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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則怪談》第7章 共鳴世界
  此時的大門之後已經不再是漆黑一片,仿佛風搖動著帷幕,隱隱透露出幾縷微光。

  女孩注意到了這種變化,剛想要開口,眼前的世界陡然間光芒大盛,幾行文字在她的眼前閃過:

  【敘事守則】

  1、守則的作用是保護,不是限制。

  2、忘掉不該知道的。

  3、沒有什麽是絕對正常的,沒有人知道。

  當她回過神時,文字已經消散了,身邊依舊是灰暗的車廂和隱約發光的大門。一切已經恢復了正常。

  點燈人似乎毫無覺察,見女孩良久沒有反應,繼續說道:

  “不知道該怎麽做?不用擔心,你可以多休息一會。”

  “準備好之後,只要走進這扇門,沿著光芒前進,就可以找到我。接下來我們會走另一條路,直接到達七號車廂。在那裡,你的多數問題都可以得到回答。”

  對於女孩而言,沒有已知的可靠線索,也就意味著沒有選擇的余地。

  她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遲疑了片刻,還是坦然問出了那個問題:

  “我能不能信任你?”

  這個問題似乎沒有意義,不論對方的目的如何,都會先展現出可信的一面,盡可能博取更多信任。但對於提問者自身而言,問出這個問題,可以減少腦海中無端的臆想和懷疑,讓自己進入更放松、更理性化的思維狀態。

  點燈人讚許地說:“直接這樣問,可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誤會。不過,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只能說,一切都要依據你自己的感受。”

  好像沒有更多能做的了。女孩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向門後的黑暗。

  踏入大門的一刹那,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傳來。

  她的意識似乎被艱難地扯成了兩半,一半保持著清醒,另一半正費力地擠過某個屏障,就像要滲過一層濾紙,思緒連在一起,又支離破碎。

  而當她的一半意識滲透到屏障的另一側時,一條條線段、一塊塊色彩憑空出現,相互黏結在一起,漸漸圍繞著她的意識凝聚成人形,凝聚出一個穿綠色風衣、戴金黃色圍巾的童話人物形象。

  這一刻,她似乎處於兩個空間的夾縫之間,兩種截然不同規則的交界之處。

  點燈人的聲音再度傳來:“繼續前進吧,這是個必要的儀式。”

  女孩感到自己達到了某種平衡狀態,她的身體似乎既存在於一側,又存在於另一側,只要念頭稍稍偏移,就可以選擇返回原先的大門之外,或者向前掉落,掉進一個不同的空間中。

  她產生了向前的想法。

  於是,她的身體和童話人物的形象漸漸重疊在了一起,分離的兩半意識重新融合。

  她完全跨過了那扇門,如同來到了另外一個空間。

  在這個空間裡,像是在從第三人稱視角觀察,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如同看著一個畫在漆黑畫紙上的人形。除去她自己,所見的畫面幾乎只有黑暗,只在某個角度有一束隱隱約約亮起的微弱光芒。

  女孩循著光芒,試探著向前邁步。在這樣一個不知有沒有地面和重力的空間中,僅僅憑借想法的支撐,她竟然成功地做出了走路的動作,真的向著那束光芒走去。

  下一個畫面,她已然接近了那束光芒。

  那裡有一位穿著厚厚大衣的老者,手中提著一盞昏暗的提燈。他看向忽然出現的女孩,溫和地說:

  “歡迎來到我的這個臨時世界。

是不是很黑?很遺憾,我已經很久沒有機會點燃一盞真正的燈了。”  女孩有些驚訝地說:“這是一個另外的世界?”

  “可以說,這是一個簡化版的真實世界。來,我們邊走邊講。”

  女孩跟著點燈人做出走路的樣子,在漆黑的背景下,一片虛無的空間中,分辨不出二人到底有沒有移動。

  “要講清楚火車的事情,我們需要先知道共鳴世界的概念。”

  點燈人娓娓講述著:“在進門時,你肯定體會到了那種感覺,仿佛身處在兩個世界的重疊部分,隨時都可以進入其中的一個。那塊區域就是一個共鳴世界。”

  “共鳴世界的形式非常多樣,我一時沒法說清楚。相同的一點是,利用共鳴世界,可以把規則不同的世界互相連接起來,逐步打開通道,讓兩個世界中的事物相互接觸,乃至越過邊界。”

  講到這裡,點燈人的語氣忽然變得沉重起來:

  “你可能沒有意識到的是,那列火車也是一個共鳴世界。”

  女孩的神情頓時一變,好像發現了什麽,但又還沒有完全理解。

  點燈人繼續說道:“借助這列火車,有一個危險的世界正在試圖降臨。處在火車上的每個人都會對整個事件產生重要的影響,或許是好的,或許是壞的。由於共鳴世界的特殊性,每個人的意識都被切分開,記憶中可能會缺失什麽。這也就導致,誰都看不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那些規則, 那些列車宣布的守則!”女孩把線索聯系在了一起,訝異地說:“宣布的守則變多之後,另一個世界是不是會逐漸覆蓋過來,覆蓋到火車上,和我們原來的世界中?”

  “可以這樣說。”

  點燈人的語調愈發嚴肅:

  “現在的信息都是猜想。在去到七號車廂之前,我需要先說明一下情況。這列火車的十三節車廂中,最開始時,每個奇數車廂裡都有一個乘客。現在,前半部分車廂的乘客已經聚在了一起,聲稱要在七號車廂舉辦會議,公開討論接下來該做什麽。”

  “這樣的會議很有價值,但同樣也有很大的隱患。如果遇到無法理解的異常事件,一定記住,千萬不要相信。沒人相信一個虛擬的事件,它就不會發生。”

  點燈人手中的提燈開始發生肉眼可見的變化。它從一盞燈的畫面開始,逐漸變得細致,變得具體。唯獨它的內部還不怎麽真實,沒有燈芯,也沒有燈絲,只有一團影影綽綽的光芒。不知為何,女孩想到了皮影戲。

  在燈的外部變得足夠真實之後,它發出的光芒也越來越亮,照出了黑暗之外的一些東西。隱約可見一間宏偉的大廳,色調是如同之前車廂的灰色,看上去卻又宛若一座宮殿。

  隨著這些景象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女孩的意識似乎又經歷了剛才進門時的過程。不過,這次比較輕松,沒有穿過縫隙的擠壓感,倒像是果凍滑出包裝盒的彈彈的感覺。

  女孩和點燈人的身形逐漸凝實,變得真切起來。他們來到了七號車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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