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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音溫辰》第7章 冬~不種樹
  昨夜突然落起的暴雨眼下已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那大小就與人的眼淚差不多。

  來替江孟離梳洗的蘭茹在看到其與裴珍珠一同躺在窗下的羅漢床上時,她的臉猛地陰冷了一下。站在她身旁的蘇小小看了她一眼,便與聽到開門聲後先起身來的江孟離頷首行禮,隨之走到床邊彎腰輕喚:“小姐,該起床洗漱了。”

  蘭茹看了看昨夜不僅衣衫未換,就連頭上佩戴的發飾都沒有取下來的裴珍珠,接著替江孟離攙扶到旁邊洗漱著問:“公子昨夜休息得好嗎?”

  江孟離從蘭茹手裡接過帕子輕輕地把臉上的水珠擦拭了一下,接著又將手擦了擦後把帕子放回盆裡反問道:“你為何如此問?”

  蘭茹低頭看了看慢慢沉到盆地的帕子,又抬首注視著江孟離那張仿佛是被造人的神仙精雕細琢過臉,眼裡滿是擔憂的回應說:“奴婢見少夫人與公子在一起,擔心她會……”

  江孟離呆呆地注視著前方,沒有誰懂得他眼裡的世界究竟裝著些什麽。

  “會什麽?”

  蘭茹看了看江孟離那面無表情的模樣,害怕對方厭煩的自己的她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沒……沒什麽。”

  蘇小小將躺在床上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的裴珍珠剛拉起來,對方又一下倒了回去有氣無力地說:“小小,我頭好痛。”

  蘇小小聽到裴珍珠的話,急忙將手放到其額頭上靠了靠,接著慌忙道:“小姐你這是感染風寒了嗎?你額頭好燙。”

  將被子緊緊攥住的裴珍珠有些哆嗦地低聲道:“燙嗎?可我覺得好冷。”

  蘇小小看了看裴珍珠的樣子,又急忙跑到已經穿戴好的江孟離身旁說:“公子,小姐她好像生病了。”

  聽了蘇小小的話,蘭茹還以為江孟離會自己過去給裴珍珠看病,沒想到對方卻對她說:“蘭茹你去請郎中來。”

  蘭茹看了看一旁滿臉焦急的蘇小小,又看著江孟離點了點頭回應:“是,公子。”

  蘭茹出去後,江孟離又對身旁的蘇小小輕輕地說了一句:“你不用著急,蘭茹很快便會帶郎中來替你家小姐看病。”

  “奴婢明白,多謝公子。”

  “嗯……””

  蘇小小看了看注視著前方跟自己輕輕地應了一聲後,就憑著記憶慢慢往外走去的江孟離,接著便跑回去看著裴珍珠了。

  當江孟離從屋子裡出來時天際還是黑雲當道,細雨紛飛落到屋簷上的聲音輕柔了許多,微風浮動夾帶著梅花以及雨水和泥土的芬芳,統統都叫人心曠神怡。於是,他便慢慢地走下台階向著花香飄來的地方尋了去。

  在院中忙著將燈籠取下來更換裡面的蠟燭的人,看到江孟離獨自一人走在雨中,於是忙拿著雨傘走過去替其遮擋住雨水問:“公子這是要去哪裡?”

  聽出說話的人是負責院中雜活的阿良後,江孟離輕輕地問:“院中的梅花開得好嗎?”

  阿良點了點頭回應:“回公子話,梅花都開了,但憑瀾苑那邊的幾棵開得最好。”

  “是嗎?那我去聞聞。”聽了阿良的話後,江孟離笑了笑說。

  替江孟離撐著傘的阿良忙問:“那是小的送公子過去,還是小的去叫蘭茹來陪公子去?”

  江孟離回應道:“我讓蘭茹去做的別的事了,你帶我去吧!”

  好的,那小的扶著公子。”阿良注視著江孟離說罷,便一手撐傘一手輕輕地攙扶著江孟離往他說的憑瀾苑走去。

  “蘭茹……”從自己的院子裡走出來的江玉瑤,叫住了疾步走在池塘邊的小道上的蘭茹。

  蘭茹回首看向由侍女撐著雨傘向自己走來的江玉瑤,在其走到自己面前後屈身行禮問:“小姐喚奴婢有何吩咐?”

  江玉瑤注視著蘭茹想了想問:“我兄長呢?”

  “公子在院中等著奴婢去請郎中來。”

  江玉瑤盯著蘭茹冷聲問:“請郎中,他哪裡不舒服嗎?還有……他自己不就是玉竹堂裡的郎中嗎?”

  “並非公子身體不適,是少夫人。”蘭茹向誤會了的江玉瑤頷首解釋道。

  “哦,原來是我那新嫂嫂不舒服嗎?你可知她是哪裡不舒服?”江玉瑤注視著蘭茹假裝關心地問。

  “少夫人好似感染了風寒。”蘭茹回應道。

  “感染風寒,蘭茹你確定嗎?”江玉瑤直勾勾地盯著蘭茹,口吻嘲弄地問。

  蘭茹看了看站在江玉瑤身旁撐傘的侍女,接著又注視著江玉瑤想了想說:“奴婢愚鈍,不懂小姐的意思,還請小姐明示。”

  阿良把江孟離送到憑瀾苑的石階上,並準備繼續領他入院時,他卻輕輕地擺手阻止道:“你送我到此處便好,我想一個人到裡面去走走。”

  聽了江孟離的話後,阿良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把雨傘遞到了對方手中。

  江孟離接過雨傘後便獨自往園中走去, 阿良站在台階上目送其離開,直至對方那身著一席束腰華服卻讓人備感清冷的背影慢慢消失於院牆後方。

  站在梅花樹前的江孟離攤開雙臂,慢慢松開手中握著的傘,那傘便如一座傾倒的高塔般緩緩墜落。雨水落到他的發冠上,再順著發梢緩緩滑過他精致的臉龐,最後由柔美的下頜滴落到地上。

  突然,傘面再次阻斷了江孟離與雨滴的接觸,聽到雨滴落到傘面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後,他再次緩緩地睜開雙眼。

  江玉瑤手裡拿著從地上撿起來的雨傘,滿臉好奇地注視著江孟離輕輕笑了笑道:“你這是心頭哪個位置上火了嗎?要跑來如此冷靜自己?”

  原本面無表情的江孟離聽到是江玉瑤的聲音後,他慢慢在臉上擠出笑容問:“玉瑤你怎麽有空來這院子裡?”

  注視著江孟離的江玉瑤,一臉傲氣的問:“怎麽?莫非是兄長你不歡迎我到這院子裡來叨擾。”

  “我不解釋,玉瑤你也定知曉我並非此意吧!”江孟離注視著江玉瑤的方向輕聲回應道。

  江玉瑤注視著江孟離輕輕地笑了笑說:“我當然知道兄長對我如何,所以我這才來給兄長送上我的心意啊!”

  “心意?”

  “還望兄長莫要嫌棄,我送給你的這棵被我修剪得格外精神的樹。”

  “樹,什麽樹?”

  江玉瑤看了看身旁侍女手裡拿著的樹苗,接著又看著江孟離含笑道:“杏花啊……等過了幾個月之後它盛開時,兄長你一定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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