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冬早已經忘了上一世的今天,就在這家裡,他拿著辛辛苦苦折的玫瑰花向沈南初告白,結果慘遭拒絕。
不過記不記得都已經不重要了,即便還記得他也不會埋怨沈南初太過無情,亦或是責怪自己太過幼稚。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該怎麽把顧小麥拐去山南縣。
這丫頭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從來到開始就不搭理人,獨自坐在角落裡嗑瓜子,一磕就磕到了現在。
找她說話她也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連眼皮都舍不得抬一下。
就這樣一直待到晚上九點半,吃過生日蛋糕後,毛小豪就下了逐客令。
兩人沿著來時的路騎著自行車往回走,路過一家便利店,許天冬停下車進去買了袋大白兔奶糖。
看著眼前的糖,顧小麥總算是開口了。
“你到底想幹嘛?”
許天冬剝開一顆糖遞到她嘴邊,表情嚴肅的說:“麥子啊,哥有一筆大生意想和你談談。”
顧小麥扭頭躲開他的手,頗有些氣惱的質問道:“你這樣有意思嗎?”
“嗯?”
許天冬不理解她的話,騎上自行車一邊緩緩地往前蹬,一邊說:“我要去新林村,你對那邊比較熟,能不能跟我走一趟?”
“新林村?”
顧小麥收斂怒容,問道:“去幹嘛?”
“賺錢唄。”
許天冬扭頭朝她咧嘴一笑,“跟我走一趟,賺了錢分你一成。”
顧小麥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這才又問:“賺什麽錢?”
許天冬搖搖頭,“這你不用管,總之是筆大買賣,假如成了,賺的錢比你在網吧乾上半年都多,怎麽樣,去不去?”
顧小麥有些心動,不過卻沒有立馬下決定,而是說:“我考慮考慮。”
許天冬沒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緊接著說:“我明天早上就出發,你要是願意去,就在巷子口等我。”
說完,加快速度趕回杏花巷,分別前將那包大白兔奶糖塞進了她懷裡。
回到筒子樓以後,許天冬本打算去找姚佳借點錢,卻得知她去了菜市場還沒回來,於是又騎著自行車出了巷子。
菜市場離杏花巷有一段距離,老街上沒有路燈,好在這個時間好多商戶都還沒有打烊,倒也不至於看不清方向。
路過某個胡同口,一個乾瘦的女人像是憑空出現一般攔在車前,嚇得他渾身打了個哆嗦,險些從車上跌下來。
“臥槽!你幹嘛?”
“the people?”
女人滿臉堆笑,抓住他的手腕就往胡同裡拉。
“the你媽!滾!”
以前只聽說老街這邊暗娼遍地,沒想到已經到了如此明目張膽的地步,大街上就敢拉人。
許天冬看她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生怕被染上什麽病,趕緊把手抽回來,臨走前還不忘回頭朝胡同裡啐了一口。
菜市場西南角的某個小攤前,姚玉蘭正在核對今天的利潤。
九十一塊五。
看看最終得出的數字,又看看那堆被人掐壞的瓜果,她忍不住哀歎一聲。
旋即又齜了齜牙,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扭頭喚道:“小佳,明天叫小豪過來,那幾個臭婆娘,賣不過老娘就知道整天使壞,不給她們一點顏色瞧瞧,還真當老娘是軟柿子!”
這話姚佳聽了沒十回也有八回,聞言只是笑笑。
果不其然,話才出口不到五秒,姚玉蘭又自顧自搖頭道:“算了算了,毛小豪這兔崽子下手沒輕沒重的。”
姚佳這才笑著寬慰道:“媽,沒事,明天我請個假,跟她們好好說說。”
姚玉蘭聞言把頭搖得更勤了。
“不行不行,你別三天兩頭請假,要是領導對你有意見,再把工作丟了怎麽行?”
盡管姚佳已經解釋過很多次了,可在她的認知裡,紡織廠工人似乎還是一個很體面的稱呼。
許天冬趕到的時候,菜攤已經被母女二人收拾妥當。
姚佳騎上自行車正要走,看到來人,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連忙止住動作,板起臉教訓道:“這麽晚了還到處亂跑。”
許天冬朝她笑笑,來到姚玉蘭跟前拱拱手,咧著嘴喊道:“姚老板,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姚玉蘭伸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冷哼道:“臭小子,早不來晚不來,我們收拾好攤子你就來了。”
“嘿!你這人,怎麽仗著漂亮隨便罵人呢!”
許天冬大呼冤枉。
“行了行了,別嚎了。”
姚玉蘭笑著白了他一眼,從腰包裡掏出十塊錢丟給他,說了聲“趕緊回去”,就自己開著三輪車先走了。
許天冬笑呵呵的將那十塊錢收進口袋裡,一扭頭正好對上姚佳幽怨的小眼神。
“姐,你別聽毛小豪瞎說,我……”
“把手伸出來。”
姚佳不容置喙的命令道。
許天冬隻好把手遞到她面前。
姚佳也沒尋什麽武器,抓住他的手,拿自己的手用力抽了幾下。
許天冬皮糙肉厚, 毫無感覺,想笑,看著她通紅的手掌卻笑不出來。
“以後還打不打架?”
“不打了。”
“真的不打了?”
“我發誓。”
“哼,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
姚佳一甩馬尾辮,蹬著自行車往外走,略顯單薄的背影落在許天冬眼裡,讓他好一陣失神。
前世今生的所有記憶裡,明明隻比自己大四歲的姚佳,似乎一直都是個大人。
“還不走?”
“哦,來了。”
收回思緒,他騎著車追上姚佳,與她並肩而行。
晚風裡夾雜著一絲肥皂的香味,勝過世間最昂貴的香水。
回到筒子樓以後,姚佳也沒問許天冬借錢做什麽,直接去屋裡給他取了兩千塊。
這就是許天冬為什麽找她借,而不找毛小豪借的原因。
如果找毛小豪借,他一定會找姚佳告狀,到時候解釋起來反倒麻煩。
第二天,許天冬起了個大早,洗漱完收拾好行李就出了門。
步行來到杏花巷時,理發店還沒開門,想來顧小麥應該是不打算去了。
沒做停留,他繼續大步向前,等走到巷子口的時候卻看到,那裡立著一個高挑的人影。
顧小麥戴著一頂天藍色的鴨舌帽,上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連帽衛衣,下半身是一條深灰色的及膝短褲,腳下踩著一雙回力小白鞋。
不得不說,這丫頭的審美水平著實有些超前。
看看她的穿著打扮,再看看自己這一身土鱉造型,許天冬有些懷疑到底誰才是重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