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鐵騎
從今年年初開始,劉順與塞外的貿易就已經終止。
並非是出於對大漢集結兵力的保密,而是劉順手頭沒有那麽多貨物可以供給塞外,基本都被統一收購了。
朝廷有如此大規模的軍事部署,想要完全保密是不可能的。
鮮卑人應該早就知道大漢有集結兵力到北方的跡象,甚至連具體的兵力布置都了若指掌。
反觀朱龜這邊,對塞外是毫不知情。
鮮卑人的勢力分布完全不清楚,兵力配置也只能猜個大概,唯一知道的就是彈汗山王庭所在,還得有想道帶路。
時不我待,朱龜就算沒出過塞外也清楚,不能等到大規模降雪來臨時開戰。
在塞外廣袤無際的草原上,一旦大雪飄過,大漢的士卒全都會得雪盲症,這可是歷朝歷代將領用鮮血總結出的經驗。
“不能再拖了!”
這是朱龜腦中閃出的唯一想法。
熹平六年,十月二十,使匈奴中郎將臧旻率領一萬三千人馬從雲中出發,破鮮卑中郎將田晏率本部一萬三千騎從高柳出塞,目標直指彈汗山。
因上谷郡距離彈汗山最近,夏育本部人馬駐扎於寧城北谷口,等候出擊時機。
同時期,檀石槐接到回報,兩路漢軍從雲中、代郡出塞,直奔彈汗山而來。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傳令各部,按計劃行事!”
檀石槐昂首闊步,走出大帳,站在半山腰上,俯視駐扎於彈汗山北面的鮮卑各部二十五萬人馬。
泥土、冰雪、馬糞的味道混雜雜一起,檀石槐拿過帳外的牛角號,深吸一口氣,用力將之吹響。
嗚嗡!嗚嗡!
山下的鮮卑勇士聽到戰角嗡鳴,紛紛抬頭看向矗立在山腰的大王。
隨後,山下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呐喊:“契!契!契!”
*契(k??t):殺。
置鞬落羅、日律推演、乞伏紇乾各率領三萬騎士往西迎擊臧旻、田晏。
宴荔遊率兩萬騎從背面山峰繞行,去截斷漢軍難逃的退路,封死距離最近的雁門口。
柯最、闕居各領三萬人堵在代郡馬成北一百五十裡,歠仇水中段河谷位置,以防漢軍從此繞後夾擊彈汗山。
彈汗山留下老弱守軍兩萬,檀石槐親率主力部隊三萬,仆從軍兩萬,奴隸軍一萬攻打上谷郡寧城。
這一戰,檀石槐調動了鮮卑東、中、西三部幾乎所有青壯,為的就是一舉攻下上谷郡。
他還逼迫高句麗與扶余國出兵,在遼東地區牽製漢軍注意力。
並州外圍的釘子也全部被拔出,檀石槐有信心將全部出塞的漢軍埋葬在這茫茫草原之上!
寧城北三十五裡谷口,夏育大營內旌旗招展,護烏桓校尉夏育自信滿滿,親自站上望樓,迎著凜冽寒風眺望遠方。
他麾下名義上是一萬三千人,實際上擁有一萬八千余人。
上谷烏桓大人難樓親自率領五千烏桓途騎助陣,讓夏育士氣大振。
冬日本就難熬,有白吃白喝的機會,難樓怎會錯過?
若非尹端製止,難樓恨不得將整個上谷郡烏桓都搬到夏育大營之中吃白食物。
不多時,上谷郡郡守尹端也走了上來,“夏校尉,劉家來信,讓咱們留意鮮卑人動向。”
身材壯碩的夏育轉過身來,一張滿是風霜虯髯滿面的臉龐呈現在尹端眼中。
“知道了。”夏育的鎮定是久經沙場之人所獨有的,他的聲音略帶沙啞,“劉家還說了什麽?”
“還說......鮮卑很可能會大舉入侵上谷郡。”
原本要走下望樓的夏育停下了腳步,將握住扶梯欄杆的雙手抽了回來。
“大舉入侵?倒也不是沒那個準。”夏育吹了下呼吸,撇嘴道:“嘖!那到底還讓不讓咱們出擊了?”
夏育更關心自己能不能撈到戰功,可別到時候讓田晏、臧旻拿了大功,自己還擱著放風呢!
尹端微微聳肩道:“信中沒提,說讓咱們防備著那些烏桓人,別被裡應外合嘍。”
聞言,夏育的雙眸立刻變得陰寒無比。
“呵,烏桓人......”
夏育這輩子遇到過的背刺數不勝數,湟中義從騎經常會發動叛變,戰敗後再選擇投誠,反反覆複,也沒個太好的處理辦法。
烏桓人與鮮卑人本就同出一脈,語言都是相通的,夏育肯定有所防備。
他讓難樓帶領本部人馬駐扎在漢軍大營東北部,如果有鮮卑人來襲,難樓本部首當其衝,起到阻擋、拖延的作用。
夏育走下望樓,見營門處的斥候亭仍空無一人,便問衛兵道:“怎地斥候還未回來?”
衛兵搖頭道:“往常這會兒應該已經回來進食了的。 ”
夏育似乎嗅到了一絲危險氣息。
他急忙下令道:“立刻派五十人往北西三十裡探查!快!”
隨後他又抓住尹端,“傳我命令,各營全員披甲戒備!告訴運糧隊速速返回!”
尹端面色一肅道:“喏!”
夏育親自調教的斥候剛剛出營不到小半個時辰便飛速返回。
“報——!西北二十裡發現鮮卑斥候蹤跡!”
大帳內,所有人都為之一驚,雞皮疙瘩瞬間暴起。
“該死!”夏育猛拍案幾,“鮮卑雜種還真是要大舉入侵不成?”
斥候再次回報:“西北二十裡發現鮮卑大軍蹤跡!”
“人數呢!多少人馬啊?”
夏育大步上前,將斥候從地上拎起,近乎咆哮著問道。
斥候顫顫巍巍答道:“綿延數十裡,煙塵浩蕩,不知其數......”
夏育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尹端與侯家人從席位上彈起,看向夏育,口中咿呀著說不出話。
夏育松開斥候,沉思片刻道:“向陳將軍傳訊,就說鮮卑十萬大軍南下,請求兵力支援!”
傳令兵走後,夏育呢喃道:“娘皮賊咧,真讓劉家給說中了!”
此時的劉順,正在軍都陘西側入口處,也就是治水與歠仇水交匯地,跟隨父親進行糧草的轉運監督。
奇怪的是,劉炳的大營並未設在此地的下落縣城之中,反而在治水與高山夾出的中間地帶安營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