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順如此建議,也是存了將老熟人推上去的目的。
張純在得知朝廷準備大舉北伐時,立刻從泰山郡返回老家漁陽,著手招兵買馬之事。
劉炳順利成為朱龜親信幕僚後,張純就把心思打到了劉順身上。
張純雖然以重金贖罪,但本質上還是個“罪人”,一直沒能得到機會再入仕途。
如今,機會都送到家門口了,他怎能不心動?
劉順心中明知此次出征會大敗而歸,本不想再坑害“性格純良憨厚”的張純。
奈何張純給的實在太多......
張家答應拿出了一成五的海鹽毛利分給劉家,這種躺著拿錢,一年淨收入將近四百萬的交易,劉順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
劉順也借機打通了指向東北部的“一帶一通路”,正好可以通過漁陽,與遭受重創的公孫世家連通,讓自己的觸角涉及到大漢更東邊。
沒有得到漁陽張家首肯時,一個漁陽郡橫亙在右北平與廣陽郡之間,剛好封鎖了東進的路線,劉順就算想與公孫瓚家族做生意也難以成型。
幫助張純謀個別部司馬的職位,還能獲得兩項重大利好,何樂而不為。
張家在漁陽郡與鮮於氏並為豪右,同出一脈。
鮮於氏出身箕子朝鮮,後與遷徙遼東的丁零種鮮卑合並,成為現在的鮮於氏。
張家則是丁零種從鮮於氏分出來的支脈,為了洗刷身份背景,改為漢姓“張”。
二家同出一脈,一文一武,互為表裡,獨步郡縣。
張純向劉順保證,只要能獲得別部司馬的職位,張家與鮮於氏可以自籌兵馬、糧秣。
劉順見過張純威武霸氣的異族騎士團,沒有絲毫懷疑。
於是,這才有了今日之諫言。
朱龜認為劉順的建議還是可行的,雖然會被人非議貪沒軍餉,在背後指著脊梁骨罵,但也好過整日被幽州這幫大老粗煩。
建議被采納後,劉順便告辭離開。
剛走到自己帳篷附近,就見到趙四的媳婦馬氏正與閻柔抱在一起。
這馬氏能說會算,是劉順特意從趙四那裡要來當帳房的。
這要是他一個沒注意讓馬氏與營裡哪個狗崽子私通,他劉順哪還有顏面回去面對趙四。
“閻典糧,趙馬氏可是有夫之婦啊!你這是作甚?”
女子面皮薄,劉順隻好從閻柔入手。
劉順一開口,馬氏與閻柔皆是一驚,趕忙分開。
劉順見二人面上帶淚,更是迷惑不解。
“發生何事?罷了,且隨我入帳!”
三人進入帳內,馬氏噗通就跪了下去。
“少主!嗚嗚嗚!”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劉順也最怕處理這種事兒。
劉順眉頭緊皺道:“別哭了,好好說話,跟我說說這是怎麽個事兒?”
最終還得是閻柔將事情來龍去脈說出。
這日,馬氏處理好帳目,將之送去到閻柔處匯總檢查。
馬氏已經見過閻柔多次,越看閻柔越是覺得閻柔與自己父親有幾分神似。
先前還以為是自己思念父親所至,但終究是沒忍住問了閻柔出身。
當她打聽出閻柔母親是被擄來的漢人時,馬氏再也按耐不住,詢問了閻柔母親的相貌特征。
而閻柔母親剛好在右側耳垂下方有一顆美人痣,且自稱馬元氏,一切的一切都與自己祖母相吻合。
馬氏拿出劉棄生前最珍重之物——馬元氏的畫像。
相互印證之下,二人終於相認。
閻柔也告訴馬氏,馬元氏在臨終前一直在喊著“兒啊,兒啊”,但他知道,馬元氏不是在喊他,而是在思念自己“真正的”兒子。
據閻柔稱,馬元氏本來是祖父買來做續弦的,可祖父在隨大漢出征時陣亡了。馬元氏便改嫁祖父長子,也就是閻柔的父親,生下閻柔。
劉順聽完閻柔的講述也不禁心生慨歎,劉棄與馬元氏皆為......可這世道,誰人命又不苦呢?
不過,劉順此刻更好奇馬氏到底算是閻柔的姐姐還是侄女,他對這種複雜的親屬關系最不擅長。
閻柔想要將馬氏接到自己族中生活,劉順表示,只要趙四、馬氏同意,他絕不阻撓。
但馬氏則委婉地拒絕了閻柔,她更希望閻柔來常山與她一同生活,因為常山的生活條件可比廣陽郡好多太多了。
閻柔心知是自己族人胡風太重,馬氏更傾向於與漢人同居,便沒有強求,只希望劉順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對馬氏一家多多關照。
劉順自無不可,他非常看重閻柔這個溝通塞外的紐帶, 區區“關照”又何足掛齒。
時間來到八月,從並州地區傳來戰報,塞外全部哨所,包括受降城在內,皆為鮮卑人攻陷。
鮮卑大軍突入雲中武泉一帶鈔略,又南下將原陽、成樂一帶的軍屯田搶奪一空。
五原西安陽一帶負責防守陰山的幾個屯尉遭受襲擊,不得不退到黃河南岸,這也意味著朔方失去了後援力量,徹底失守。
旬日後,雁門強陰遭受突襲的消息傳來,平城一帶遭受威脅,代郡不得不發兵救援,否則班氏縣馬上要收割的糧食也會被劫掠一空。
朱龜盯著戰報一言不發,可心中已經將田晏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駐扎在代郡的田晏在得知雲中被突襲後,立刻帶人(包括鮮於倉、張純兩個別部司馬)前往支援,直接將大漢的部分兵力部署暴露給鮮卑。
這叫朱龜如何不怒。
更氣人的是,朱龜還不能降罪田晏,他與田晏、夏育本質上是同一戰線之人。
何況,大戰在即,朱龜再怎麽愚蠢也不會責怪田晏率隊營救這事兒。
最氣人的是,田晏這廝還向朱龜請功!
大漢對上谷郡北面毫無掌控力,現在接連失去五原、雲中外圍的監測點,等同於在出征前被鮮卑蒙住了雙眼,前路如何,茫然不知!
此時再排兵出去爭奪北面“視野”,無異於告訴鮮卑人,大漢將要有所動作,你們準備好了嗎?
然而,讓朱龜更為焦慮的消息接二連三傳來——鮮卑於盧龍塞北三十裡下營;高句麗聯合扶余人進犯玄菟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