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安看著那名叫做金忠的窘迫中年人陷入了呆滯。
看樣子混的很不如意。
很難想象這位主,未來會是大明的兵部尚書?
普通軍戶出身,一步一步爬到大明臣工最高的位置。現在內閣還未正式走上政治舞台,朱元璋又取消了宰相職位,六部尚書就是最頂級的官員。
“看到什麽了不起的人了。”
王真發現房安不走了,留在原地發呆,故意用房安剛才的話打趣。開著玩笑的王真笑著笑著,結果看到回過頭來,滿臉眉飛色舞房安,不禁自個傻眼了。
三弟好像從來沒有這麽激動過。
沒辦法不激動啊。
未來的中央大長老出現在你身邊,還在被人欺負,這種感覺誰能理解啊。
原來只是打算來此處,找這支來自北平的補給隊碰碰運氣,釣條小魚小蝦結個善緣,好讓自己日後去北平闖蕩時,能有更多的便利。
好嘛,直接撈到了金娃娃。
當然不能猶豫了,房安徑直走過去,王真和鄭全摸不著頭腦。
因為趕路耽誤了時辰,餓的肚皮貼著脊梁骨的民夫們,好不容易等到開夥,各個狼吞虎咽的吃飯,不少人也發現了遠處正走過來的三名年輕人。
眾人視線紛紛落到一處。
剛才搶別人燒餅的漢子,緊張的望著眼光不善的來人。
他可不怕。
可是這幾人好像要成為永昌侯的義子,他們隊伍進營房的時候,與少年們呆的地方不遠,都在營房內頭,所以他有些驚疑不定。
房安盯著對方。
那人硬著頭皮,甕聲道:“有何事?”
“我剛才看到你搶他燒餅?”
“我......”
“立刻,馬上還給別人。”一聲大喝,房安惡狠狠的吼道。
見那人還在猶豫,房安上前就是用力的一腳,那人沒想到房安會突然打人,沒有防備直接被踢倒,手裡的燒餅也掉在了地上。
“他娘的。”
那漢子紅著眼爬起來。
“你敢還手?”
大個子鄭全怒吼,“敢還手就打斷你的腿。”
雖然不知道一向和善的三弟為何衝動打人,可幫親不幫理的道理誰能不懂,鄭全摩擦拳掌上前。
王真也沒有掉鏈子,三兄弟凶神惡煞的圍著那漢子。
那漢子又驚懼對方的身份,又見對方以多欺少,原本要罵出來的話吞了進去,愣在了當場。
大個子說要打斷自己的腿,不會是真的吧?
漢子不敢賭。
有幾位平時與漢子關系不錯的人,他們出門在外,能欺負人的都會拉幫結派,可是大家更顧慮對方的身份,竟然沒有人敢為漢子出頭。
許多日常被他們欺負的人則內心暗爽,不但沒有幫漢子的想法,還希望這幾位突然出現的年輕人,能狠狠的揍那漢子一頓,好為他們出口氣。
那位三十幾歲的中年人不知道想著什麽,竟然沒有說話。
鄭全露出鄙視。
這樣的性格,哪怕被欺負了也是活該,可惜三弟竟然為這種人出頭。
房安也瞧在眼裡。
這才是做大事的性格啊,能忍受胯下之辱。
那韓信不就是這樣。
同樣的事,不同的心態,反正房安就是覺得好,認為不爭一時意氣,留著有用之身做大事。
越看越順眼,越看越像金大腿。
是啊,他姓金,可不就是金大腿。
“我跟你說話,你聾了?你他媽是不是聾了。”
房安扯著那漢子逼問。
那漢子步步退卻,剛才不敢還手,現在越發不敢,最早時的桀驁,在三名更凶悍的年輕人面前蕩然無存,只剩下狼狽。
先聲奪人,漢子表現如此,有個正要上前的人也悄悄退了回去,沒人再打算上前解圍。
“我錯了,我錯了。”
“我去撿回來。”
那漢子竟然開口求饒,也顧不得旁人的恥笑,小跑著彎腰撿回了燒餅,看也不敢看的送去給剛才被他欺負的人。
中年人見到自己的燒餅,竟然不敢接,他擺了擺手,說不要了。
“嘁。”
王真實在是看不過眼,沒救了,這種人活該被欺負,如此軟弱的性格,枉費他們三兄弟一番好意。
鄭全也有些懊惱。
同樣感覺他們三兄弟救錯了人,被欺負的人都不在意。
“給你。”
房安從中年人手裡拿過燒餅,抖了抖上面沾染的灰,真誠的遞給那位中年人,衣服雖然滿是補丁,其實比其他的民夫要乾淨些。
“你為什麽幫我?”
中年人沒接,好奇的問道。
房安編了個理由,說道:“我是孤兒,從小沒有父母,最見不得以強欺弱,有本事欺負本事大的,欺負沒本事的算個什麽東西,既然我見到了,必然不會坐視不理。”
在場的人恍然大悟,原來這幾個年輕人並不是惡人,相反,不少人露出同情的目光,不再像剛才那樣害怕這幾位少年。
他們是好人呀。
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接過了燒餅,卻隻說了聲謝謝。
“我叫房安,以後再有人欺負你,你去找我,我隨時都在。”
聽完,中年人竟然沒什麽表示。
這就完了。
房安有些失望啊。
自己不會真認錯了人吧。
“走啦。”
鄭全看不下去,上前拉著房安就走,房安沒有辦法,只能無奈離開,心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這人真的會是歷史上的那位金忠?
幾名年輕人走後,剛才的漢子猶如被騸了勢的公雞般低著頭,內心極其羞愧。
現場一片安靜。
突然。
中年人把自己的燒餅又遞了過去,他竟然把燒餅又遞給了漢子。
漢子抬起頭,臉色漲紅,“你不要以為有人撐腰。”
“我吃飽了。”
“你年輕,你強壯,你多吃點。”
略帶討好的語氣,連周圍的人也看不下去,這中年人的確沒救。
漢子不再猶豫,一把搶過中年人手裡的燒餅,大口的咬了下去,腮幫子咬的嘎嘎響,大眼珠子睜的仿佛銅鈴般的瞪著中年人。
要是剛才那幾名年輕人再來揍自己,自己一定還手。
第二日。
房安又來了。
結果這裡已經沒人了。
休息了一夜,補給隊第二日一早就啟程返回北平。
看到了金大腿,金大腿又走了。
連根毛都沒有拔下。
房安有些失望。
“三弟,你說的機會,不會就是那人吧。”王真一臉的狐疑,對三弟的眼光第一次產生了懷疑。
房安也不再敢打包票。
同名同姓也不是不可能,那人的表現實在是令人失望。
這樣的人能成為大明兵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