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韓小小的時間還有一段時間。聽說至少要到年關，前沿部隊回歸才開始準備招收。

　　封行也沒辦法。把這孩子扔在冰冷的城市街道上面也是可以，但目前他的存在還無法影響正常行動，就沒有被遺棄。

　　因為生活需要開銷，收入需要工作。所以，封行尋了個差事謀生。

　　是一家客店的前台夥計，負責端茶遞水、端菜送酒。偶爾還要加班洗碗、擦桌洗地……

　　工作的強度跟工資根本不匹配。但老實人封行還是那個低頭做事，抬頭賣笑。

　　因為客店人流量大，工作中收獲的外界信息足夠大。另外就是在這工作還能租你一套房間。

　　既節省時間又不浪費時間。

　　一舉兩得。

　　白天，天剛亮就在崗位上等待客人。晚上擦拭桌椅地板完畢，才趁著夜色回去。

　　韓小小只能在房間裡面練字等待晚飯。小家夥被嚴令禁止出門，上次偷偷跑出去以後，封行給了他一個很深刻的印象。自那以後就老實多了。

　　“這字還是不行，軟踏踏的。”

　　“哦。”

　　“吃飯。”

　　“好。”

　　吃著店裡剩的面餅跟肉湯，兩人簡單解決晚餐以後，小孩子自然是早睡早起。

　　封行則是出門消食。

　　——

　　主城面積巨大，大致分區域居住。

　　貧民區，平民區，商業區，氏族區，工業區，軍事管理區……

　　不少的區域，封行的獵區臨時身份卡進不去。至於那張正式身份卡，是不可能輕易拿出來用。

　　像封行如此的雜人，數目相當龐大。貧民區的面積也就很大，有意思的地方也數不勝數。

　　此刻，遊走在地下城的封行轉進一處明亮的大堂。每個人都帶著面具。

　　地下城就是一處低矮地勢的住宅區。這裡環境不是很好，一股木材腐朽的氣息。來往的人，身上也全是帶著兵器的人。那些好人、無辜的人都不喜歡這裡。

　　大堂裡面，出示令牌以後，就可以進入後堂，在一旁的休息區休息。也可以抽空觀察下面空地上面舉行的比鬥。

　　誰先被打趴下誰就輸。

　　四周的看客都是血勇的人，歡呼聲沒有很大，畢竟主城的秩序還是很嚴苛的。

　　休息區的封行等了一陣，旁邊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老者彎曲著腰上前。披散的頭髮讓人看不清面容。

　　他枯瘦的手遞出一份竹簡。

　　“這是你定的貨。”聲音嘶啞尖銳。

　　“別急著走啊，我還沒驗貨呢。”幹嘛出言留住他。

　　老者留步，那難聽的聲音傳來:

　　“你大可放心，有問題你盡管跟場主說。不過要是出了這裡以後，我們可不管了。”

　　“我知道，那你還是別急著走。”

　　老者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邊的封行在手旁的桌子上面打開竹簡。裡面就只有一張不知材質的布，跟一顆怪異的石頭。

　　布料材質手感特殊，細搓之下居然有了快散架的趨勢。應該不是什麽耐用的東西。

　　布料上面的字體細小，但非常細致，一筆一畫嚴謹有序。

　　“蓄養靈氣之法。要感天地之浩渺，動日月之光輝……”

　　“此法助於舒筋骨，活脈絡。累月之下必得精進。”

　　封行嘴角抽了抽，這個“蓄養靈氣”的方法說的那麽高級和古怪。

　　簡而言之不就是弄一塊獸核，自己手裡掐一塊通感石，慢慢吸收所謂的靈氣嘛。

　　益處自然是有，而且很大。像什麽延年益壽，增進氣血，溫養體魄甚至獲得異能。

　　壞處倒是可以接受，不過是增大惡變的可能。這缺點對於時刻都可能惡變的普通人來說，可有可無。

　　“你蓄養靈氣了?”

　　老者點點頭。

　　“對於你自己有什麽好處。”

　　老者沉默片刻，吐出兩個字。

　　“變強。”

　　轉頭拿起通感石，比一般石頭重一些，發涼。聞起來沒有任何味道，堅硬程度跟牙口不相上下。

　　“那你們這裡有獸核賣嗎?”

　　“有。”

　　“多少錢。”

　　“百銀錢起步。”

　　“打擾了，下去。”

　　老者沒有一絲猶豫，轉身就要走。封行則是問道:

　　“獸核都有些什麽品類。”

　　老者背著身沒有動作，回應，

　　“一級到三級。”

　　“三級多少錢?”

　　“起價三千銀錢，具體價位看獸核品質。”

　　“那——”

　　老者沒再給機會提問，快速踏步離開。

　　休息區裡面的其他人看著封行手裡的東西，他們相互間都弄過，畢竟在這個世道，力量比大多數東西都靠譜。

　　結果就分人而異，那些不過關的都已經發瘋，被城中守備軍斬殺了。合格的成果也沒人出來顯擺，這種東西沒有被公開，都是大家私底下研究著玩。

　　封行來路不明，雜人一個。可是手段又很凌厲，作為一個新人，打趴下那些幾年的老鬥士，僅僅三招。甚至下面看戲的人群都起了個綽號給他。

　　風三招。

　　放倒一個正常人，就三招。動作快、準、狠而且反應力超群。其他休息區的人都有些害怕他。還好一個休息區裡面的，大家不會被安排對打。

　　封行有些頭疼，需要一百銀，這可不少了。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上次拿命掙的錢也才三百銀。

　　(其他獎賞需要進入編制才能給予。)

　　這一次嘗試就花費三分之一。開玩笑，自己不傻肯定不能這麽糟蹋錢。

　　旁邊的刀疤臉看出封行的臉色難看，笑著問:

　　“風三招你也想試試?”

　　“刀疤你可別笑話，我就是因為感覺還有提升空間。所以我才來這種地方的。”

　　“那你感覺怎麽樣。”

　　“對面的對手都很一般，所以我想試試這種法子。”

　　“靈力這種東西虛的很，好像變強了，又好像沒變化。還不如去前沿轉兩圈變化得快。”

　　“有時間我再考慮。”

　　“其實獸核我這裡也有，你需要嗎?”

　　封行臉色不變，認真點頭。

　　刀疤臉的傷疤很大，笑起來就更顯猙獰。邊笑邊說:

　　“好，給你一顆又何妨。不過你下次去前沿，記得帶上我。”

　　“怎麽?”聲音疑惑又警惕。

　　“風三招你的實力我看在眼裡，到時候我們一起，那肯定很有可能找到寶。”

　　封行簡單思考片刻就同意了。

　　對面從腰包裡就扔過來一塊黑石。陳年的血漬還能在縫隙裡面看到。兩者隨後對視。

　　“別這麽看我。那是我前些日子在前沿撿的。它的主人早就死了。”

　　“信你一回。”

　　嘴上這麽說，身體還是很老實，前往售貨櫃台詢問以後，才放下心來。

　　櫃台出一百三十銀錢收。

　　封行抬到一百五十塊，居然還同意了。再抬到兩百，窗口裡面的人才把東西扔出來。

　　休息區的地方不小，人也不少。大家都是要下場比鬥的，只要場主安排上場，就必須上去，要麽贏要麽輸。

　　封行前不久才把一個大家夥打到昏迷。最近也不會安排比鬥了，至少今天應該是沒有了。

　　就在角落裡開始一隻手掐住通感石，對著獸核冥思苦想。

　　“靈氣，靈氣……”

　　“吸啊，吸啊……”

　　外人看來就跟看傻子一般。這又是一個蠢蛋，在對著石頭髮功。其他人不是沒乾過，絕大多數人都失敗了。

　　不是辦法有問題，就是方法不對，找不到門路。

　　當了一段時間的傻子以後，刀疤臉賤兮兮靠近，觀察封行的情況，要是惡變了，房間裡面絕對要爆發一場不小的鬥毆亂戰。

　　“感覺被耍了。”

　　刀疤臉見怪不怪，沒有說話。

　　“真的沒什麽感覺！”

　　“因人而異吧，我開始得時候也沒有感覺，然後我天天抽空來上一段時間，偶然間我就感受到了。”

　　封行一臉嫌棄，對於這個偶然感受，那這種事情，可能真的跟自己無緣了。畢竟自己運氣一向很差。

　　直到午夜正點的鍾聲響起，休息區的人開始逐漸離開，除了還有上場戰鬥的鬥士，其他人今天就不會有任何安排了，自行離去。

　　兩隻手，兩邊各捂著一顆。

　　還是什麽感覺都沒有，真的就是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怪不得當時詢問其他人，他們都是一種看傻子的眼神。那時候還奇怪呢，強大的力量擺著，幹嘛不用呢。

　　——

　　外城研究所，赤裸的萬究齊坐在玻璃罐裡面， 汗珠一滴滴落下。身前的地上，一顆獸核緩慢破碎，然後歸為粉塵。

　　萬究齊的身體緩緩變得通紅，肌肉暴起，他突然面目猙獰，用腦袋狠狠往玻璃磕。

　　外面走道上面的研究員被吸引過來。看了一眼以後，老年男子不禁哼了一聲，

　　“就說他還沒有到火候，還非要用二級獸核，要是出事了，那老家夥還不是找我。”

　　咚咚聲消停下來以後，萬究齊滿頭是血，還是恢復了清明的眼神。

　　老年男子也沒有任何表示，擺擺手讓人把裡面的萬究齊弄出來。沒瘋那就是好事，瘋了那也是他自己作死。

　　“多謝大人。”

　　“不用客氣。臭老齊都跟我打過招呼了。”

　　“那我先下去了。”裹著毯子的萬究齊想要離開。

　　老年男子沙啞的聲音喊道:

　　“那個封家的人你知道在哪裡嗎?”

　　“進外城了。具體在哪裡不知道。”

　　“聽說他身體改造不錯。”

　　萬究齊搖頭，表示不知道。

　　老年男子伸出枯瘦的手掌，握拳。問道:

　　“跟臭老齊比，你覺得我怎麽樣。”

　　“年老，遲暮。”

　　“那你幫我送點東西給他。”

　　萬究齊點頭。

　　拳頭迎面飛來。原本可以躲開的，但是萬究齊還是沒有這麽做。還是硬吃了一拳。

　　“記得把我的大禮送過去。”

　　“是。”

　　“有好玩的家夥，居然都不想著分給我玩。虧我這麽照顧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