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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故事》第23回 怕連累小山再退學 得授意主任重評課
  第二天,玉磊貪睡了一會,起床到麗溪洗漱回來碰到打夜剛回的天光兄弟。他倆拉住玉磊,端詳半天:“你昨晚真沒遇見什麽?”玉磊道:“沒有啊,怎麽了?”“太邪氣了,那些野貨怎麽像有靈仙報信一樣,蹤跡都不見。”玉磊邊走邊笑道:“可能是上天有好生之得吧。”“還真是仙!”哥倆望著杜先生的背影,異口同聲道。天光兄弟大字不識,見識卻不低,他們的疑惑還真不是空穴來風,昨晚正是阿雪一路通報,山裡眾生靈才得以免遭槍子。

  方便麵來不及泡,杜玉磊吃了幾塊餅乾就匆匆來到教室,還在外面他就感覺到異常,聽不到讀書聲,也聽不到嬉鬧聲,安靜得讓人心裡不踏實。異常的是小山,他埋頭伏在課桌上,肩膀一聳一聳的,聳一下啜泣一聲。其他同學都一聲不吭地看著他。玉磊也沒做聲,隻用眼神向大家詢問。大家就看巫成義。巫成義小聲道:“我舅舅又不讓他來上學了。”

  “是這樣。”杜玉磊點點頭,“小山,別哭,發生什麽事跟杜老師說清楚。”

  余小山抬起頭,眼睛有些紅腫,努力不讓自己再抽噎;“我爸昨天碰到巫校長,知道您因為我的事被領導批評了,說什麽也不讓我再上學了。”說著眼淚又嘩嘩地流下來,“我今天偷跑來就是想告訴老師:我要回去馱木頭,掙夠了學費再來讀書。”

  “小山你看這樣好不好,”玉磊想了想道,“你的學費杜老師先替你交。”

  “啊?”全班同學都瞪大了眼睛。

  “我說的是先替小山交——等期末考結束,他的語數平均分多少,老師就出百分之多少,余下的還得他自己出。”

  “如果考一百呢?”

  “那就老師全出——加油吧!下了課我們就去領新書。另外,”玉磊道,“笛子老師已經替你們買回來了,三毛五錢一支。放學後去老師宿舍拿。小山和佳富,老師另外買了兩支送你們。”孩子們自是歡呼雀躍。自此,他們一得閑就找杜老師學吹笛子,有時在老師宿舍,有時在操場,有時也在野外。此是後話。

  且說玉磊帶小山領書碰到巫校長。巫校長問:“這不是余小山嗎,犯什麽錯了?”杜玉磊道:“沒有,去領新書。”“交學費了?”“我幫他交。”“你直接交?不是擔保??”巫校長狐疑道。玉磊肯定地道:“是的,他家交不起。”“行!”巫校長乾脆地轉身走了。

  “杜玉磊做這一切究竟是什麽動機?”回到辦公室,巫校長從抽屜裡拿了一支煙點上,頭腦裡那根弦不禁又繃緊了,“違規讓學生欠學費、撤掉巫小倩重新選班乾、強行布置教室、大張旗鼓搞唱歌運動,現在又自己掏腰包給學生出學費……這一切如果僅僅是因為年輕人精力過剩,那可以睜一眼閉一眼;但現在看來可能不是這麽簡單——會不會是為了擴大影響力,進而取自己而代之?不是不可能——人家可是正牌師范生。防人之心不可無,必須要采取點措施。”正常人一聽都會覺得巫校長的顧慮太過可笑;但巫校長花了那麽大代價保住這個位置,警覺性不正常地高點,又在情理之中。

  他找到劉主任。劉主任正哼著“我家的表叔數不清……”,見了巫校長,忙收住,“領導有什麽指示?”

  巫校長皺了皺眉,煞有介事地說:“劉主任,你怎麽也跟著瞎湊熱鬧?做為教導主任,你的中心工作是搞好教學。”一句話說得劉主任一愣一愣:“學校教學工作怎麽了?”巫校長道:“你難道沒發現五年級教室裡從來就是亂哄哄的?班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杜老師是怎麽組織教學的???你作為一個教導主任,

不應該多了解嗎?我可是聽幾個家長反映:五年級根本不是在上課,就是在班上胡鬧。”  “這個問題——”劉主任支支吾吾道,“我也有所察覺;具體情況——還沒有查清楚;不過,我想他是正規師范出來的……”巫校長道:“不要迷信正規師范;他畢竟剛走上教師崗位,經驗不足,教學上存在問題甚至犯錯誤都是極有可能的,我們當領導的不能坐視。記住,威信是靠自己樹立的。這樣吧,有空的時候你先去隨堂聽課,摸摸情況。”劉主任道:“行,下一節就去。”

  杜玉磊進教室見劉主任正襟危坐在後面,立即聯想到授課的內容,靈機一動道:“哎,今天班上怎麽有十位同學呀?”看同學們在互遞著眼神,又問:“怎麽,老師說得不對麽?”巫小倩站起來道:“老師,不對,我們班上還是九位同學。”

  “原來九個,現在增加了一個,九加一不是十嗎?”

  小良站起來道:“老師,原來是九個同學,增加的一個是老師,九個同學加一個老師不能等於十個同學。”

  杜玉磊笑道:“謝謝小良同學,老師算是明白了。不過,哪位同學能從數學的角度告訴大家,杜老師剛才錯在哪裡?”

  沉靜了一會,巫佳香舉手道:“從數學角度看,學生和老師是兩個不同的單位,單位不同的兩個數是不可以相加的。”同學們報以敬佩的掌聲。

  “從掌聲中,我知道大家都讚同佳香的觀點。可是杜老師愛面子,非要讓‘九加一等於十’這個算式成立不可,同學們有沒有辦法幫助我呢?——可以討論一下。”

  孩子們開始小聲議論,大梁因為單桌坐,下座位跑到前面去跟小良他們討論。一會兒安靜下來,似乎討論已經有了結果,只是沒有人舉手回答。杜玉磊笑道:“同學們不要緊張,今天我們班雖然多了一位大同學,可他是來向大家學習的——你們看他坐了這麽久都沒有一次舉手發言就知道了。”同學們都大笑起來,情緒緩和了許多。劉主任也不禁笑了笑。

  大梁站起來道:“我們討論了一種方法,不知道行不行?”杜玉磊道:“你說說,大家來評判。”大梁道:“我們的方法是把學生和劉老師都用‘聽課的人’來稱呼。也就是說,原來聽課的人是九個,現在增加了一個,一共是十個。”杜玉磊讚道:“聽起來很有道理,其他同學呢,有沒有幫助老師想出辦法?”巫小倩道:“這個辦法就是我們大家想出來的,只是我覺得老師和學生都稱為人,不知道合適不合適。”杜玉磊笑道:“小倩同學的意思,老師和學生裡面誰不是人呢?”同學們哄笑起來。

  杜玉磊道:“不管老師、學生,大家都有個同樣身份——人;所以有著同樣的‘人權’。”小倩問:“什麽是人權?”杜玉磊道:“‘人權’就是人的基本權利。比如說生存權、受教育權;人有語言的能力,所以還應當有言論權;等等。”大梁道:“那上課時我們說話老師能管嗎?”

  劉主任聽這話來了興致,看杜玉磊怎麽回答。杜玉磊道:“這個問題提得好。這裡涉及到一個權利使用的問題。我問你,一個人能不能因為有說話的權利就隨便罵人?”大梁道:“當然不能。”杜玉磊道:“這就對了,因為你行使說話權的同時侵犯了別人的‘人格權’;同樣的道理,如果你說話侵犯到其他同學聽課的權利,也是不允許的。維護自己人權的前提是不能侵犯他人的人權。”大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良又問:“老師剛才說人有受教育的權利,那為什麽沒交學費還不能讀書呢?”玉磊解釋道:“教育是需要成本的。現在我們的國家還不夠富裕,不能承擔全民教育的費用,所以要交學費,這跟買票才能乘車是一樣的道理。交了學費還不讓人上學才叫剝奪人的受教育權。”

  劉主任暗暗讚許,這或許就是自己會上經常要求的在課堂教學中滲透思想教育吧。

  見孩子們沒什麽疑問了,杜玉磊道:“這些道理以後有時間還可以討論。這一節是數學課,老師也不能侵犯你們受教育的權利。言歸正傳,剛才我們提到一個數學問題,誰還記得?”

  劉主任簡直開始佩服了,如此收放自如,可不像一個剛參加工作的新教師。他不知道杜玉磊差一點就成了這一屆的優秀實習生。

  巫小倩道:“單位不同的兩個數量不能相加。”

  “很好,那後來怎麽又可以相加了呢?”

  大家道:“後來我們把兩個數量轉換成了相同的單位。”

  “太棒了,也就是說單位不同的兩個數量不能直接相加,但可以想辦法相加。現在老師又遇到一個這樣的問題,請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好嗎?”

  杜玉磊在黑板上寫了一個分數:四分之三。

  問:這個分數的單位是多少?

  “四分之一。”

  杜玉磊又寫了一個五分之二。問:這個分數的單位又是多少?

  “五分之一。”

  杜玉磊問:“現在這兩個分數的單位不相同,能直接相加嗎?”

  “不能。”

  “怎麽辦?這個問題不簡單,同學們可以討論一下。”

  這節課的時間仿佛比平日過得更快,劉主任感覺意猶未盡,下課鈴就響了。他拿了幾個學生們的練習本看,孩子們做得認真,老師批改的也仔細,心裡歡喜:這是坳村孩子們的福氣啊!

  “杜老師,教案給我看一下。”劉主任接過教案本,跟杜玉磊一起走出教室,“九個學生加我等於十個人,就你不是人!”

  玉磊一愣,笑了:“我是仙嘛!”

  劉主任瀏覽了一遍這課時的教案:“完全是即興發揮啊。”

  “你不也是突然襲擊嗎?備課的目的只是理解教材,知道目標和重、難點;就像一場戰役,戰前準備是為了理解戰役意圖和作戰目標,至於什麽時機什麽路徑突破,在哪裡合圍,只能臨場應變的。”玉磊停下腳步,分了一支煙,“不好意思,劉主任,小杜班門弄斧了,還請多指教!”

  “沒有啊。”劉主任誠懇地說,“這應該就是‘教學有法,教無定法’具體案例吧。”

  巫校長見劉主任聽完課,把他叫到辦公室。劉主任把教學過程簡單描述一遍,然後說:“作為教導主任,接觸的新教學理念、教學方法不少:什麽以學生為主體,什麽啟發式教學,什麽素質教育,什麽愉快教育,這些理論大都停留在概念上。聽得公開課也不可謂不多:什麽交流課、示范課、觀摩課,可這些課都是高度整合,精心打磨出來的,華而不實,實際教學中幾乎沒有借鑒意義。但杜老師這堂常態課,生動、自然、高效,學生在毫無負擔甚至是身心愉悅的情況下掌握了知識、提高了能力。我建議,學校老師可以經常去聽聽杜老師的課,這對他們提高教學水平,轉換教學理念很有幫助。”

  “看起來這個教導主任讓杜玉磊當更合適!”巫校長沒好氣地道。

  劉主任後背頓生涼意。要知道,教導主任每學期光行政補貼就有兩百塊,另外還有許多誤工補貼;課時量、評優評先、年度考核等等方面的優勢更是明顯。巫校長這一招直接擊中了他的要害。

  見劉主任軟了下來,巫校長又道:“我們是領導,格局應該大一點,眼界應該高一點。杜玉磊一點小花招就讓你折服了?辦好教育,靠的是黨的領導、黨的教育方針,不是靠一點歪門邪道。懂嗎?”

  劉主任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巫校長批評得對,我的認識是不夠深。我認真準備一下,下周例會上再好好談談這節課。”

  “是要認真準備一下,不然人家真以為咱是土八路。”

  周一下午第三節例會上,巫校長說完,劉主任發言。他先強調了教學常規的重要性,然後說:“上周我聽了杜老師一節課,感觸頗多。作為新人,他有新的教育理念,也嘗試了新的教學方法,值得肯定。但也有幾點自己的看法。”他翻開筆記本,“先說說組織教學。組織教學是一個老師的基本功,是老師駕馭課堂能力的重要反映。一堂課組織得好,給人井然有序的感覺。什麽叫有序?該老師說的時候老師說,該學生說的時候學生說。有序的課,上課老師輕松,聽課老師也愉快。怎麽組織教學?教育科學之父赫爾巴特提出了三中心原則:以教師為中心、以課堂為中心、以教材為中心。杜老師這堂課的組織顯然違背了三中心原則:被無關因素牽製,課堂走向隨機,沒有辦法按照既定思路走。其次,這堂課的結構存在一些問題。蘇聯著名教育家凱洛夫提出,由數學知識的連慣性和學生的認知規律決定了一堂完整的數學課應該包括‘導入’——‘新授’——‘鞏固’等幾個階段。實踐證明,這種教學模式是科學的,行之有效的。杜老師這堂課有導入,但導入的內容與新知識之間沒有邏輯聯系,給人的感覺太牽強。鞏固練習也少了一點。另外,課堂上與教學內容無關的話題太多,天馬行空,這樣會分散學生的注意力。我一直強調課堂效率,如果一堂課花一半的時間和學生聊一些和教學完全無關的話題,課堂效率從何談起呢。當然,這只是一節常態課,杜老師又是新教師,能上到這份上已經不錯了。”劉主任喝了一口水,繼續道,“杜老師,同事之間說話沒有客氣,希望你理解。最後我想說,以你對教學的熱情和投入,將來一定大有可為。”

  劉主任的評課雖然沒有脫開“肯定,否定,再肯定”的老套路,但慣常的“否定”不過是蜻蜓點水,絕沒有今天的權重。老師們緊張地關注著杜玉磊的反應。

  “劉主任說完了?”玉磊平靜得出乎所有人意料,“那我也談談自己的觀點。赫爾巴特是個偉大的教育家,但他的三中心原則,個人認為不是絕對的。我的觀點是,教學當以學生為中心,以教學情境為中心,以知識點為中心。蘇聯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說過, 教育不是長輩的斷然命令和晚輩的恭順服從,而是二者共同參與其中的複雜精神活動。他的觀點也不支持課堂以老師為中心。在組織教學上,保持安靜的課堂秩序和激發活躍的學生思維,是一個‘魚和熊掌’的命題;兩者孰輕孰重,‘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對於我來說,‘我愛凱撒,但我更愛羅馬’;所以,我恐怕還會一如既往地堅持自己的觀點,這一點請劉主任不要太專製哦,你不是也經常說‘教學有法,教無定法’嗎。”

  劉主任沒想到自己查閱了幾本教育專著,精心準備到半夜的書面發言,在杜玉磊的即興辯論面前都沒佔到半點便宜;再爭論下去,羊屁股就要露出來了。因道:“你說得也有自己的道理。但我還是想提醒,鄉下學生不比你實習的城裡學生。你松一尺,他們會蹦一丈;開始不嚴加管束,以後恐怕不可收拾。”

  “劉主任言重了,我可沒想要收拾他們。”杜太磊的偷換概念逗得大家笑了起來。巫校長這時也知道口才絕不是杜玉磊的對手,但又不甘心這樣收場,換了一個角度道:“請大家安靜。這節課我沒有去聽,但從劉主任那得到了一些信息,也想說一點,順便給大家都提個醒。教育工作關系祖國的未來,任何時候都應該嚴肅對待,絕不可隨心所欲。杜老師課堂上跟學生扯‘人權’話題,不僅跟教學內容無關,而且有*******的傾向,很危險的!天安門鬧學潮就是打著‘自由、人權’的旗號。我有責任奉勸諸位,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有些事後悔是來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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