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視線交錯後，凌騰雲便走到大堂中心，朝著上首的李長空遙遙拱手。

　　“屬下凌騰雲，見過李捕頭。”

　　“凌捕快不必多禮，今日你入職我商州六扇門，日後便是一家人了。”

　　“章副捕頭你應該已經認識了，這是魯副捕頭、展副捕頭和孫副捕頭，你也一並見過吧。”李長空指著剩下的三人道。

　　凌騰雲聞言倒也沒有什麽不情願，轉身便向三位副捕頭行了一禮。

　　“凌騰雲見過幾位副捕頭。”

　　三人做不到李長空這般平靜如水，一個個紛紛起身還了一禮，給足了這位凌家嫡系傳人面子。

　　見幾人見過之後，李長空才開口道:“衙門裡還有其他同僚，時間關系，等放衙之後，你們自行認識吧，我就不一一介紹了。”

　　“凌捕快你才來不久，對商州城或許還不夠了解，既然剛剛章副捕頭主動去接你，今後就由他帶你，沒問題吧?”

　　出乎預料的是，聽到這話，凌騰雲臉上露出一絲遲疑，隨後拱手道。

　　“李捕頭，請恕屬下冒昧，如果可能，屬下能跟在捕頭身邊，學習學習眉眼高低，出入上下的嗎?”

　　聽到這話，眾人都是一怔。

　　凌騰雲和章壽春是一夥兒的，這幾乎是商州六扇門公認事實，理所當然，凌騰雲自然是跟著章壽春了。

　　沒想到，他現在居然想要跟在李長空的身邊。

　　不過，眾人轉念一想，卻又覺得凌騰雲的想法並沒有什麽問題。

　　畢竟章壽春是凌家的女婿，和凌騰雲是天生一系的，凌騰雲就算是不跟著他，也不妨礙雙方的姻親關系。

　　若是跟著旁人，說不得還能擴充一些力量。

　　更何況，商州作為半府之地，不同於均州，作為捕頭的李長空等閑之下是不帶捕快的，他只需要掌控好手底下的四個副捕頭就可以。

　　正因如此，跟在李長空身邊的捕快，身份也比普通的捕快高一些。

　　比如薑若蘭和李蔚林，如今雖然只是捕快，卻已經是公認的副捕頭候選人。

　　只要混上幾年，日後就有資格成為一州一縣的副捕頭或是普通城鎮的捕頭。

　　凌騰雲初來乍到，不過是個小捕快，若是有了跟在捕頭身邊的資歷，地位就能憑空上漲一大截。

　　眾人自以為看出凌騰雲的心思，因此也只是小小的驚訝片刻，便將目光投向李長空。

　　李長空會同意這個給凌騰雲長臉的事情嗎?

　　不同於心中猜測的眾人，李長空雖然同樣驚訝於凌騰雲的請求，卻並認為凌騰雲是為了謀求晉升才跟在自己身邊的。

　　雖然只是短暫的視線交錯，但李長空並沒有從凌騰雲的眼中感受到敵意。

　　他似乎並非來給章壽春站台打擂台的。

　　因此，沉吟片刻後，李長空淡淡一笑，“既然凌捕快有心跟著我，那就跟著我好了。”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這個捕頭可不是好相處的，跟著我，就要做好吃苦受累甚至是受氣的準備，我可不會因為你是凌家的人就厚待你，明白嗎?”

　　凌騰雲聞言肅然道:“屬下如今不是什麽凌家的人，只是商州城六扇門的一個普通捕快，只求捕頭一視同仁，不敢妄求其他。”

　　李長空點點頭，“好吧，既然你有這個準備了，我就不說什麽了。”

　　“若蘭！”李長空微微側頭，衝身後的薑若蘭喊道。

　　“屬下在。”薑若蘭聞言緩緩推動輪椅，

向前滑動一步的樣子。　　“從今天起，就由你負責帶領凌捕快，盡快讓他熟悉商州城的大小事務，走上正軌。”李長空吩咐道。

　　薑若蘭應道:“是，屬下知道了。”

　　凌騰雲聞言也上前一步，向薑若蘭拱拱手，絲毫不介意眼前的女子是個殘疾而且年紀還比他小，恭順的對這位‘前輩’道:“有勞薑前輩了。”

　　“凌捕快客氣了。”薑若蘭淡淡還禮，那神情倒是和李長空有幾分相似。

　　“好了。”見雙方已經認識了，李長空一擺手，開口道:“今天的事情就到這裡了，如果沒有什麽大事，就都散了吧。”

　　說著，眾人便紛紛準備起身散去。

　　就在此時，章壽春忽然上前一步，沉聲道:“李捕頭，屬下有事稟報。”

　　說這話的時候，章壽春的語氣中有壓抑不住的興奮，不僅如此，那視線還時不時的看向凌騰雲，似乎對方的存在，給了他莫大的底氣一樣。

　　大堂的氣氛在刹那間凝固，眾人的視線飛快的在章壽春、凌騰雲和李長空之間遊蕩起來。

　　來者不善！

　　此刻，眾人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一道寒光從李長空眼中閃過，只見他兩眼微眯，看了章壽春片刻。

　　冷冷一笑，李長空語氣平淡地開口道:“有什麽事，章副捕頭請說吧。”

　　章壽春聞言道:“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李捕頭不是讓屬下去收繳一門三幫七會所欠的賦稅一事嗎?”

　　一門三幫七會?

　　聽到這話，凌騰雲心頭一動。

　　他雖然遠在長安，但商州府一門三幫七會的名頭他還是聽過的，李長空居然要對他們動手嗎?凌騰雲下意識看向李長空。

　　只見他神色如常，點點頭道:“不錯，我給了你一月之期，看章副捕頭的意思，這是已經收起來了?”

　　章壽春不懷好意的一笑，“捕頭大人下了命令，屬下豈敢不盡心盡力的完成。”

　　“不過，這賦稅是收起來了，可還有一件事屬下要向李捕頭稟報。”

　　“是這樣的，最近城裡的藥草大漲價，三七、紫荊、紅花這些跌打損傷常用的藥材，全都上漲了數十倍。”

　　“還有一些外敷內用的膏藥、藥丸等，也都上漲了好幾倍。”

　　“這藥材價格一漲，咱們原本用來購買藥材的預算就不夠用了，這個，還需要李捕頭您點頭，多批點銀兩，要不然，這有個什麽事情，咱們六扇門的捕快可是連藥都沒得用了。”

　　這話一出，眾人臉色微變，紛紛看向李長空。

　　窮文富武，作為刀口舔血的職業，藥酒絕對是絕大多數捕快必不可少的補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