對這座雕像的來歷非常清楚,隱隱提醒著斯溫阿蘭斯男爵的地位。

  “書本上說馬鷲繼承了獅鷲的飛行能力,一天能飛三百公裡,是真的嗎?”

  “確實如此。 ”

  “可惜啊——”斯溫忽然歎起氣來,“這麽神駿的生物,只能圈養在皇家宮苑,沒有一頭能上戰場。”

  瑞克左眼上的刀疤顫抖了一下,他明白自己不是言辭上的對手,乾脆牢牢閉上嘴不作回答。

  而斯溫就站在門口,專心致志的欣賞著華麗的馬鷲雕塑。

  “如果獅鷲能被馴服,讓獅鷲去作戰就好了,何必還要用馬鷲呢?”

  這時阿蘭斯·佩薩從門內走了出來,他早就在門內,等著斯溫進門,卻被斯溫逼得不得不走出門來迎接。

  見到阿蘭斯出現,斯溫立刻露出滿臉的笑容。

  “好久不見了,男爵大人,首先要恭喜您,我在谷地領都聽說您近來的威風了。”

  阿蘭斯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半張半閉的雙眼既有笑容,也藏著警惕。

  “我也聽說您一路上的壯舉了,真不愧是傑裡柯家族的人,果然不同凡響啊。”阿蘭斯上前一步,親昵的挽起了斯溫的手。

  “來來來,快進來吧,我可要好好聽您說一說這一趟旅途中的事情。”

  兩人挽在一塊兒的手暗暗較勁著,出乎斯溫意料的,阿蘭斯·佩薩這個文官竟然比他還有力氣,斯溫只能被對方拽著走。

  “您謬讚了,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而已。”

  “是嗎?”

  阿蘭斯把斯溫拉到門內,這一瞬間斯溫的雙眼還沒適應狹長門廳的暗淡光線,眼前一片昏暗時陡然聽到阿蘭斯的聲音:

  “擅自出兵攻打巴奇尼家族,也是您應該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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