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薛寶釵就在鶯兒和文杏的陪同下出來，後面還跟著薛姨媽的丫鬟同喜。想來是因為薛寶釵見外男，出來體現薛姨媽的存在。

　　同喜在場，就意味著薛姨媽在場。

　　當初薛家來到賈府的時候，賈瑞曾經見過薛寶釵。雖然只是介紹的時候打過招呼，沒正經說話，但也算是認識。

　　距離五六步遠，薛寶釵停住，丫鬟們自覺地退出了三丈之外。

　　“寶姑娘光臨寒舍，未能迎接，還望見諒。”

　　“沒關系，瑞大哥忙，自然不能總是在家裡。到府裡這麽長時間，一直沒能過來拜訪，正好趁著過年閑暇，過來給太爺拜年。”

　　呵呵，真想來，早就來了。無事不登三寶殿，若不是為了打火機生意，你們才不會屈尊來我家裡呢。

　　“謝謝寶姑娘和姨太太。打火機的生意，你們還想做麽?”

　　賈瑞此時跟薛寶釵還真的沒有多少共同語言，如果說些親熱的話，只能被視為粗鄙無禮，引起寶釵的反感。

　　薛寶釵可不是王熙鳳那樣的人物。王熙鳳是媳婦，嫂子，外向開朗，可以開開小玩笑。

　　但是薛寶釵是未出嫁的姑娘，大家閨秀，精明細膩，穩重練達，不是可以隨便開玩笑的人。

　　所以賈瑞乾脆就直接提起了生意。只要生意做起來，將來自然有很多接觸機會。彼此熟悉了，話就好說了。

　　賈瑞現在不能猴急，必須裝得對寶釵沒有什麽覬覦之意。否則的話，今後就可能處於被動地位，被寶釵拿捏。

　　“主要還是來拜年，走動一下，免得來了這麽久還生疏。生意的事情能做最好，誰家不想生意更多一些呢。”

　　果然滑不留手，明明有求於我，還不想表現得急於求成，處於被動地位。

　　行，我喜歡這樣的對手。

　　“生意的事情已經說好，我這裡沒有什麽變數。等我科舉結束，便即操辦起來。那個時候，我會跟薛大哥和張德輝再詳細接洽。”

　　“如此最好了。以前曾經聽到一些誤傳，有一些瑞大哥的閑話，如今才知道，原來瑞大哥是好人，不象傳說中那樣。”

　　小樣兒，這是在敲打我呢。意思是你以前不是什麽好東西，我是知道的。咱們生意歸生意，你別對我有什麽幻想。

　　至於什麽好人雲雲，不過是客氣話而已。

　　等時間長了你就會知道，你瑞大哥確實不是什麽好人。

　　這些大家閨秀動不動就無病呻吟，傷春悲秋，滿是小布爾喬亞的浪漫和幻想。僅僅談生意，未免俗氣一些。所以還要談談詩和遠方，才能更拉近心理距離。

　　“聽說寶姑娘詩詞很好，閑暇之時寫了幾首詩，這幾日抄下來送給寶姑娘和另外幾位姑娘斧正，還望不吝賜教。”

　　“好啊，瑞大哥那首《木蘭花》，姨老爺給我們看了。都說寫得好，是近年來大德第一佳作。”

　　“謬獎了，還望姑娘指教。”

　　“既然如此，我們就等著瑞大哥的佳作。”

　　“這幾日就奉上，外面冷，還請姑娘進屋裡坐吧，請。”

　　進了屋裡，賈瑞跟薛姨媽打了招呼。薛姨媽見寶釵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已經談妥，客氣了幾句就告辭。

　　送走了薛姨媽和寶釵，王氏奇怪道:“咱們和他們素無來往，他們也未必看得上咱們家，怎麽今日就突然來給拜年了呢?”

　　王氏還是比較清醒的。

　　賈代儒則自信滿滿。

　　“咱們家哪裡差了?再過兩個來月，瑞哥兒中舉，怕是要踏破門檻呢。”

　　“若是真有那一日就好嘍。瑞哥兒，你能中吧?”

　　“老太太放心吧，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阿彌陀佛，真有那一天，我便是死了也有臉去見你爹娘。”

　　“大過年的，又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咦，那不是冷子興麽，是到咱們家來的麽?”

　　賈代儒突然道。

　　“果然是他，朝這邊來了。這麽多年來，外面也有人來給咱們拜年，難道真的時來運轉了麽?”

　　“好兆頭，看來瑞哥兒今年下場，中舉有望。”

　　冷子興帶著禮物來的，進無=屋磕了頭，聊了一刻鍾就告辭，賈瑞把他送出來。

　　他知道，冷子興是為了手表生意來的，就主動提起。

　　“生意的事情不用擔心，等科場結束，無論是否得中，便即操辦。”

　　“瑞大爺鴻運當頭，近日屢有斬獲。今日在東府還贏了一百多兩，真真的新春大吉，開門見財，這次下場一定高中。生意的事情，我一點兒也不擔心，就是來一趟表示孝心。”

　　這麽多年可沒見你有什麽孝心。

　　“我這點事兒，連你也知道啦?”

　　“當然知道， 這種事情傳得最快，此刻怕是西府那邊都知道了呢。”

　　“僥幸而已，僥幸而已。”

　　“過兩天要不要帶瑞大爺去大場子碰碰運氣?”

　　冷子興做生意、做人，喜歡跟運氣好的人在一起。

　　跟著運氣好的人，能給自己帶來好處。跟走霉運的人在一起，也沒什麽好事兒。

　　“不去了，那終究不是正道。偶爾為止尚可，若是經常下場，就沒那麽好運了。”

　　“對對對，大爺到底是文曲星下凡，還要走科舉正途才是。”

　　“手表的事情，跟別人說了麽?”

　　“找了一些人，大致說了一下長處。一是戴在手腕上，比懷表方便了許多。不用掏出來，不經意舉手，別人就能看見。”

　　能戴得起手表的，都是有錢人。

　　雖然炫富不是什麽好事，但是不讓他們炫富、裝逼更難受。假裝不經意間，自然而然裝逼，則是最高境界。

　　手表就能起到這個作用。

　　“手表做工精巧，還沒有工匠能做到這等精細。一旦見了實物，相信沒人會不著迷。”

　　“更加奇妙的，是夜裡也能查看，古往今來還沒有此等物件。我一說，就有不少人想買。我想僅僅神京，賣出去三四百塊不難。若是加上江南等地，怕是一千塊都不夠賣的。總之，這就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知道了，科考結束，不管中級與否，咱們便操辦起來。那時候我把手表給你。拿著手表說話，你就更加方便了。”

　　“謝瑞大爺，小的就等你老這句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