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妹子,咱來了!二虎,快快快,趁著那幫老家夥們還沒反應過來,出發出發!”
從奉天殿出來之後,朱元璋就一口氣跑到了宮門口的馬車上,不停地催促起來,生怕朝堂上的那幫老家夥們反應過來前來阻攔。
那樣子頓時就逗得車上的馬皇后一陣好笑,“我說重八呀,好歹你也是一國之君,怎麽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不瞞你說啊,妹子,自打做了這皇帝,咱就一天都沒敢松懈過,現在好了,標兒已經能夠獨擋一面了,咱老兩口也該好好享受享受了!咱能不高興嘛?”
“你倒是輕松了,可苦了咱標兒了,那麽多的政務,他一個人能應付得了嗎?”馬皇后仍舊一臉擔憂地說道。
“放心好了,現如今雖然丞相之位暫缺,但咱也已經複命李善長和宋濂為東宮輔臣,太子賓客,有此二人從旁輔佐,應該能為標兒分擔不少壓力。”
“那就好!”
正說著,朱雄英的聲音便也響了起來,“皇爺爺,咱們第一站要去哪呀?”
“那還用說,自然是咱鳳陽老家了。咱們這次之所以能成功挫敗那妖僧和奸相胡惟庸的陰謀,多虧了咱朱家的列祖列宗保佑,這一次回去,可要多給祖宗可幾個頭,往年都是你爹這個太子去的,今年難得有機會出宮,自然要先回去看看了。順便再去看看湯和,張龍那幫老兄弟。”
“哦。”朱雄英聽了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
“對了,雄英,咱不是說過一切從簡嗎?你這大車小車的,排場也太大了吧?裡面裝的都是什麽呀?”
不想朱雄英卻嘿嘿一笑,一臉神秘地說道:“這些呀,可全都是孫兒的寶貝,皇爺爺您不是說這一路上咱們都要假扮成四處行商的商賈嗎?就當是用來買賣的貨物好了。至於是什麽,等到時機成熟,您自然就知道了。”
“臭小子,跟你皇爺爺還賣起關子來了。”盡管嘴上這麽說,但朱元璋卻並沒有生氣,畢竟像這樣一家人出宮閑遊的機會可不多,保持心情愉快自然是第一要務,其他的就沒必要太過糾結了。
不過雖說是一切從簡,但是除了二虎之外,朱元璋還特地帶上了青兒和玉兒隨行伺候,免得馬皇后在路上無聊。
當然皇帝出行,自然也少不了錦衣衛的保護,除一部分假扮成家丁以外,其余大部分則全都化整為零,隱藏在暗中時刻保持警戒。
這一日,一行人行至一座小鎮,剛好趕上了一個大集,朱元璋頓時就來了興致,吩咐二虎安頓好了車馬之後,便帶著眾人閑逛了起來。
集市上,各種商品琳琅滿目,叫賣聲此起彼伏,一派繁榮景象。
朱元璋看得津津有味,不時地停下來和商販們聊聊天,詢問一下物價、收成等情況。
然而沒走多遠,一個佔地不大卻圍滿了人的攤位便引起了朱元璋的注意。
“咦?小小的攤子怎麽圍了那麽多人啊?”朱元璋好奇地問道。
朱雄英也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墊著腳遠遠地張望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皇……爺爺,好像是賣畫像的!”
“畫像?”朱元璋聽了不由得一愣,頓時便更加好奇了,“走,過去看看!”
一行人剛一來到近前,果然就看見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正拿著一張剛剛買到的畫像從人群中出來,嘴裡還不停地念念有詞:“財神爺保佑,財神爺保佑啊……”
朱元璋見狀連忙緊走兩步對那人拱了拱手,好奇地問道:“敢問這位老哥,這畫上之人是什麽人啊?怎麽這麽多人都在買他的畫像呢?”
那人聽了不免也打量了朱元璋一眼,然後才開口說道:“這位老兄看上去也是個經商之人,怎麽卻連畫上之人都不認得?”
“還請老哥不吝賜教。”
“賜教不敢當,不過做買賣的,可不能連他都不認得呀!這畫上之人,可是曾經的大明首富,當代財神沈萬三哪!我拜他,買他的畫像掛在牆上,也就相當於把財神爺接回家裡了。早晚我也會發財的!”
“發財就那麽重要嗎?再說身為大明子民,真要想發財,為什麽不去拜大明天子啊?”
“皇帝我們固然是要敬的,但財神爺更要敬,傳說他有個聚寶盆,只要心夠誠,就能帶來滾滾的財運,要不然發不了財,真到了吃不上飯的時候,光敬皇上又有什麽用啊?還得是手裡有錢有糧,這心裡才踏實不是?”
“哼!”
不想話音未落,朱元璋竟被氣得當場拂袖而去。
那人見狀也不禁搖頭說道:“真是個怪人!”
朱雄英則連忙追了上去,噘著嘴說道:“爺爺,出來之前您可是答應過孫兒不亂發脾氣的,這才走了多遠,您怎就忘了呢?”
“雄英啊,咱可不是在亂發脾氣,實在是剛剛那人說的話實在是太可惡了。雖說這民以食為天,自古皆然。但也用不著去膜拜那個沈萬三哪!”
朱雄英聽了卻聳了聳肩,“畢竟那沈萬三年輕時經常在這一帶活動,據說不少人都是聽著他的故事長大的,耳濡目染之下,難免會心生崇拜。”
“是啊,正因如此,當初咱才將其抄家流放,為得就是讓那些商人引以為戒,哪曾想卻反而讓他被那些商人尊奉為了財神,還要畫像膜拜,簡直豈有此理!難道那些百姓就不知道,他們之所以那麽窮苦,大多都是拜那些商賈太富所賜嗎?”
“您說的沒錯,不過在孫兒看來,那些百姓之所以對沈萬三的畫像頂禮膜拜,並不是在拜他這個人,而是在向上天求一個財運,亦或是一次賺錢的機緣,僅此而已。”
“是這樣嗎?”朱元璋聽了不禁捋了捋胡子問道。
“那是當然!這些百姓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就是想要過上一個安穩富足的日子,所以他們才會去廟裡燒香拜佛,在集市上買畫像拜財神。而在孫兒看來,比起那些玄之又玄的運勢和護佑,您所制定的那一條條惠民政策才是我大明百姓真正的福祉,保不齊這些人家裡早就已經把您老人家的畫像給供起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