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動了凝結在城市上空的雲朵,一絲一縷的將那一片陰霾舒展開來。
光落在身上時,房簷下的蘇瑾吐了一口酒氣。
受邀參宴的湯黃粱走了出來,“怎麽樣?”
“除了和公雞拜堂不適應之外,都還行!”轉了個話題,蘇瑾問:“太史白死了?”
“嗯!”
“是我那條情報?”
湯黃梁端著茶杯,搖了一下杯子裡面的茶針,面向宴會廳,開口說道:“是的,這一次有300的貢獻點。”
“我要鍛體功法,藥浴之法。”
“功法可以,想要藥浴之法,貢獻點不夠,但給你配兩三次的藥浴藥材,這個沒有問題。”
“那就謝了,都放在書館。我明日過來。”
“沒問題!”看到衙門捕頭莊槐走了出來,湯黃粱笑著打招呼:“莊捕頭好!”
“我來透透風!”
“你們聊!”湯黃梁回了一句,進入宴會廳。
“刺殺太史白的凶手抓到了?”蘇瑾問。
莊槐低聲說道:“這種事情,衙門只是過過場,不過屍體已經送回來了,嘖嘖,一劍封喉!”
“我怎麽感覺你有點幸災樂禍。”
“清河幫倒賣私鹽,拐賣良家婦女,逼良為娼,太史白死有余辜。”
“走一個!”
蘇瑾心情大好,招呼明月拿酒,兩人碰杯。
莊槐自然不會想到蘇瑾碰杯喝酒的目的,隻當是跳出蘇家,對於他而言,確實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蘇家如何對待蘇瑾,別人不知,自己心裡面有數。
“剛才蘇秀是不是羞辱你了?這個斯文敗類晚上肯定回去金鳳樓,我以查案為名,惡心他一下。”
衙門衙役要是辦案受傷,都回請蘇瑾,所以兩個人關系很鐵,莊槐這句話說的實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呀,什麽都好,就是心善,適才被人欺!”莊槐歎氣。
夕陽西下,賓客散去。
蘇瑾穿過九曲回廊,到了婚房那邊。
明月送過來醒酒湯,蘇瑾一邊喝湯,一邊說道:“頭還是有點暈,晚上你便不要過來打擾我!”
“知道了姑爺!”明月甜甜一笑。
丫鬟離去,蘇瑾進入臥房。
大紅的蠶絲被,紫檀的拔步床上撒了花生、棗子,意為早生貴子。
蘇瑾推開向南的窗戶。
天色夕暮,一盞盞的火光從延綿的院落間亮起來,深紅、暗紅色的光暈,有的固定了,有的遊動著,黑夜間格外有著古代深宅大院的氣息。
這樣的景致,蘇瑾很喜歡。
打著燈籠的明月到了姬梧桐那邊的別院。
雅致的院子臨湖而建,和蘇瑾所在的小樓楓林相隔,有一段的距離,明月將燈籠掛在房簷下,輕拍了一下衣服,隨後進屋。
他的目光從別院方向收回來,關了窗戶,將床上的花生、棗子收了起來,和衣而睡。
四周逐漸的安靜了下來,深深庭院中,一盞盞燈火熄滅。
蘇瑾起身。
前夜到姬家的時候,他就觀察過,姬家有護院,八個人,居住在西南偏院,晚間沒有巡夜。
自己憑借八步趕蟬的身法,進出蘇宅沒問題。
下床,他更換衣服,悄然無聲的走出庭院。
月亮偷偷地鑽進了雲朵,秋風卷起黃葉,從寬敞的街道颯颯飛過。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防賊防盜,閉門關窗。”
打更人的聲音遠去,隱在夜色中的小樓房間內,明月人影倏閃,消失在原地。
…………
時間已經是亥時末,離京的熱鬧逐漸冷卻。
水井巷附近的商業街上,卻是人頭湧湧,道路兩側停滿了各式馬車。
身著尋常服飾的蘇瑾就蹲在金鳳樓門口一側的馬車邊上。
茶盞之後,醉醺醺的蘇秀從樓中走了出來。
蘇瑾巾帨纏臉,右手拿起青磚。
沒有人在意走向門口的蘇瑾,他三步並兩步靠近,聲音沙啞的開口:“蘇秀,我讓你勾搭師母。”
手起磚落,青磚“呯”的一下拍在蘇秀臉上。
以蘇秀的武道修為,正常情況下,自然有躲閃反擊的能力,可庶子入贅,又和公雞拜堂,心情大好,喝的醉醺醺,此時那能反應過來。
頃刻間,整個人的面部開始扭曲,破皮碎骨的鮮血,由頭部瞬間擴散。
“呯”第二下砸在蘇秀臉上,蘇瑾扔了磚頭,扭頭迅速離去。
“打人了,三少爺被打了!”
“來人呀,救命!”
亂哄哄的聲音傳來時,蘇瑾已經消失在人群中。
………
金鳳樓前,看熱鬧的人圍了一圈。
明月臉上攏了紗巾,看著面容被拍打血跡模糊的蘇秀,心裡面想著:“這凶手是抱著毀容的目的拍了磚頭,不過蘇秀勾搭凶手的師母,他真不是好東西,只聽說過有私塾的師母勾搭十六歲學生的,還第一次聽聞學生誘惑師母,這個畜生。可凶手為什麽偏偏趕在我找蘇秀的時候動手,他真的很晦氣呀!”
蘇家家丁手忙腳亂的將蘇秀攙扶上馬車, 車夫揮鞭,疾馳向蘇家。
馬車疾馳過無人的長街,巷口暗影處,明月身影一閃,鑽入馬車。
“誰!”
“啊”
車廂內照顧蘇秀的家丁被甩了出來,一臉是血的蘇秀揮拳砸向明月。
明月白皙的手臂刷地從蘇秀的拳勢中穿了過去,衣袖像是鞭子一樣發出震動空氣的響聲,她握拳,直衝對方的眼睛。
砰……
波紋一般的力道隨著眼睛直接傳了進去,蘇秀眼冒金星,腦子嗡嗡作響。
明月出手如電。
啪啪啪啪啪啪……
十多個耳光扇暈蘇秀,明月自車廂倒掠了出去,腳尖一點回頭望過來的車夫肩膀,玲瓏的身影消失在離京城的夜色中。
…………
夜風吹過,天空之上星鬥晦暗,已然變得寂靜的院落中,隨著哢哢的幾聲,門被關上,只在縫隙中,滲出些微的幾絲光芒。
從金鳳樓回來的蘇瑾點亮燈火,到了一杯涼茶,從容不迫的喝了起來。
不久之後,明月回到別院。
丫鬟沒有點燈,坐在窗前,兩手托著粉腮,看著紅楓林的盡頭,小樓內亮著的燈火。
“姑爺,你肯定酒醒口渴了,月兒雖然沒有給你燒熱茶,可我幫你揍了蘇秀。”這樣想著的月兒頗為得意,自言自語的又說道:“原來三隻羊的這個字讀法和衣衫的衫是一樣的,臭小蝶經常說我認字隻認半個字,等她回來,我一定考考她!”
婚房那邊的燈火熄滅,明月輕聲說道:“晚安,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