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波卓即便已經成了屍體，身下也被布置了詭雷以最大化殺傷後援。

　　M1151裝甲越野車的轟鳴聲刺激著舒爾茨的耳膜，滿載著全副武裝的士兵，牽引著眼下為數不多的貴重資產，在崎嶇不平的土路上奔馳著。

　　這型裝甲車最為顯著的特點就是三百六十度包圍了頂部炮塔的裝甲板。但雖說是‘炮塔’，實際上隻配備了通用武器接口，可以把榴彈發射器、重機槍、輕機槍甚至是步槍使用通用模塊固定在上面。

　　眼下，裝甲車前排一左一右坐著舒爾茨和沃伊特，負責汽車駕駛和領航，後排則除了坐在座椅上的士兵外，還有一人坐在沒有安全帶的炮塔射擊位，剩余的兩人則比較慘，只能半躺在車輛後備箱裡，跟貨物一起上下顛簸。

　　“馬上就要到鋪裝路面了。”這是舒爾茨給出的僅有的好消息。

　　穿過開闊的田野，行駛在蜿蜒曲折的小徑，耗費了近兩個小時的車程，這才看到遠處象征著重新回到通往‘新阿姆斯特丹自由市’的主乾道的小鎮——希爾本。

　　如大多數人類聚集地那樣，‘希爾本鎮’作為本就是為了服務前來徒步和周邊農場的城市，已經陷入了荒廢狀態。即便是最為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也不會冒險選擇在這片已經被植物佔領，遍地都是搖搖欲墜的危房的環境中過夜。

　　“……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睡著睡著就被建築物埋了，現在可沒消防隊。”已經重新回到堅實且平台的鋪裝路面的舒爾茨已經將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甚至還有心情向士兵們講解周邊的地理環境。

　　但很快，他就不得不閉上嘴，重新反思自己先前所說的話了。

　　“前面有人哦，都生火搭帳篷了……”坐在用連接炮塔兩端的扁平尼龍繩連起的臨時座位上的諾依曼突然發話，同時撥動搖杆，將炮塔轉向了帳篷群的方向，用固定在車上的M249 SAW做出了警戒。

　　平民似乎已經對武裝人員的存在司空見慣，只是轉頭用不安的眼神看著這輛龐大的越野車，沒有任何人嘗試逃跑。

　　或者說，他們已經跑不動了?

　　鍋裡漂浮著屈指可數的豆子，身上幾乎沒有任何財物，除了勉強能夠遮風擋雨的帳篷外，就只剩下鍋具和連人手一件都做不到的棉衣。

　　舒爾茨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難得的發揮出了善心——停車並詢問他們發生了什麽。

　　“……簇群……城區……潰散。”這是從幾乎要餓暈的難民口中總結出來的信息。

　　他們是從‘阿姆斯特丹自由市’外圍的棚戶區逃出來的平民，當地在幾天前遭遇了感染者、外星生物以及不明武裝勢力的襲擊，戰鬥是同時進行的，其親眼目睹了感染者和人類在並肩作戰。

　　這對於舒爾茨而言是個關鍵的消息，但介於以難民為主的棚戶區幾乎每隔幾個月就會遭遇聚集的感染者和外星生物的襲擊，也確實沒辦法判斷當地的具體情況。

　　很快，伴隨著難民們‘是不是應該給點食物’的詢問，汽車很快被發動，迅速駛離了這片區域。

　　“這種情況咱就是想幫忙也沒辦法幫，”舒爾茨對自己的冷漠非常滿意——按他的說法，這叫做‘克制’，“冬天是漫長的，步行離開城區這麽遠，除了被盤踞在荒郊野嶺的非法武裝吸納以外，根本活不下來。”

　　到了下午，伴隨著一縷升起的炊煙，已經在車上顛簸一路的舒爾茨終於得空能夠停下前進的步伐，讓自己踩在地面上感受來之不易的平穩。

　　“可算是快到了……”站在車頂上的舒爾茨舉著望遠鏡，在開闊的大平原上遙望著正處於燃燒中的棚戶區。

　　他選擇休息的地點是距離棚戶區約八公裡的人造土丘上。這裡原本是‘新阿姆斯特丹自由市’的國民警衛隊駐扎的觀察所，但此時已人去樓空，除了地面上遺留的垃圾和帳篷外，沒有任何物資殘存。

　　“還是跟市議會聯系不上，我已經按照他們先前給的應急頻率逐個嘗試了，恐怕……”穆勒的眼光看向沃伊特，後者則報以無奈。

　　舒爾茨主要裝備的AN/PRC-158電台在當下電磁環境簡單、缺乏干擾源的情況下，搭配布設好的十五米長的斜拉天線，發射距離達上百公裡沒有任何問題。

　　“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幾塊烙好的燒餅和連生產日期都沒有的風乾肉就是七人今日的午餐——雖然現在已經到了下午。

　　士兵們日常所做的工作並非是殺人， 更多的還是土工作業。

　　考慮到天色漸暗，此時再進入城區內並不安全，舒爾茨只能選擇在哨站的舊址上挖掘陣地和休息區，同時將車輛進行妥善偽裝。當然，這些工作都不用他自己親自動手。

　　過夜前的準備工作很多。

　　對於他們這種戰鬥力薄弱，遇到敵人只能轉進如風的隊伍而言，除了需要挖掘合適的掩體用以應對不長眼的‘武裝旅行家’外，還需根據周邊環境做好撤離計劃和危險程度評估。

　　因此，兼任無人機操作員的穆勒在進行例行的通訊測試後又開始了空中偵察工作。

　　“棚戶區幾乎都被燒掉了，那邊全是煙，我飛不過去。”

　　從空中鳥瞰的居民區要比舒爾茨想象中的更糟，幾乎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僅有零星的疑似感染者的生物以三三成組的形式在燒焦的地面上漫無目的地閑逛著。

　　由於‘新阿姆斯特丹自由市’拒絕以任何形式接收難民，但又因為城市居民的勞動力大多參與到了脫產軍隊中，其工廠需要大量壯年勞動力來維持運轉，故而有著相當數量的在工廠務工的‘二等居民’在城區邊緣定居。

　　這些廉價勞動力往往得不到良好的物資供應和醫療保障，生存條件堪憂，但這座城市還未摘去的‘發達’、‘富庶’標簽仍吸引著全國各地在家鄉混不下去的平民前來。

　　“沒什麽好看的了，把無人機收回來，咱們該挖坑去了。”舒爾茨拍了拍穆勒的肩膀，轉身登上了越野車，接過了機槍塔上的哨兵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