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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夜藏》一十一
  不可能所有人一瞬間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吧。

  沒有呼喊,沒有吼叫,什麽都沒有。

  我無助的站在原地,用力揮舞著我的手電,不敢發出聲音。

  “那是什麽”

  突然黑暗中一聲疑問打破了寂靜。

  “好美”

  又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他們說話的位置很接近,離熒光棒不遠。

  我不能理解他們為什麽必須要在黑暗中講話,而且所有人都如此。

  難道為了躲避什麽只有視覺的怪物嗎?

  我小心的向他們說話的位置移動,剛走兩步,突然又有一個人驚訝道:“不,那肯定不是人型”

  我趕忙停住腳步,因為說話的人離我很近,應該就在我旁邊兩步遠。

  我小聲咳嗽了幾聲,沒人回應我,也沒人再繼續說話,而那地上的熒光棒突然被人蓋住,最後一點光也沒有了。

  一片黑暗。

  “是仙還是妖,真奇怪”我旁邊那人又開口道。

  仙?妖?

  我下意識抬頭,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在穹頂有一副巨大的夜光壁畫,雖然亮度很微弱,並且下半部分基本損毀,不過還是依稀能看出點東西。

  它應該是人物為主的壁畫,而且是群像,畫中人穿著很鮮豔,有男有女,女的大體以紅色服飾為主,男的以青色為主,殘留的壁畫中女性要多於男性很多。

  女性留著長發,服飾十分華美,看起來應該是唐朝的美女。

  這一群人似乎聚在一起十分高興,有些人手裡拿著樂器,但他們不像是酒會上的樂師或舞女,因為畫裡的人並沒有什麽中心人物,眼神都是看向四面八方,很平等。

  我注意到畫中間似乎是白色的點綴,應該是雲朵吧。這也就是那人說的,畫的是仙人的原因吧。

  不過我看了半天,也不能理解他說的不是人型,可能是妖的說法。

  這些人明顯是很典型的人的長相和穿著,而且極有神韻,雖然那些人看著讓我有些不舒服,不過瑕不掩瑜,這畫師肯定不是等閑之輩。

  我不禁開口問道:“怎麽說不是人型?”

  那人接著道:“你不要看神態,看比例”

  比例?

  我疑惑地再次審視這壁畫,才發現了玄妙所在。

  那些人就像被上下拉長了一樣,而且離雲彩越近,也就是越往下,比例拉伸的越厲害。

  不知道雲彩之下的人像是如何的。

  我開口問道:“是畫師趕工期嗎?”

  那人笑道:“這種壁畫都是先畫底稿,後上色。就算上色趕工期,人物比例是在底稿時就確定了,怎麽會比例失調。這肯定是有意為之”

  我嗯了一聲,在黑暗中朝那說話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想到那人身高非常矮,幾乎像小孩子一樣,他的肩膀幾乎隻到我的腰。

  奇怪的是,他的肩膀十分僵硬,衣服的料子也十分粗糙。

  不對啊!

  他們都穿雨衣,手感應該比較滑才對。難道進來脫了衣服?

  但仔細回想,他們隊裡好像也沒有如此矮小的隊友啊。

  沒等我想明白,那人接著道:“古人喜歡寓情於景,不知道它到底藏了個什麽含義”

  聽完後我的心突然揪了起來,不是我想明白了那是什麽含義,而是那人的聲音離我依然有兩步遠,並不是我眼前搭肩膀的人發出來的。

  那我摸的是什麽?!

  這時有人打開了手電,

隨便晃了一下,我這邊亮了一瞬間又陷入黑暗。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我看清了我摸的那東西是什麽。

  那是一個像孩子一樣站立的東西,它整個被一個白色的發舊的帆布包裹了起來,靜靜地立在那裡。

  我把手緩緩地收回,沒想到手指緊張到僵硬,完全打不了彎,竟勾了一下那東西,那東西順勢倒向我,一下子砸在我的懷裡。

  那東西竟然是溫的。

  我一時僵住了,竟抱著它一起倒地。

  我能感受到,它比木頭重,比石頭輕,質感有點像臘肉。

  而想到臘肉,我不由得大叫了一聲。

  這時眾人紛紛打開手電,向我這邊照了過來。

  眾人看到後也是不斷驚呼,這時有一人快速來到我旁邊,竟是他們的領隊,然後有些緊張的向我伸出了手。

  我心中一暖,便伸手去抓。沒想到他竟然是去抓那白色東西,然後把它扶了起來,小心的上下檢查。

  我隻好自己起身,剛要開口去問,沒想到後面的眾人又是一陣驚呼,而他們並不是看向我們這邊,而是四周。

  我也向四周望去,周圍竟站立著很多這種白色東西。大小形狀略有差異,不過基本一樣。

  這些白色不明物體看起來是對稱擺放,我數了一下,算上我眼前這個,一共8個,擺在幾乎對稱的八個方向。

  仔細看過去,它們都擺在一個盤子大小的石台上,石台上刻滿了浮雕。

  整個地面,似乎就是為了擺放這八個東西。而它們外圍有著很多打開的箱子,而這些箱子正是隧道裡看到的必須在公廚打開的箱子。

  那這裡便是公廚了吧。

  可是這八個東西是什麽呢?

  似乎是之前打開洞口的壯漢,站在其中一個東西的面前。他伸手摸了摸那包裹的白布,便要用雙手去撕。

  這時嗖的一聲,緊接著那壯漢就發出慘叫聲,他的一隻手掌竟被擊穿,露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他趕緊用另一隻手捂住傷手的手腕,痛苦不已。其他人也待在原地,一言不發。

  這時我旁邊的領隊嚴肅道:“接下的話,我隻說一遍。在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允許看到白布裡面的東西。如果任何人看到了,那便是他今生最後一眼見到的東西”

  領隊看了眼眾人接著道:“我不想殺人,但是我不在乎殺人”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我看的出來,那些人十分明白那話的嚴重性。只有指刀臉上露出了淡淡的不屑。

  我忽然意識到,最大的危險也許並不是那些未知的詭異。

  隨後在領隊的指揮下,我們來到這八個不明物體中間的平地上,開始挖坑,由於沒有鍬,只有小的工兵鏟,所以大家基本都參與了。

  而我挖開第一鏟的時候,就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這地下的土是濃度極高的紅酸土,基本上完全是褐色的,我在林場從未見過如此濃的紅酸土,並且這裡還能嗅到一股屍臭味。

  後來沒多久,我們就刨了一個大坑。刨完之後我就站在最邊上。領隊點了幾個他們的人,去把那些不明物體搬到坑裡。

  那幾個去搬的人,動作十分緩慢,生怕不小心弄破白布。

  那領隊就站在坑旁邊,用銳利的眼神掃視著每一個搬東西的人。

  那些不明物體被小心放進坑裡後,那些搬東西的人都深深吐了一口氣。

  領隊檢查了一下後,就讓所有人背對著坑,站成一排。

  大家也很快行動起來,而我就站在隊伍的最左側,我右面是指刀,我瞄了他一眼,他竟然一臉期待的樣子。

  我心中忽然感覺不妙,趕緊站的離指刀遠了幾步。

  我們站好後,領隊開口道:“接下來,不管聽到什麽,聞到什麽,感覺到什麽,如果想活著,就不要回頭”

  沉默片刻後,我似乎聽到那領隊往坑裡扔了一個什麽東西,坑裡便傳來幾聲空氣噗呲的聲音,然後一股熱氣和光亮從後面傳來。

  他應該是點燃了裡面的東西,看著前方的黑暗急劇扭曲,能感受到坑裡正燃燒著熊熊烈火。

  著了不一會,坑裡就傳來了奇怪的劈啪聲,好像在撕裂什麽東西似的,而且伴隨著哢哢的爆裂聲。

  正在我仔細辨別那聲響時,只聽嗖的一聲,直接射向我們這一排人,幾乎同時,一個帶著面具的人直接背對著坑倒在地上,面具上,腦門位置有一個瓶蓋大小血淋淋的大洞。

  毫無疑問,領隊殺了他。

  沒想到真的發生了,我感覺我的心臟要停跳了,渾身緊繃,一動不動。

  其他人也沒有出聲,但能感覺到他們的呼吸節奏變的很亂。

  大概兩分鍾之後,那些劈啪聲開始變小,感覺像是什麽東西徹底裂開了。

  而後我便嗅到一股淡淡的味道,很奇特。其他人似乎也聞到了,有的人開始弄弄鼻子。

  我剛要去擦鼻子,只聽嗖的一聲,又一個人應聲倒地。

  這個人也是腦門被擊穿,一個血淋淋的大洞,而他沒有面具。

  死的人是菜包。

  我看著菜包的屍體倒在地上,眼睛瞪的極大,臉色發青。

  我腦子竟然不知何如反應,手還是摸著鼻子,僵在空中。

  菜包死了。

  他就這麽死了。

  我看了眼旁邊的指刀,他也看到了這一幕,不過他臉上竟是一股不屑的表情,似乎還有些興奮。

  我看他悄悄地露出手指上的小刀,那隻手緊緊的貼著褲線,然後緩慢的扭動手腕。直到那隻手扭到一個非常詭異的角度,他的手才停下來。

  我疑惑的用余光去看指刀的臉,沒想到他的頭開始緩慢的低下,並一點點向我這一側扭過來,而他的眼睛一直盯著他手指上的那把小刀。

  我突然意識到,他想通過小刀的反光,去看坑裡的東西。

  我趕緊扭回頭,生怕不小心看到那光滑的刀面。

  等了十多秒,並沒有嗖的聲音,看來指刀成功了。

  我又緩慢的向指刀那面扭頭,我發現他的手已經不在貼著大腿的地方了,似乎是收了起來。

  而我正看著他的腿,很奇怪,遠離我的那一側小腿有些抖動,而靠近我的這一側小腿卻一動不動。

  很快,竟有東西流到了他不動的腿上。

  那是血。

  我順著他腿上的血流往上看,竟是指刀把那小刀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而那隻手正緊緊的握著那刀。

  我最後用余光看了眼他的臉。

  那是一張恐懼到發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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