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於是返回營地小屋。午飯過後,小隊全員出動,再度回到了沙丘棧道的營火堆之前。
除了傑瑞米,所有人都做好了重新進入造訪區的準備——在迷亂的冷風中,傑瑞米穿著他那身豹皮大氅,一手揣在兜裡,一手夾著卷煙。——他滿頭披散的卷發不停飛舞,有時離煙頭實在太近,讓李炘忍不住擔心他隨時能把自己給點著。
沒等到史蒂文提醒,所有人開始自覺確認起信物來。赫伯特拿出了他的那盒國際象棋,而維拉摸出了一個紙盒。看樣子諾拉和娜奧米都是不使用信物的類型——兩人只是站在一旁竊竊私語,無所事事地盯著其他幾人。
“協調者,潛行者。”史蒂文指了指娜奧米,又指了指諾拉,一邊對李炘說明道。見後者點了點頭,他又轉身朝赫伯特和維拉示意,“指向者,鞏固者。”
李炘環顧四周,突然看見維拉手裡捏著的紙盒——那看起來好像是個鞋盒。
“你盒子裡裝的是什麽?”
維拉瑟縮了一下——在一群人中間,她和諾拉顯得格外嬌小,甚至把手裡的盒子都反襯得似乎大了一圈。
“折紙。”她答道,一邊注意著風向,小心翼翼地打開盒蓋,讓李炘看了一眼——紙盒裡被各種折紙動物塞得滿滿當當,有狐狸、蝴蝶、老虎和熱帶魚,但佔壓倒性數量的還是大大小小的千紙鶴。
維拉使用的紙的種類五花八門,有標著韓語的點心包裝紙、有從筆記本上撕下來,寫滿作業草稿的橫條紙,還有些看起來像是廣告傳單和報紙一樣的質地。有些折紙動物上布滿多余的折痕,好像是百無聊賴時手頭只有同一張紙,反覆折了拆、拆了折而導致的。
“我們初二那年,她整整一個暑假都在折這些東西。”旁邊的諾拉皺著眉,看了看她的雙胞胎妹妹,“我記得你甚至把我暑假作業的習題冊拆了幾頁,折成了青蛙——就因為這破事,我們還打了一架。”
“你不說我都忘了。”維拉先是一愣,繼而因回想起來而開始偷著樂,“欸,你後來交作業的時候,怎麽跟維德先生交代的?”
“我說了實話,可維德先生不信,非要說我在撒謊——他罰了我整整一個上午的站。”諾拉悶悶不樂地答道,一邊扶了扶眼鏡。
傑瑞米聽著姐妹二人的對話,恍恍惚惚地笑了笑,又噴出一口煙來——狂風把煙霧卷挾成一條細細的白線,將之飛快地稀釋掉了。
“你的傳訊都還穩定嗎?——”史蒂文問傑瑞米道,可話說出半截,突然聽見傑瑞米以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嗓音異口同聲地複述起來。他於是點了點頭,不再說下去了。
與此同時,李炘瞥見安德魯手裡的那隻微型顱骨兩眼中也重新散發出紅光,之前他指過的那塊腦區也重新亮起。
“準備好了嗎?”這時,史蒂文又再次確認道,“記得我們之前的流程嗎?在跨進造訪區的一瞬間,大家保持手拉手的狀態。等所有人都進入區域之後,再松手,由娜奧米負責進行協調。”
小隊幾人於是默契地各自交扣手腕、以水手握的姿勢牢牢固定住彼此。只有留在造訪區外負責緊急聯絡的傑瑞米獨自呆在一旁,悠哉地倚靠在了營火堆上——有那麽一瞬間,李炘擔心那零碎構成的瑪尼堆會因為傑瑞米這麽一靠而崩塌,可那堆信物卻好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粘合在了一起,巋然不動。
“一路順風。”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小隊幾人踏入迷霧,瞬間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