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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秋做貴族》第四百六十五章:觀時待變
很早之前,早到智氏還沒有代晉,智瑤曾經向楚國提出過“平分天下”的意願。

當時的楚國君臣有意加劇晉國的內亂,對智瑤執行了虛與委蛇的策略,一度還在外交場合上表態支持過智氏。

輪到智氏滅掉衛國又佔據齊國大半疆域,楚國君臣立刻變臉針對智氏了。

如果不是吳國突然間崩潰,楚國絕不會坐視智氏代晉。

可惜的是當時的楚國精力全被牽製在南方,沒有能夠趁智氏代晉的時候北上,後來則是一直站在原國的對立面。

所以說,智瑤選擇代晉的時機非常恰當,不止楚國無力北上乾預,宋國急切想分杯羹,越國乾脆就是動彈不得,其余諸侯也因為吳國突然沒了有點無所適從。

新生的原國疆域非常大,尤其是控制了中原相當多的精華地帶,恰恰是因為這樣才讓楚國立場變得堅定,後來宋國也站到了原國的對立面。

諸侯真的不傻,很明白誰強,他們就應該針對誰。以前晉國和楚國輪流被針對,換成了針對原國而已。

現在,鬥懷代表楚君中來舊事重提,講實話就是智瑤不再認可南北共立的格局。

一次喪失一二十萬大軍的楚國陷入了絕對虛弱的時刻,不過楚國的底蘊仍然還在,給予他們十來年的時間休養生息,超大概率能夠回過氣來。

宋國站在原國的對立面,某種程度上算是對反原聯盟進行了一種實力彌補?

這樣一來的話,換成智瑤對楚國虛與委蛇了。

智瑤等鬥懷離去,笑著說道:“今日之事,務必使鄭國君臣知曉。”

鍾武問道:“楚國君臣用計?”

其余人也有相同的疑問。

要是楚國真的想對原國服軟,有楚軍當內應的話,應該說“新鄭”一定要被攻破了。

看上去智瑤並不信任楚國君臣,否則主動將楚國使節的行為透露出去,豈不是將楚國君臣賣了的同時,增大了攻克“新鄭”的難度?

司馬穰苴說道:“君上亦在用計。”

這樣一說,大家都回過神來了。

他們根本不用糾結楚國求饒是真是假,將水給攪渾之後,得利的反正會是原國。

一旦楚國與鄭國互不信任就是最大的破綻,原國這邊完全可以根據實時動態做出及時的反應。

司馬穰苴又說道:“臣以為越國今歲當有動作。”

楚國扛不住的話,不止鄭國要崩盤,連帶宋國也會退縮。

原國一家獨大的之下,勾踐再不及時做點什麽,等待鄭國滅亡,楚國無力再與原國爭鋒,宋國可能重新與原國修好,等待越國的將會是什麽?

韓庚問道:“齊地需以增兵?”

八萬越軍駐扎的所在地距離“新鄭”太遠,並且主戰場的二三十萬聯軍打不過原軍,八萬越軍到來也無法改變局勢。

智瑤說道:“寡人已向陽虎下令,盡快撲滅魯地反抗。”

一句話聽得大部分人露出苦笑。

他們已經發現了一個事實,也就是智瑤總能事先做出安排,顯得某人發出的警示有點多余。

智瑤看到眾人的表情,態度誠懇地說道:“寡人一人力薄,還需仰仗眾卿傾力相助。”

大家能怎麽樣?當然是表忠心了。

在接下來的數天裡面,作為主戰場的“新鄭”恢復小打小鬧,流血變少是真的,某些方面的凶險卻是在加劇。

關於楚君中派出鬥懷見智瑤被傳出許多版本。

楚國向原國求饒的版本流傳的最廣,很是振奮了原軍的士氣,同時也打擊了楚、鄭聯軍的士氣,並且讓雙方產生不信任感。

有那麽一個版本讓鄭人尤其擔憂。

這個版本是楚軍要將“新鄭”獻給原君瑤,換取楚國君臣以及受困大軍能夠安然返回楚國。在輿論一陣動蕩的情況下,原軍在“宛”與那一支為數八萬的楚、鄭聯軍爆發大戰。

雙方先是進行了四天的野戰,原軍先期充當主力的是智徐吾所部,後來程朔率軍抵達,內外夾擊之下重創楚、鄭聯軍。最終楚、鄭聯軍還是有五萬多人躲進了“宛”城之內,一時間將一座不大的城邑堆了個擁擠不堪。

一戰結束,智徐吾率領本部繼續南下,卻不知道是會從楚國“方城”進軍,還是從陳地繞路進入楚國腹地。

程朔則是遵行智瑤的命令,帶著三萬左右的援軍駐扎在“宛”城旁邊,一副要堵著楚、鄭聯軍不給繼續北上的架勢。

半個月過去之後。

智瑤的重心放在窺探“新鄭”城內的情況。

“兩國高層果然事先通氣,很努力在安撫軍心士氣。看來上一次鬥懷過來舊事重提,果然是計謀之一?”智瑤莫名有點小欣慰,敵人可算行使軍事手段之外的謀略了,只是稍顯幼稚。

近期,鬥懷又出使了兩次,第一次顯得氣急敗壞,怪罪原國這邊走漏風聲,置楚君中於險地;第二次則是希望智瑤能夠立刻與楚軍裡應外合,開始攻打“新鄭”這座堅城。

智瑤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能夠大略知道“新鄭”城內的情況,不是得知高層的商議內容,只是能知道發生了什麽對基層影響較大的事情。

基層的楚軍和鄭軍是互相猜忌,兩國的高層很快發力想破除謠言。

問題是原國這邊既然能夠對“新鄭”城內發布謠言,怎麽可能讓兩國高層隨隨便便就破除謠言呢?

鬥懷想要誘使原軍立刻攻城,不用說又是兩國高層經過嚴謹商討得出的方案。

一定是“宛”那邊的戰況傳進“新鄭”城內,兩國高層想讓“新鄭”這邊進入到城池攻防戰階段,吸引原軍針對“新鄭”投入更多的兵力,助力“宛”那邊的友軍脫離險境。

現在有一件事情讓楚、鄭兩國以及原國這邊都需要花心思猜測。

宋軍又重新靠近鄭國邊境地帶,他們卻是停在“雍丘”了。

原國這邊一直在極力爭取宋國,宰予等前往“商丘”做學問交流的原國人沒有遭到惡意針對,也沒有得到高規格的接待。或許能從宰予等人在宋國遭受的待遇,看出宋國君臣仍在猶豫?

八萬宋軍屯駐“雍丘”不動彈就是宋國君臣猶豫的一種體現?關於這點倒是很符合宋人的脾性,他們長久被打壓慣了,碰上了強權容易心虛,遭遇需要做出抉擇一時半會難以下定決斷。

智瑤為什麽一直沒有下令攻打“新鄭”呢?一來是楚國和鄭國一再有援軍過來,再則就是一應攻城器械還顯得不夠多。

“楚、鄭二國為‘新鄭’而滅之軍,幾多?”智瑤問道。

智開難掩興奮,說道:“不算去年,僅是今年便有四五萬之眾。”

春播結束才多久?剛過去不到兩個月,距離秋季到來還有個把月的時間。

原國大軍圍困“新鄭”之下,著實會讓楚國和鄭國生出急迫感,他們越是著急想要為“新鄭”解圍,遭到原軍的伏擊或是圍殲機率就更大。

智瑤問道:“你可知為父所行之計為何?”

智開根本不用思考,答道:“乃是圍點打援。”

類似的套路被智瑤用的次數太多,能夠被稱之為經典的戰例並不是在“新鄭”產生,事實上是很久之前圍困“鮮虞”而殲滅了中山國回援大軍的那一次。

智開說道:“父上,司寇率軍侵入楚地,楚國難有援軍再次北上;鄭國國小民寡,兩年喪失四五萬大軍,便是再有援軍,為數必然不多;我軍何時攻打城池?”

智瑤笑了笑,反問道:“你以為應當何時攻打?”

這一次,智開沒有馬上回答。

鄭人對“新鄭”極度偏愛,長期屯駐全國七成左右的兵力,維持十萬人足夠吃兩年的囤糧,尤其城內的水井多到嚇人的地步。

“新鄭”位於黃水和洧水兩條河系的交匯處,注定了地下水資源不會缺少,換作其它地理位置,真不是越多的水井就每一口都能保持水量。

有足夠的糧秣,再加上沒有缺水的困擾,並且城池還是當世第一堅城,不在人的思想上出現問題,外敵單純想要使用武力攻克真的是太難了。

有一小會之後,智開才說道:“先行殲滅‘宛’城之敵,使‘新鄭’淪為孤城。待楚地受襲消息傳來,攪亂楚人軍心。或是攻城之時?”

智瑤覺得智開的眼光已經可以,說道:“‘新鄭’周邊既然多水,為何不可使用水攻之策?”

水攻?智開很清楚原國這一邊沒有在黃水或是洧水修壩,不由用困惑的眼神看向智瑤,呐呐地說道:“孩兒觀‘新鄭’地勢,若非接連暴雨,確難實施水攻。”

沒錯的,鄭人真是選了一個都城的好所在,保證了水源充足的同時,還不懼怕水攻。

除非老天實在作美,要不然無法采取水攻這一點,智瑤已經從公輸氏和竇氏那邊得到證實。

這一下,智瑤對智開就更滿意了。

開國之君的能力和眼光不夠很難打下江山,繼任之君完全不懂軍事則是極容易丟了江山。

智瑤不奢望智開有多高超的軍事才能,一些基本常識怎麽都應該懂,才不會容易被朝臣瞞騙和誤導。

“敵軍突遭圍困,城小糧寡難以持久。你率常備軍前往,務必全殲之。”智瑤說的是‘宛’那邊的聯軍。

智開知道這是摘桃子積累聲望,由於年輕氣盛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服從了智瑤的安排。

八天之後,也是智開抵達“宛”的第四天,關於宋軍新動向的消息傳了過來。

“六萬宋軍已至‘製田’,再有三日便可抵達‘菟氏’。”司馬穰苴將沙盤上代表宋軍的旗子挪了一下。

韓庚問道:“如此說來,宋國果真與我作對?”

司馬穰苴答道:“太子率軍往‘宛’,如若‘宛’之敵軍盡滅,‘新鄭’短期之內再無援軍。”

宋國本來就是看出形勢對楚國為首的聯盟不利,出於唇亡齒寒的覺悟才選擇站到原國的對立陣營。

之前,宋國君臣因為猶豫已經失去支援“新鄭”的最佳時間,眼見著原國只是口頭答應歸還曹地,歸還日期卻是一再沒有給予正式答覆,不管是為了讓原國松口,還是出於增加原軍壓力的需要,繼續朝“新鄭”進軍總是有必要的。

司馬穰苴有點不理解宋國君臣的腦回路,多少有些譏諷地說道:“曹地乃是我軍糧道之一。即便歸還?此戰勝敗未分,怎可此時歸還。”

或許,宋國急切想要從原國拿回曹地,能夠向楚國、鄭國和越國有所交代的意思在內?

那麽,只能說宋國君臣的眼光不但短淺, 並且有點高看自己了。

智瑤再一次過問了攻城塔和投石車的數量。

擔負督造責任的台狐答道:“巨塔已有六十八座,拋石車一百一十之數。”

這些攻城器械,大部分是從原國內部調動過來,一小部分則是原地製造。

為了保證攻城器械的運輸安全,原軍在“虎牢”周邊展開了一次規模較大的軍事行動,可惜的是那邊的五萬楚軍見機不妙提前逃跑了。

五萬楚軍被追殺了一路,剩下三萬左右逃往潁水上遊的太室山。

有鑒於需要保證主要糧道安全,原軍追擊到太室山附近就返回。

後面聽說那一支楚軍敗兵翻越太室山進入到周王室的地盤,受於距離的限制,暫時沒有新的消息送到智瑤手中。

成為一國之君後,智瑤變得不輕易開口說話。倒不是為了裝深沉,主要是他一開口基本就等於定下某件事情,哪怕沒有做出決定也會引導風向,著實不該話太多。

智瑤下令道:“明日起,拋石車推上土山,實施砲擊。”

這麽說,攻打“新鄭”的行動算是正式展開了?

算起來的話,原國針對“新鄭”已經是第二個年頭?

第一年只是為了實施圍困,戰事大多爆發在“新鄭”的周邊,真正對“新鄭”的攻打並沒有。

今年將是以實施遠程打擊作為開頭?這樣的話,不止拋石車會發威,相信床弩以及手持勁弩也會加入進去。

“拋石車確實是攻城利器,只是單純想用巨石砸塌城牆,要砸多久?”不少人心裡有這樣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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