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凡人,故事》第51回 薩來樂窩成彬挨打 碧水金山靈志反思
  如今放下杜先生那些孩子王的雜碎不表,且說巫成彬當上代主任後,越發躊躇滿志、意氣風發。一日中午在鑫隆酒樓喝酒後,忽然想起薩來樂窩的余小姐。“這娘們的騷勁可真夠銷魂哩!”巫主任心裡癢癢的,又想到張好股,恥笑道,“他娘的,風光有什麽用,還不是跟我做了親姨夫佬!”垓地方言,兩個男人娶了姐妹叫姨夫佬;睡了同一個女人叫親姨夫佬。巫成彬想到做到,立即上了進城的班車。

  下車第一件事照例是到發廊乾洗按摩一番,再召集幾個狐朋狗友撮了一頓。巫成彬雖然知道這些人只會偷雞摸狗、騙吃混喝,真本事沒有,但聽到他們喝得高興時一口一個大哥的叫著,心裡總是很受用。本來還想帶他們去薩來樂窩瀟灑一下,只是想到跟余小姐獨處的妙趣,方才作罷。

  巫成彬上樓第一眼就瞧見余麗娜小姐站在巴台內。春寒如刀,她卻穿一件高開旗袍,露出整段大白腿,巫成彬欲火瞬時被勾起:“真是天遂人願,老子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樂兩把!”

  “先生晚上好,有預約嗎?”見余小姐沒認出自己,巫成彬有些失落,不過想到僅僅是一夜之交,也屬正常。因笑道:“余小姐,不認識了?”這是男人和女人搭訕的老套路,余麗娜嫻熟地應道:“有點印象,想不起來了。”巫成彬把嘴巴直往余麗娜耳朵上湊,要提醒她張好古的事,忽然瞥見一夥男女簇擁著一個梳大背頭,穿皮茄克的中年男子進來——這個吸引他注意的男子正是“方一花”老公周靈志。

  早年巫成彬暗戀方怡華時,周靈志黑白兩道通吃他,巫成彬只能讓這段情愫胎死腹中,但佔有方怡華之心一直沒死,至今仍把她當夢中情人。去年年底在文化站舞廳聽說“方一花”跟別人有關系,巫成彬就非常不爽;前些天又親眼見到和樂為這個王八蛋,越發恨得牙根癢癢。這時見到周靈志,心裡突然閃過一個陰暗的念頭。他迎上前去,皮笑肉不笑地道:“周主任,周廠長——不,還是稱周總比較合適,真是越來越風光了。俗話說‘苟富貴,毋相忘’,大哥發了也不能把我這個小弟拋到腦後啊。”周靈志後面兩個穿奇裝異服的男子聽這話陰陽怪氣,二話不說,上前就要揍他。周靈志抬手製止了:“這位兄弟,恕我眼拙,怎麽面生得很啊?”巫成彬被那兩個壯漢嚇出了一身冷汗,心裡連念了幾聲“阿彌陀佛”,口氣馬上恭敬了許多:“小弟是垓地的巫成彬啊。”周靈志努力想了想,笑了:“原來是你——垓地人稱‘白面辣手’是吧,聽說當上主任了,恭喜啊!”巫成彬忙道:“不敢,周總叫我‘兵子’就是了。”周靈志哈哈一笑:“不容易,也算是混出點名堂了。今天是跟朋友一起還是?”巫成彬道:“就一個人。”周靈志道:“在這裡見到老鄉也是緣分。既然只是一個人,跟我們一塊玩吧。”巫成彬道:“謝謝周總,能不能借一步說話。”周靈志見他神秘兮兮的樣子,跟他走到一僻靜處。巫成彬道:“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周靈志道:“有話直說。”巫成彬捂著嘴道:“你只顧自己在外面快活,後院起火了知道嗎?”周靈志一時沒轉過彎來:“什麽後院起火?”巫成彬道:“嫂子——你老婆方怡華被學校一個小白臉勾引上了……”周靈志不待他說完,左右開弓就是兩巴掌:“你他媽吃了熊心豹膽!如果不看在老鄉份上,今晚你就別想站著出去!記住嘍——”他用食指戳著巫成彬的額頭,“以後再讓我聽見你在外面胡說八道,

把你口條割下來炒青椒!”  周靈志的聲音很低卻霸氣十足。巫成彬呆呆地看著周靈志瀟灑的背影,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只在心裡罵道:“你他媽當了烏龜還這麽神氣!”

  罵歸罵,兩巴掌還是讓他徹底清醒了——在凡城自己就是個逑,不想吃虧就老實點。經此變故,巫成彬也沒心情再找余小姐,灰溜溜下了樓。

  不說巫成彬從薩來樂窩出去有沒有到別地尋快活,且說周靈志聽了“白面辣手”的話,雖然一萬個不願意相信,但理智還是告訴他十有八九假不了。老婆出軌,這是所有男人都不能接受的恥辱,尤以成功男人為甚——雖然他們給別人戴綠帽子的時候心安理得。

  周靈志鬱悶之極,卻不好表露。小姐搔首弄姿提不起他的興趣;小弟殷勤勸酒也激不起他的熱情。勉強坐了半個多鍾點,借口有事先回家了。

  周靈志家在凡城唯一一個商品房小區——“金山銀水”。這小區共有一百一十九套房。人們都說凡城一半民間財產都在這一百一十九套房裡,他們是當之無愧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

  他停好車,感覺心口堵得慌,抬腿的力氣都沒有。費力爬到五樓,鑰匙也懶得掏,拍了幾下門。一個穿睡衣的女人開了門。她叫許妍,今年二十一歲。前年一次朋友生日聚會認識後,周靈志一頓窮追。條件擺在那,許妍沒有過多糾結就順從了;但這個女孩聰明,迷戀優越生活的同時,也清楚自己的真實處境。

  周靈志喜歡自己不錯,但也離不開女兒;他還是個孝子,父母的話不大敢違拗。而他父母女兒顯然是向著原配妻子的;所以周靈志雖然口頭答應會離婚再娶,卻始終不見動真格的。更重要的是,即使他跟自己結了婚,也難保日後不再尋新歡。歸根結底,錢才是最可靠的。買這套商品房時,許妍堅持要在房產證上加她名字;年底又叫周靈志在她戶頭上存了一萬元。時間證明許妍不是多慮,周靈志已經不像開始那樣粘她了,有些場合甚至不願帶她去——雖然他有各種堂而皇之的理由。

  而且畢竟是良家閨女,雖然跟周靈志生活在一起了,第三者的身份還時常譴責許妍的良心;更窩囊是,這種狀態下雙方家人不可能像正常親戚一樣交往,這讓她父母抬不起頭。所以,有時許妍也對自己說,別再這樣不明不白過下去了,趁年輕正經找個人家——手上有半套房還有這麽多錢,也值了。可是周靈志身上成功男人的風度和轉為正室的一線希望,總讓她下不了決心。

  這晚,許妍又躺在貴妃椅上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聽到敲門聲,奇怪是誰,這個點一般不會是老公。她從貓眼裡往外瞧,竟然真是周靈志回來了。

  她連忙開了門,驚喜道:“老公,今天這麽早回來了!”周靈志沒好氣地道:“怎麽,不允許我早點回來?莫不是你在家裡藏了什麽野男人?”

  許妍心內諸多美好幻象瞬間被澆滅。她冷冷地轉過身,委屈又傷心地道:“是的,我家裡是有一個野男人。這個野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你——周靈志!說起來我的臉皮真是太厚了。我有什麽資格叫你老公,正經該叫你老公的人在下坪呢。周靈志,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不管,花的是你自己的錢;可是回到這個家,就不該給我這副臭臉色!許妍沒欠你的。我十八歲就跟了你的——還是一枝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啊。不說花容月貌,也是百裡挑一,嫁個有工作的男人不是難事。現在跟著你這個有婦之夫,人不人、鬼不鬼的,別人當面不說,背後還不知會怎麽嚼舌根呢。”

  周靈志冷笑道:“我說你最近怎麽這樣冷淡,原來是嫌我沒有正式工作。沒錯,我是個農民,沒有文憑,只有兩個臭錢。可你不也是看上了我這兩個臭錢嗎?如果你看不上這幾個臭錢,別跟我過就是了。”

  許妍聽這話氣得無話可說,半天方擠出一句:“我就順嘴一說,你拿住它有什麽意思?”

  “什麽順嘴一說,分明就壓在舌頭下。”說著自進了小臥室,“砰”一聲將門關上。原來周靈志因自己經常很晚回來,免不了遭許妍囉嗦幾句,遂借口怕吵醒她,在小臥室另鋪了一張床。

  這聲“砰!”讓許妍清醒了許多,少見周靈志發這麽大的火,想必是廠裡遇到什麽麻煩事,後悔沒讓著他——可再怎麽樣也不應該進門就沒頭沒腦衝我來啊!想進去問清楚,又想他既然不說肯定就是不好說。左思右想,還是一個人在客廳啜泣。

  周靈志進小臥室點燃一支香煙,狠狠地連著幾口吸完;又起身倒了杯酒一口氣灌下去;再點著一支煙輕吸一口,靠在床頭。千頭萬緒的往事一件件浮上心頭——要是沒有當這個廠長,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

  那年進城當這個活性炭廠廠長其實是無奈之舉。他在主任位上時,鄉裡領導尤其是主要領導對他印象極好,都想讓他連任。唯上的周靈志以為連任已是囊中之物,忽視了選民工作。一個遠房堂弟周靈耀見有空子可鑽,暗中使勁。選舉結果出來,鴨子真飛了。好在領導沒有忘記他,將他安排到鄉辦活性碳廠當廠長。到任後周靈志才知道這個廠其實是鄉領導的私人錢袋,每年兩委拿來報帳的發票讓他瞠目結舌。也不懂他們怎麽達成的默契,一年算下來報帳的金額還能嚴格按職務高低排位。前幾年行情好,廠子還能支撐;後來市場波動,產品滯銷,工人工資都開始拖欠,領導的條子也不能兌現了。鄉領導以為已經無利可圖,又趕上縣裡整頓鄉鎮企業,擔心紀檢查帳,於是動員周靈志買斷。周靈志清楚,要是沒有這些蛀蟲,管理上再整頓一下,廠子還是有錢賺的。當然,他並沒有爽快地答應,隻說考慮。等政府的人催了幾番後才以勉為其難的姿態收購下來,價格自然也低到不能再低。

  買斷後,周靈志立即大刀闊斧改革:一是裁減多余行政人員;二是工人工資采取計件加獎金製;三是銷售工資采取底薪加抽成製;四是產品質量采取班組捆綁負責製。財運來了關門也擋不住,管理改善後,市場也回暖了。兩年還清了貸款,第三年就盈利兩萬余元,現在已經連續多年是凡縣的納稅大戶。

  隨著改革春風進一步吹拂,凡城的業余生活尤其是夜生活日漸豐富多彩。俗話說“有粉就是白,有錢就是哥”,周靈志身邊忽然有了許多女人。直到遇見許妍,他才消停下來。許妍談不上多漂亮,但剛出校門的那份清純打動了他。

  “可是這能怪我嗎,誰叫你方怡華第一晚沒見紅呢,我周靈志千辛萬苦卻追來一個二手貨!”中國男人都有處女情節。周靈志一輩子都無法抹去和怡華第一夜沒見紅的記憶,但他又不願和怡華交流這件事。一是不好啟齒,二是擔心一旦坐實自己更承受不了這份傷害。這個莫須有的念頭,多年來一直像躲在周靈志內心某個角落的陰鬼,時不時出來啃噬一下他的心。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周靈志心裡就有一百個理由支持自己在外面找女人。他又點著一支煙。

  許妍是處女,周靈志從她身上獲得一點心理平衡,願意給這個為自己獻出初次的女人花錢。然而半道夫妻總歸無法一條心。許妍以為既然名分未正,那麽錢才是根本,未免露出爭財之心;周靈志又以為,既然在一起就應該感情為重,不該總盯著那份家產。如此一來,齟齬在所難免。周靈志以為你既為錢而來,我在你身上花的錢已經足夠多,不欠你的。存此一念,道德防線已經形同虛設。許妍以為你既不肯為我日後著想,顯見不是真愛,不過為滿足花心和虛榮,那我要錢便也天經地義。

  對結發之妻方怡華,周靈志倒沒有拋諸腦後,每月兩百元的生活費,足夠她在老家過得舒舒坦坦。當他知道家裡人叫她“石姑娘”時,心裡還有幾份得意。現在,“石姑娘”居然背叛了自己!這無異於晴空霹靂。他沒有一絲心理準備,因而更加無所適從。這個讓自己戴綠帽子的人究竟是什麽樣子呢?一定是個風度翩翩地美少年——最重要的,他是一個有正式工作的國家幹部。自己雖然是老板,城裡有房、座下有車、手裡有大哥大, 還頂著一個政協委員的虛銜,但終究是農民。農民就代表卑賤——這種心理在國人心中像鬼魅一樣驅之不去。好比科舉時代的士子,無論官做得多大,如果不是科班出身,總讓人覺得底氣不足。唉,現在怎麽辦呢?他首先想到把這個色膽包天的男人廢了,但如此一來等於將事情公告天下,他丟不起這人;而且也相當於宣布了這段婚姻的死亡,這個想法讓他的心顫抖了一下——他倒沒想過這樣做是犯罪。

  周靈志從來沒有想過要離婚。原因很多,有父母的,有女兒的;更關鍵的是他自己——也許他根本無法忘記那段熱烈而美好的初戀時光。

  “除了那個莫須有的汙點,自己真不能說出怡華的任何不好。而這些年自己都做了些什麽呀!”周靈志內心這時產生了一絲愧疚,想原諒她這一回——只要她回心轉意。“可是,我一個堂堂企業家,縣政協委員,怎能咽下這口氣!再說,現在老家肯定是滿城風雨,就是想裝糊塗也是裝不下去的。但傳聞再多也只是傳聞,沒有抓現行,怡華會承認嗎,或許還會反咬我一口。對,還是先拿到確鑿證據,這樣處置主動權就在自己手裡了——即使原諒她也得把這根辮子牢牢抓住。怎樣才能人不知鬼不覺的捉奸在床呢?”周靈志想起了一個人,叫周志正,是他的叔伯侄子。“對,就是他。志正從小聽自己的話,腦子也靈活,最重要的是他在村裡當通信員,有情況可以用電話通知自己。”

  主意打定,他的心情才漸漸平複下來。畢竟周靈志到底捉到現行與否,請看下回。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