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

　　王躍進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和趙衛國猜的相差不大，他從肉聯廠那邊拿的白條雞，底價是四塊八。那邊的貨到了他手裡，他轉手就給賣到了六塊一隻的價格。

　　一隻雞淨賺一塊二，去掉每年打點的錢，利潤也非常可觀。只可惜熟人那邊每年隻給他分配了一千隻的限額，他想多賺，也找不到其他的渠道。

　　這冷不丁的，趙衛國突然給了他一隻三塊五的底價，他竟有些不敢相信，遂低聲斥道:“你想試探我?我告訴你，我那邊賣的雞可是不要雞票的！”

　　“老哥兒，你就算沒去我那看過，也該打聽過吧?我那邊賣的雞，也不需要雞票啊。”

　　王躍進木然點了點頭，抬起眼皮盯著趙衛國，“你且說說看，你能給我多少隻?”

　　趙衛國對著王躍進歉笑道:“我是家養的雞，我那邊也賣著，數量暫時不會給你太多，一年一千隻，夠不夠你賣?”

　　王躍進猛地抬眼，咽了一大口口水。

　　一千隻啊，按他現在賣出的價錢六元一隻，那可是能賺兩千多塊錢！足足比肉聯廠那邊多一倍的利潤！

　　就算是按四元一隻賣，算下來那也能賺五百塊錢，怎麽著，也不會賠本。

　　想到這麽多的利潤，王躍進的聲音都在發顫，“你……你說真的?三塊五一隻?一千隻?”

　　趙衛國聳了聳肩，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明人不說暗話，我索性跟你明說了吧，咱們是前期合作，我這邊也有顧慮。等過個一年半載，咱們混熟了之後，別說一千隻，兩千三千也不成問題。可有一節啊，你要的多了，運輸我可不負責。”

　　他知道，他越是這個態度，王躍進的心裡反而越是踏實。

　　果然聽了這一番話後，王躍進揉了揉臉，臉上也露出了一點笑意，“你給我供貨，就不怕我搶了你的生意?”

　　“我這邊賣的是活雞，你那邊是白條雞，咱倆也不是直接的競爭對手。只要不低於我這邊四塊一隻的價格，你愛怎麽定價就怎麽定價，能賣出去，那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說到這裡，趙衛國開懷笑了起來，“話說回來，你那邊是從肉聯廠進的貨，我這邊是自己喂出來的，真要搶生意打價格戰，你能搶得過我?”

　　王躍進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口中卻道:“這合作嘛，也不是不行，我得好好考慮考慮。”

　　“你盡管考慮，不過我可提醒你，機會不等人，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眼下我是找不到買主，說不定等到明兒，我找好了下家，今兒的話可就不作數了。”

　　王躍進抿嘴想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你這邊給我的利潤是不少，可你也知道，我這是肉店，主要以大肉為主，肉聯廠那邊，我不能一下子全拋開了。你這樣啊，這一千隻雞你給我留著，等天熱了，我找個借口，把肉聯廠的貨給拒了！”

　　趙衛國松了一口氣，這句話正合他的心意。

　　現在村上的人都還沒開始養雞，就他自己養雞，不可能一下子給兩家店供上貨。

　　村上的養雞想要成規模，怎麽著也得陽歷四五月份。在過完年這個空檔期，他自己的雞店都不夠賣，不可能有多余的雞提供給王躍進。

　　既然王躍進也有難處，那就順水推舟，把日子往後推，最好是推到夏天。那時候村上養雞應該已經成了規模，完全可以供得上每天賣出去的數目。

　　“我知道，你那兒還得從肉聯廠進大肉，不敢得罪那邊的人……這樣，不如就等五一前後，我每天多賣幾只出去，營造出生意紅火的樣子，你也好跟肉聯廠那邊解釋。等收麥前後，咱們開始合作，到時候我的承諾還做數，還是一千隻雞，你看怎樣?”

　　“有這麽好的事兒?”

　　王躍進突然審視起趙衛國的表情，鄭重問道:“老弟，你得給我說句實話，要不然，我跟你做生意也沒底氣。”

　　“你問。”

　　“咱倆非親非故，你的店也在那兒好好的，憑你的生意，想賣掉這一千隻雞，也不是啥難事。你為啥放著錢不賺，非要平白給我送上這麽大的好處?要是我這邊推了肉聯廠的供貨，你轉頭說話不算話，我不是少了一條賺錢的門路?”

　　“老哥兒，咱們做生意是為了賺錢，不是鬥氣。不瞞你說，我家裡養的雞，遠不止這點數， 賣出去的越多，我這邊就賺的越多，要是你能把我家裡養的雞全賣出去，我巴不得都運到你這裡，我天天歇在家裡數錢。”

　　說到這裡，趙衛國突然收起了笑，說出了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再說了，我要有心跟你過不去，有必要繞這麽大一圈嗎?”

　　王躍進就是一愣，接著忍不住咧開了嘴巴。一開始他還能強忍著笑，越想心中越是舒暢，到得最後，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老弟這話實在，今兒個，咱們得好好喝上一杯！”

　　王躍進當即喊了老板點了一大桌菜，趙衛國把黑三也叫了進來。

　　三人坐在一個桌上，邊喝邊吹牛，儼然成了多年的深交。這一頓酒，一直喝到了午後兩點，三人都是醉醺醺的，這才散了場。

　　等趙衛國到家，已經是黃昏時分。三天連著喝了兩頓酒，免不了挨了媳婦兒一頓數落。

　　沒了黑三的騷擾，少了王躍進的覬覦和競爭，趙氏雞店的生意越來越好，口碑也一天天的見漲。

　　因趙衛國養雞用了油粕和麩子，雞的成長速度比傳統方法養出來的足足縮短了好幾個月，與之對應的，雞肉的口感也好的多，吃起來鮮嫩爽滑，跟別處那種養了一年半載的公雞很不一樣。

　　口碑傳回到了村裡，更是引起了不少的豔羨。應莊上幾家人的強烈要求，趙衛國趁著春耕前的時間，去農校領了新年的第一批雞苗。

　　這批雞苗一共有一千隻，趙衛國自己留了三百隻，又給二哥留了一百隻，其余的六百隻，按一毛一隻的成本價送到了村上的八戶人家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