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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故事》第8回 說形勢秋褲討無趣 臨分別兄弟賦離詩
  且說阿蓮進去多時,玉磊仍呆在門外,潛意識中阿蓮還會突然返身出來。然而現實不是玄幻,清醒過來的他,隻得悵然回到招待所。

  他靠著被子歪坐床沿上,腦海中又開始搜檢阿蓮的信息。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身段、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言語,無不中正得當,過之則俗媚,退之則局促。“阿蓮——阿蓮——阿蓮!”玉磊在心裡默默喊著,感覺這名字亦是獨一無二地動聽:喊一遍,心就收緊一下。

  善俅榮哥倆的說話聲將玉磊的神思攏回。

  “杜玉磊同志,你現在是越來越無組織無紀律了。”和樂為進屋就嚷道。

  “內部矛盾以後再解決——”善俅榮道,“雷歐,我跟你說,形勢很不樂觀。金站長還只是冰山一角,追求喬清蓮的人不但數量多,而且條件好,許多還是領導幹部……。”

  “秋褲,別長他人志氣。”和樂為道,“談戀愛不完全是拚硬件;再說,拚硬件雷歐兄也不比人家遜色……”

  “而不,我喜歡實事求是。”善俅榮靠在桌角,雙手抱在胸前,“拿金站長來說,雖然相貌慫點,可俗話說得好呀——粗柳簸箕細柳鬥,世上誰嫌男兒醜——”

  玉磊打斷道:“什麽俗話說,明明是老豬說……”

  “別打岔——而且人家畢竟是堂堂的正股級幹部……”

  “呸!”杜玉磊將頭往後再仰了仰,一副極端鄙夷的神態,“區區林業站站長,居然稱‘堂堂’,你也未免太自輕自賤了吧——給我一支煙。”

  善俅榮“謔”地挺直,雙手垂立,躬身道:“喳!杜大人罵得對——皇帝不急太監急,是秋褲自輕自賤,秋褲奴顏婢膝——杜大人想抽煙是麽,奴才我這有呀;還煩請大人坐正些,我好替老爺點上,別燙著了老爺;而不,快給雷老爺賠不是!”說得兩人都笑了。

  “不是我說話生硬,”玉磊深吸了一口煙,“你是選修美術的,知道一幅純色系作品裡被摻進雜色有多少可厭。戀愛就應該是一幅純美的太陽色風景畫——你說,自己剛才那些話是不是煞風景!”

  俅榮道:“我聽著怎麽有種念台詞的感覺?”

  “看來,”樂為道,“玉磊兄是把生活當成戲台了。”

  “為什麽要當成?生活的精彩本身就不亞於劇本!”

  “以前怎麽沒聽過你這種觀點?”

  “以前沒遇到如此優秀的女孩呀!當你遇見阿蓮這樣的女孩,心裡不可能不激情燃燒;激情燃燒到一定烈度就產生聚變——聚變啊,那得有多大的能量,能不精彩嗎?”

  樂為道:“沒想到你這個‘燒年’一燒起來就直接開啟熱核反應了。”

  俅榮道:“她真有這麽優秀?”

  “我看不出她哪點還不夠優秀。”

  俅榮道:“別怪哥事先沒提醒你:她是農村戶口,沒有工作。”

  “打住,”玉磊截斷俅榮的話,“再說下去我鄙視你知道嗎?”

  “本來嘛,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樂為又和稀泥。

  “呸,你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玉磊並不領情,“把戀愛比著穿鞋,比焚琴煮鶴更甚知道嗎!”

  “好吧,戀愛是世間一切高貴美好的總和,可以嗎?”樂為朝俅榮做了個鬼臉,“算我們多嘴。秋褲,我們睡覺,別打擾人家雷先生純潔、美麗、熱烈、崇高的單相思。”

  早上起床,兄弟仍嬉笑如常,昨夜的齟齬並沒有留下任何不快的印跡。

經過阿蓮家時,杜玉磊明知自己的期待沒道理,還是按捺不住往大門裡頭探看了幾次。無奈照壁擋住,什麽也瞧不著;就是如此,兀自蹇步難前,三步一駐足、五步一回頭。俅榮樂為只在前面偷笑。  學區辦公室有裡外兩間。外間是楊主任辦公地點。正對門一張辦公桌,辦公桌後一把旋轉皮椅,皮椅後面是一扇資料櫥,資料櫥側面那方牆上掛著一幅“黃山迎客松”風景畫,另有供客人坐的幾把折疊椅收著靠在牆上。裡間是校長室。

  楊主任嘟著嘴吹了一口手裡的茶缸,露出不滿的表情:“睡漏光了啊,才來。”和樂為賠笑道:“生床,沒睡好。”杜玉磊笑道:“我正好相反,睡太好了。天光了還做一春夢呢。”楊主任本來沒什麽不滿,嚴峻的表情只為了契合領導形象,聽杜玉磊的話卻真來了點氣——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她瞪了玉磊一眼,可這人真不討厭,不過仍板著臉冷笑道:“到了坳村再做你的春秋大夢吧——還‘春夢’!”善俅榮道:“就是,喝鹽開水聊天——閑話不少。”楊主任瞟了他一眼,並沒有買他幫腔的帳,叫老楊去把帶路的三個學生叫來。

  一會兒老楊帶著三個孩子進來,大家互相認領了。坳村來帶路的是個女學生,玉磊問她叫什麽名字。

  “我叫巫小倩。巫師的巫,大小的小,單人旁加個青字的倩。”

  杜玉磊詫異她的大方,也自我介紹了。

  “杜先生。”巫小倩道。

  “‘先生’?你們叫老師做先生嗎?”

  女孩子臉微熱:“我們家裡這樣叫順口了;老師覺得不好我記得改了。”

  杜玉磊道:“不用,挺好的。杜先生喜歡。”

  楊主任交待了孩子們幾句廢話,大家就出發了。許是來前有人吩咐過,孩子們爭著幫老師挑行李。俅榮和樂為見他們體格都挺壯實,也就讓他們先挑著;玉磊實在不好意思讓一個女孩挑,隻叫小倩背吉它。

  從垓地出發,有兩裡多馬路是大家同行。路面滿是大小深淺不一的坑窪。幾日前下過一場大雨,多數坑窪中還有積水,有些還深得足以令鮒魚忘了涸轍之憂。馬路兩邊古木林立,巨石峭壁隨處可見;如果不要挑行李,還真是一段不錯的旅程。

  杜玉磊在城裡長大,從來沒挑過擔子,不一會兒就感覺肩上沉得受不了。他不停將擔子左右轉移,可是肩膀皮細肉嫩,轉移過程中仿佛皮肉都被撕裂,疼得他齜牙咧嘴。強忍了一段後,杜玉磊終於提議歇一會。

  巫小倩為難地道:“杜老師,照這樣子,天黑也到不了的——再怎麽說也要到望仙亭再歇吧。”和樂為道:“你們杜先生是秀才,紅布封過肩的——還是你幫他挑吧。”

  巫小倩想不通大人挑這點東西怎麽會肩膀疼,但還是接過擔子。杜玉磊仿佛卸掉一座大山,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輕松。

  “小倩,你剛才說前面有個什麽亭?”不用挑擔的杜玉磊又來了興致。

  “望仙亭。”

  和樂為道:“這名字好雅氣。有什麽來歷嗎?”

  巫小倩道:“可能是因為亭子下面有個歸仙潭吧。”

  “就是。”另一個學生道,“我聽大人說過,曾經有仙人從這裡回到天上。這個潭就是仙人登天時踩出來的。”

  “歸仙潭深得沒底。有人用裁縫師傅鎖邊的白線去量,整捆線放完了還沒到底。”又另一個學生補充道。

  “是嗎?”三位老師將信將疑。

  “真的。”三個孩子同時肯定道,“前面就到了。”

  果然,前面現出了一個木構飛簷六角涼亭,正面懸掛一塊黑漆牌匾,寫著“望仙亭”。亭中齊膝高五根穿插枋,同時又可當路人歇腳的板凳。

  涼亭對面有一掛頗為壯觀的瀑布,山風吹過來瀑流濺起的水花,寒意頓生。瀑布底下有個水潭,應該就是歸仙潭了。潭的形狀果然像足印,長十余米,寬七八米;四周峭壁如削,崖壁上長著石菖蒲、大吊蘭、馬蹄金和苔蘚一類植物;潭水清冽卻黝黑不見底,震懾人心。忽然間,潭裡升起一團濃霧,迅速將整個水潭籠得嚴嚴實實,只能聽到水聲,不見潭面。

  善俅榮詫異道:“這地方還真有股邪氣。”

  杜玉磊道:“怎麽能叫邪氣呢,這是仙氣。”

  “這就叫‘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俅榮說完直朝樂為笑。

  “這個典故用得確切。”和樂為知道他在笑玉磊的“仙”名。

  玉磊哪裡會不知道二人的心思,也道:“果真確切——我眼中是仙氣,你們眼中卻是邪氣,這不正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最好注釋麽?”說著,三人都笑起來。

  小倩有個問題憋了一路,這會兒發現老師們並不那麽威嚴,終於大著膽子問道:“杜老師,你手上是什麽東西?”杜玉磊道:“吉它,一種樂器。”說著在琴弦上輕輕地劃了幾下。悠揚的琴聲立即把小倩迷住了:“真好聽!”杜玉磊笑道:“這就好聽了?那我彈支曲子吧——犒勞你們挑擔辛苦。”

  杜玉磊在枋凳上坐好,清了清嗓音,彈唱了一曲齊豫的《橄欖樹》:

  ……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

  為了寬闊的草原

  流浪遠方

  流浪

  還有還有

  為了夢中的橄欖樹

  橄欖樹

  ……

  琴聲悠揚,歌聲婉轉。音樂最能感染人,和樂為感慨道:“真懷念師范的周末之夜啊:吉它、二胡、笛子、口琴、小提琴、手風琴,還有俅榮、楊鐫的美聲,202簡直就是個交響音樂廳。”“誰說不是呢?要是我們能在同一所學校多好。”俅榮埋怨道,“當初叫你們來學區走動走動,就是不聽。其實,我也只是把曹退回的貨送給了錢——事實是不是再一次證明,世上沒有不吃腥膻的貓,沒有不愛香火的神?”

  “沒人說貓不會吃腥,這世道沒準羊都會吃腥呢!可是風物長宜放眼量。”杜玉磊抬頭望著歸仙潭上頭的天空,“在人類視野已經開始尋找另一個宇宙的今天,如果我仍在為坳村和上坪這點距離不惜催眉折腰,不瞞善兄,我會為自己汗顏!”

  善俅榮笑道:“仙人視野果然非同凡物。”

  “我是認真的。”玉磊鄭重地道,“如果一個人眼中的風景是星月,那就沒有什麽能遮擋他的視線。當你志在播種知識、傳承文明的時候,你眼中最美的風景就在三尺講台;至於講台在哪,卻無關要緊。”

  “人說大言欺人,玉磊兄可不要大言欺己。”俅榮道,“我不說你的話有多虛妄,但若說教書有多神聖,俅榮實難信服。臭老九的說法就不提了,西諺也把一個人失蹤說成‘不是死了就是去教書了’呢。”

  樂為也道:“是啊,教書匠從來不是人生的首選,沒聽說‘若有水田三百畝,來年不做猢猻王’嗎?”

  玉磊道:“既如此,二位當初為何要考師范?”

  善俅榮道:“典型地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是居民戶口,至不濟還可以當工人;我們農民子弟,沒考上只能一輩子臉朝黃土背朝天——老師好歹是國家的人。”

  杜玉磊皺眉道:“這種思想不是誤人子弟嗎!”

  善俅榮道:“那沒辦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事物也不是非左即右,不是還有先結婚後戀愛之說嗎。再者,鳥過拉弓,這些話還有意義嗎!”和樂為望著茫茫的大山,想著未知的前程,心潮起伏,“過了望仙亭,咱們兄弟就要說再見了;古人分手多以詩贈別,今日樂為頗有效顰之意,二位以為如何。”二人道:“和詩人既有此雅興,還不快快作來。”

  和樂為舉目遙望,吟道:“峰巒百障層層堆,砥礪千磨走複回;涉谷盤山終入海,西遊客子幾時歸。”

  玉磊冷笑批道:“人未老,氣已秋。怎麽不說‘西遊客子淚雙垂’哩!”

  “就是,我同意雷歐兄的觀點。”俅榮也道,“純屬‘為賦新詞強說愁’嘛——青春不應該有憂傷。”

  “好吧,”和樂為道,“我承認有點矯情。雷歐兄,要不還是你來兩句吧。”

  “來兩句?行啊。”玉磊略想了想,“靈山秀色非等閑,撒手歸西笑向前;牡丹國色終凡物,佛祖座下是雪蓮。哈哈……”

  “‘文壇浪子’名不虛傳。”樂為真心折服,“唯願玉磊兄早日得成正果,阿蓮在抱!”

  “謝謝!”玉磊道,“看在樂為兄祝福份上,兩位哥哥先起程,雷歐在此目送。”

  二位道:“何必這樣多情?”

  玉磊道:“多情人就是這樣多情!”

  俅榮道:“如此也好,有主有客,下次你先走我們相送。”

  “這主意極好。”玉磊站在亭外,直到他們背影完全消失才回頭。正要動身,小倩忽然內急,漲紅了臉道:“杜老師,我……”玉磊見她那情急樣,笑道:“快去吧。”說畢掏出一支香煙,沒等他點上,忽見一個女孩笑吟吟地從後面閃出,當下又驚又喜。要知女孩是誰,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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