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任平生也想試試自己的實戰能力,欣然答應。
想了想,又問:“隻用拳腳,還是加上兵器?”
蕭容雪道:“就按實戰來,只要不傷及性命,任何手段都行。”
包括猴子偷桃和黑虎掏心?
任平生在心裡回了一句,正色道:“我去拿刀。”
蕭容雪輕輕點了點頭,伸手摁住石桌上的刀鞘,拔出那把繡春刀,握在手裡,目光平靜似水。
不一會。
任平生拿著長刀,回到蕭容雪的面前,拱手道:“請賜教!”
蕭容雪面無表情,微微頷首。
任平生深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後撤,拉開一步的距離。
隨後,沒有絲毫猶豫,當先出手。
刹那間。
蕭容雪看見一道刀光閃過,快如疾風!
“好快的刀!”
蕭容雪知道他在九品的時候,已經將刀法和劍法磨練到了極致,沒有托大,全力應對。
右足頓地,驟然扭身,剛好躲過劈下的長刀。
任平生眼眸一凝,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也能躲?”
在他眼裡,避無可避的一刀,竟然被蕭容雪輕松躲開。
顯然,這一次,蕭容雪沒像上次一樣留力,而是用上了七品武夫才能做到的動作。
“她是七品,我必須全力以赴,才能有一線贏的希望!”
任平生念頭一閃而過。
集中注意力,將靈氣凝聚在右手之上,強行改變手中長刀劈砍的方向,再次劈向蕭容雪的身體!
明明只是八品,竟然能像七品一樣,利用體內的靈力,改變發力的方向,上次尚且生硬,這一次竟已用的爐火純青,甚至和刀法融會貫通。
……任平生,還是小瞧你了!
心思一閃而過,蕭容雪左足蹬地,驟然後撤,提刀縱躍,急斬而下。
此刻,夕陽西下。
朵朵雲層迸發金色,霞光萬丈,暈染天際。
驟然間,任平生的眸中倒映一抹金光。
下一秒。
兩把刀碰撞在一起,刀鳴響徹天地!
砰!
任平生倒栽數丈,重重撞在身後的牆上,胸悶氣短,忍不住咳嗽起來。
抬眸望去,便見蕭容雪仍舊站在原地,纖細的玉臂微微的顫動,眸中有一抹驚訝,一閃即逝。
她是五品,雖然受了重傷,只能發揮七品的實力,但.實戰能力仍舊遠超七品。
尋常的八品武夫,即便拚盡全力,也不可能傷她分毫。
可是,任平生的一刀,非但逼得她全力以赴,調動了體內所有的靈氣,甚至手臂還被力道反噬,受了輕傷。
“任平生他.真的才突破八品?”
蕭容雪看著重新站穩的俊朗男人,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
在她看來,任平生若是行走江湖,說他是八品圓滿,也不會有人懷疑。
“痛快!再來!”
另一邊,任平生緊緊攥著手裡的長刀,忽然笑了。
在北境時,和府上的侍衛切磋,他們都會壓製境界,刻意不使用靈氣。
所謂切磋也就只是切磋,點到為止,哪裡有和蕭女俠對刀時候的爽快!
就算是輸,也是輸的痛快!
“刀都快握不穩了,不好好歇著,再來個屁。”
蕭容雪心裡腹誹,嘴上卻沒說什麽,只是道:“等你歇一陣再說。”
說完,伸手拿起刀鞘,想要收刀,嘗試了兩次,都沒成功,心中莫名煩悶,乾脆把刀往石桌上一放。
她本想借著切磋,名正言順的給這家夥幾拳,發泄心中的不爽,卻沒想到,真打起來才發現,自己並沒有碾壓對方的實力。
預想的騎在他身上狂揍,就算用盡全力,也未必能夠做到。
短短幾天,他竟然成長的如此之快,蕭容雪心裡很是鬱悶。
“明明是想發泄,打完以後,胸口反而更悶,這叫什麽事”
蕭容雪斜睨任平生一眼,面無表情道:“我要一間單獨的屋子。”
任平生揉了揉肩膀,走到她的跟前,道:“隔壁院子空著,你想住哪間就住哪間,短期內不會有人跟伱搶。”
蕭容雪點點頭,轉身就要去收拾行李,沒走兩步就聽任平生道:“行李等會讓丫鬟收拾,你先幫我個忙。”
蕭容雪轉頭看向他,眸中露出一抹茫然。
任平生道:“剛才打完以後,金丹沒之前那麽穩固,得運功梳理一下。”
蕭容雪這才想起,自己答應過每天幫他梳理經脈來著。
只不過前兩天,他倆都很忙,就把這件事忘了。
“好。”蕭容雪點頭答應下來。
一炷香後。
床榻上。
任平生伸出雙手,靜靜的等著。
不知為何,蕭容雪總覺得這家夥眉目間帶著笑意,似乎很期待自己把手放上去。
“沒出息,摸兩下手都笑的那麽開心,要是讓他摸.”
胡思亂想戛然而止,蕭容雪輕咬紅唇,搖了搖頭,心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沒錯,跟這家夥待在一起,自己遲早也會變黑。
“蕭女俠?”任平生見蕭容雪遲遲沒有動作,面露疑惑,輕喚了一聲。
蕭容雪抬眸望向他,不冷不淡道:“眼睛閉上。”
任平生有點兒無奈,忍不住吐槽:“桌上有鏡子,麻煩蕭女俠自己照一照,誰會對這樣的臉產生非分之想。”
雖然知道他說的沒錯,蕭容雪還是有點兒氣惱,咬了咬牙道:“不就是你?”
任平生剛想說:以本世子的品味,怎麽可能會對這張臉感興趣?
轉念一想,兩人第一次切磋的時候,蕭容雪已經戴上面具。
那個時候,自己好像,大概,也許,確實產生了一些不該有的念頭。
“咳咳.閉眼就閉眼。”
任平生回想往事,頓覺尷尬,不再多說,閉上了雙眼。
不一會。
感受到掌心傳來溫暖的觸感。
正是蕭女俠細嫩柔軟的雙手。
沒忍住,又捏了捏。
“狗東西。”
蕭容雪心中氣惱,懶得跟他計較。
兩人保持握手的姿勢,開始運功修煉。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轉眼間已是第二天清晨。
任平生睜開雙眼,感覺體內的金丹穩固了不少,面露笑容,由衷道:“多謝蕭女俠!”
蕭容雪不動聲色地抽出雙手,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我去衙門。”
翻身下床,拿起繡春刀,頭也不回的離開。
完事了就跑,一句話也不多說,怎麽感覺有點兒怪怪的
任平生腹誹一句,收回目光,開始起床更衣。
穿戴整齊後,來到書桌前坐下,提筆蘸墨,書寫丹方。
要是別人,放鴿子也就罷了。
道尊可是此方世界的頂尖強者,放他鴿子,豈不等於強行給自己提高遊戲難度,這種事情,任平生做不出來。
哪怕耽擱修煉的時間,也要爭取早日把完整的丹方抄錄下來。
在桌前坐下,一抄就是兩三個時辰,直到手臂隱隱酸痛,才放下筆,喚來了李勇,吩咐道:“將這些信送到白雲觀,交給道尊親傳白幼薇,由她轉交道尊,此時牽扯甚大,你親自去辦,路上小心謹慎些。”
“卑職明白!”
李勇伸手接過那一遝紙張,動作小心地收好,又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世子,方才門外來了位姑娘,自稱是從宮裡來的,給您送了一封信。”
宮裡來的,難道是小姨子的信?
不會是分手信吧?
任平生怔了一秒,點點頭道:“知道了。”
伸手接過信件,打開以後,自上而下的瀏覽起來。
果然是小姨子的信。
但不是分手信,也不是表明心意的情書。
只是約他今天下午采蓮河畔見。
“只要不是態度堅決的分開,就還有挽回的余地。”
任平生想到這,不由想起自己和柳雲夢的關系以及臨近的親迎禮,頓感壓力山大。
上來就是高端局,有點兒難搞。
任平生在心裡歎了口氣,把信塞入懷裡,看向李勇,吩咐道:“告訴那位姑娘,在下一定赴約。”
“是!”
李勇行禮,轉身離開。
任平生一個人站在庭院裡,陷入思索,半響得出一個結論——順其自然。
如此錯綜複雜的情況,他能做的也就是如此。
“罷了,是去是留,一個時辰後便能知曉,想那麽多有的沒的,還不如抓緊時間修煉,提高實力。”
想到這,任平生不再糾結,閉目養神,開始運行《長生功》。
采蓮河畔。
風和日麗,清風微拂。
作為內城為數不多還算清澈的小河,采蓮河的沿岸兩旁,有不少年輕的男女相互依偎,觀賞美景。
說是觀賞美景,其實是享受和心儀之人相處的恬靜。
柳雲夢站在一棵柳樹旁,看著河對面緊緊相擁的一雙人,心裡酸溜溜的,撅了撅嘴,嘀咕道:“一個個的是塗了米糊嘛,黏在一起就不分開……”
對岸。
抱著女孩的青年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看向柳雲夢。
看清她的臉龐,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驚豔,但這驚豔很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靜。
他收回目光,俯身在懷中女孩的耳畔邊說了些什麽。
下一秒,女孩便也向柳雲夢投來目光,見她一個人站在柳樹下,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掩面輕笑,輕輕捶了捶男孩的胸口。
隨後。
兩人相擁的更緊。
顯而易見,他倆在取笑柳雲夢一個人還來采蓮河畔閑逛。
“.”
柳雲夢見到這一幕,銀牙咬了咬,酸溜溜的想:抱的那麽緊,也不怕喘不上氣。
這時,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殿下。”
柳雲夢下意識地轉頭望去,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烏黑的頭髮梳著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中。
一身橡牙白細花紋底錦服,腰間束一條紫色長穗絛,上系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
身材偉岸,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
活脫一個翩翩濁世的白衣佳公子,風姿特秀,好似謫仙下凡。
柳雲夢怔怔地看著眼前這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嘴巴微張,好一會才回過神,道:“第一次見你打扮的那麽精致。”
“來見殿下,自然有所不同。”
任平生走到柳雲夢的面前,從懷裡取出一把折扇,輕輕的扇了扇。
柳雲夢見平日裡粗枝大葉的任平生,竟然會像讀書人一樣,隨身帶著折扇,不知為何就覺得十分有趣。
沒忍住,撲哧一笑,笑容如嬌花般明媚動人。
“殿下為何發笑,臣這身打扮不好看嗎?”
任平生端著架子,模仿那些世家公子的做派,伸手搖了搖折扇。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兒不像你。”
柳雲夢忍著笑,輕聲說道。
“殿下眼中,臣應該什麽樣?”任平生問道。
“反正沒有那麽矯揉造作。”柳雲夢道。
“殿下這麽說臣,臣可就要傷心了.”
“好了好了,不準再這樣了。”
柳雲夢見他越發矯揉造作,感覺胳膊上都要起雞皮疙瘩,想要衝上去捂住他的嘴。
“臣聽殿下的。”任平生收起折扇,語氣溫和道。
柳雲夢知道他這麽做是想逗自己開心,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情緒,原先準備好的開場白忘了個乾淨,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其實你沒做錯什麽,本宮也沒生你的氣,你不用這樣委屈自己來哄我.”
“殿下又怎知臣不是樂在其中?”任平生眉頭一挑,問道。
“?”柳雲夢抬眸望向他,眸中流露出一抹茫然。
任平生笑道:“殿下有沒有想過,或許臣見殿下開心,自己也便開心,又怎會覺得委屈,更何況臣也沒有委屈自己。”
雖然這麽說有點兒舔狗,但這也確實是他和小姨子相處的真實感受,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
“見對方開心,自己也便開心.”
柳雲夢聞言又是一怔,突然意識到,自己對任平生也是如此。
“殿下今日邀臣來采蓮河畔相會,是想一起觀賞美景,還是較量一番棋藝?”
任平生見柳雲夢一臉恍惚,再次開口,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柳雲夢聽見他的聲音,很快回過神,輕聲道:“沒什麽,就是想跟你一起逛逛,順便恭喜你娶得心上人。”
六禮之中,親迎最為繁瑣,也最受重視。
其次便是納征,因為納征過後,便代表婚姻關系正式成立。
也就是說,納征結束後,常安已經是任平生的娘子,只是還未迎回家中。
任平生聽見這話,不知該如何回應,陷入沉默。
清風微微吹拂。
柳條輕輕地垂在河面,蕩起一陣圈圈細細的波紋。
午後,陽光正好,一片安寧。
任平生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
終究沒有開口。
“話說回來,按照民間的規矩.”
柳雲夢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任平生抬眸望去,便看到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正看著自己,眉目間帶著一抹笑意,嘴角微微勾起:“本宮該叫你一聲姐夫。”
任平生微微一怔,沒來得及反應,又聽小姨子道:
“但本宮不喜歡常安,從不叫她皇姐,所以也不叫你姐夫。
宮裡的規矩,該叫你駙馬,但親迎後,常安也叫你駙馬,本宮不喜歡
嗯……要不以後在外人面前,本宮就叫你的名字,沒人的時候,還叫你大外甥,如何?”
柳雲夢走到任平生的跟前,微微昂起小腦袋,看著任平生的臉龐,靈動的大眼睛眨了眨,笑著說道。
意思是,從今往後,和好如初?
任平生恍惚了一瞬,臉上同樣露出笑容,回道:“只要殿下開心,喊臣爸.哥,臣也沒有意見。”
“八哥?”
柳雲夢面露疑惑,好奇的問道:“本宮為何要喊你八哥?”
任平生神色如常,一本正經道:“臣在北境養了只會後空翻的鳥,名字就叫八哥。”
柳雲夢眼眸一亮,頗感興趣地道:“本宮還從未見過會後空翻的鳥兒呢。”
任平生笑了笑,回道:“改日有機會,臣帶殿下去看看。”
“嗯!”柳雲夢點點頭道:“本宮記住了,你要是騙本宮,就自己後空翻給本宮看。”
“一言為定。”
任平生一臉認真,好像北境真有只會後空翻的鳥兒,心裡想的卻是,等真到那一天,你要還記得這件事,別說讓鳥兒表演後空翻,我親自上陣都沒問題。
“一直站在這裡也沒意思,咱們沿著河邊走走吧。”
柳雲夢伸手拽了拽任平生的衣角,說道。
“好。”
這種漫無目的的散步最能培養感情,任平生當然沒理由拒絕。
“走吧。”
柳雲夢見他答應,伸手攬住任平生的胳膊,帶著他在采蓮河畔漫步。
走了沒幾步,忽然想到什麽,又停住腳步,看向河對岸。
對岸。
先前那一對男女,已經不再相擁,而是互相牽著手,正用略顯豔羨的眼神看著自己。
畢竟,帥哥美女,又有誰不羨慕呢?
哼,沒想到吧。
我也有人牽手。
柳雲夢收回目光,心情又好了一些,攬著任平生,繼續散步。
采蓮河畔。
兩人並肩而行,默契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時間流逝。
不知不覺間。
任平生和柳雲夢已經走到了采蓮河畔的盡頭,再往前走便是內城的城牆。
“殿下還想去哪,臣陪殿下一起。”
任平生看向身側那張精致的臉蛋,柔聲問道。
“還是回宮吧母妃只允許我出來兩個時辰,算上耽擱的時間,差不多了。”
“臣送殿下。”
“還是別了。”
柳雲夢撇撇嘴,道:“過兩天就是你親迎的日子,被那些文武百官看見,一定會向父皇上奏,要是耽擱了你迎娶意中人,本宮可吃罪不起。”
這話聽著總覺得有點兒酸溜溜的。
不過,酸溜溜的也好,總歸比滿不在乎強。
經過之前幾次磨練,任平生的臉皮已經變厚,裝作沒聽懂言外之意,道:“臣送殿下到宮門千步以外,剩下的路,殿下自己走。”
柳雲夢本想拒絕,嘴巴張了張,還是沒說出口。
從這裡到宮門還有好長一段距離,有任平生陪在身邊,最起碼回宮的路沒那麽漫長。
任平生見柳如煙默認,便邁步往宮門的方向走。
走了沒幾步,又停下腳步。
“怎麽了?”柳雲夢面露疑惑。
“殿下以前可曾來過這裡?”任平生壓低聲音,問道。
“沒有.這裡有什麽問題?”
“殿下不覺得太安靜?”
安靜到像是有人提前清過了場。
後半句話沒說出口。
因為。
任平生看見,幾十步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身穿勁裝的男子。
個子不高,身材瘦削,長相普通,屬於走在路上,沒人會多看一眼的那種。
此刻,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正用看死人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任平生。
“刺客?目標是我,還是小姨子?”
任平生搞不清對方的身份和來意,乾脆不再多想。
默默地拔出藏在腰間的短刀,將小姨子護在身後,壓低聲音道:“這人不太對勁,殿下小心。”
此刻。
就算再愚鈍,柳雲夢也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詭異氣氛,輕輕的“嗯”了一聲,站到了任平生的身後。
之所以沒想著跟任平生並肩作戰,是因為她對自己的水平,很有b數。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雖然有八品修為,但這麽多年幾乎沒有磨練過武技,實戰能力無限接近於零。
貿然出手,只會給任平生添亂。
“在內城行刺皇室成員和大周勳貴,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麽做?”
念頭轉瞬即逝,任平生集中注意力,握住短刀,準備迎戰。
沒有多余的廢話。
甚至沒有詢問身份的開場白。
身穿勁裝的刺客,驟然躍起,攻向任平生。
任平生下意識就要後撤,還沒動作,便見對方的袖口射出三枚燕尾鏢,刹那間便到眼前。
“好大的力道!”
任平生眼眸一凝,右足蹬地,擰腰轉身。
嗖!
耳畔響起破風的聲響。
三枚飛鏢皆是擦身而過。
任平生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便聽耳畔傳來柳雲夢焦急的聲音。
“小心!”
任平生下意識地轉頭望去,看見射偏的飛鏢竟在空中調轉方向,再次朝自己而來!
“這飛鏢是特麽法器!”
任平生心中一沉,立刻意識到,眼前這家夥實力很強!
說不準是六品,甚至五品的修士!
因為。
即便是從五品跌落到七品的蕭容雪,對壘的時候,都沒給他帶來如此強大的壓迫感。
“不能跟他硬碰硬,得想個辦法。”
念頭一閃而過,任平生還沒想好該怎麽應對,就感到四周殺意彌漫,蕩漾而出。
緊接著,只聽“嗖”的一聲。
三枚燕尾鏢,一枚仍舊刺向任平生。
另外兩枚調轉方向,刺向身後不遠處的柳雲夢,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到了她的跟前。
“該死!”
任平生眼眸一凝,銀牙緊咬,像第一次和蕭容雪切磋那樣,將所有的靈氣集中在雙腿,用力蹬地,把自己的身體砸向柳雲夢和飛鏢之間。
噗嗤!
兩枚燕尾鏢徑直穿透任平生的肩膀,速度不減,繼續刺向柳雲夢。
柳雲夢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任平生為自己擋下飛鏢,瞳孔微縮,呼吸驟停,一顆心也像被刺了一劍,說不出的難受。
她想做些什麽,卻又無能為力,因為眼前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眨眼間。
燕尾鏢便到了柳雲夢的眼前。
此刻,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如果刺客的目標是自己的話,自己死了,他應該就會走吧?
那樣,任平生是不是能活?
這麽想著。
無能為力的她,帶著自欺欺人的希冀,緩緩閉上雙眼,靜靜的等待死亡降臨的那一刻。
就在此時。
耳畔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下意識地睜開雙眼,便見任平生的背影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道道光華,以他的身體為中心,蕩漾而出,如漣漪,似海浪,席卷十方!
刹那間,天地為之色變,所見之處皆是刀光劍影!
轉瞬之間。
形勢扭轉。
原先強大的仿佛不可戰勝的敵人,此刻駐足原地,身體出現一道道裂紋,隨後化為一個個碎塊,砸落在地上。
鮮血橫流,染紅了一片空地。
柳雲夢怔怔地看著這一切,好一會才回過神,撲到任平生的跟前,抱住他的腰肢,豆大的淚珠從臉頰兩側滑落,腦中空白一片,說不出話來。
“嘶——”
任平生倒吸一口涼氣,聲音發顫:“殿下,疼。”
“對,對不起”
柳雲夢聽見聲音,忙不迭松開抱住任平生的雙手,眼眶含淚,抬眸望去,便見他的肩膀有兩個貫穿的傷口,血肉模糊間,可見森森白骨。
見到這一幕。
柳雲夢滿臉焦急,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手足無措的湊上前,一邊哭,一邊對著傷口輕輕的吹了兩下。
吹完以後,後知後覺自己的動作多麽可笑,但又不知該怎麽給他止血,心裡更加難受,眼眶也變得更紅,一個勁兒的落淚,哭道:“任任平生.嗚嗚嗚.”
“殿下,臣還沒死呢。”
任平生見到這一幕,覺得有些好笑,擠出一抹笑容,道:“不過小傷罷了,吃幾枚丹藥,多養幾天就能恢復。”
柳雲夢抹著淚,哭道:“你就會哄我這麽重的傷.嗚嗚嗚.誰讓你給我擋了.嗚嗚嗚.”
任平生想要開口安慰,但肩膀的劇痛,卻讓他無力再說廢話,只是道:“臣的懷裡有張符紙,殿下拿出來,等會要是還有危險,就撕碎它。”
“嗚嗚嗚”
柳雲夢哭著點頭,小心翼翼的將手伸入任平生的懷中摸索。
就在此時。
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便是低沉的聲音。
“卑職護駕來遲,罪該萬死!”
任平生和柳雲夢同時轉頭望去,便見不遠處。
一名錦衣衛千戶帶著一隊錦衣衛半跪在地上。
“你你們嗚.確實該萬死.”
柳雲夢抽出在他懷中摸索的手,想要平複情緒,卻發現壓根做不到,乾脆放飛自我,一邊哭,一邊罵道:“嗚你們眼瞎嘛.快點過來給世子療傷!”
錦衣衛們面面相覷,紛紛拱手:“是!殿下!”
他們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物,處理這種外傷很是得心應手,很快就清理完創口,開始包扎。
“嘶——”
傷口被觸碰,劇痛再次襲來,任平生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一旁。
柳雲夢見狀,頓時心疼,怒道:“毛手毛腳!是不是給你們胳膊來兩刀,才知道輕點!”
“殿下息怒,卑職知錯。”
幾名錦衣衛忙不迭認錯,擦了擦臉上的汗,動作更加小心翼翼。
不一會。
任平生兩邊的肩膀都包扎完畢,看著並無大恙。
幾名錦衣衛都是松了口氣,瞥了一眼一旁的雲和公主。
發現她滿臉擔憂的看著任平生的肩膀。
不由在心裡腹誹:不過是小傷罷了,鎮北王世子也是武勳出身,怎麽可能怕疼,殿下未免也太緊張了些。
再者說,這傷又不是我們造成的,為何把氣撒在我們頭上。
這麽想著,就聽溫柔且悅耳的聲音響起。
“好點了嗎?”
轉頭望去,就見雲和公主站在鎮北王世子的身側,像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哪還有半點兒面對他們時的怒氣衝衝和趾高氣昂。
“哎人比人,氣死人。”
幾名錦衣衛搖搖頭,頓感無奈。
“承蒙殿下照顧,已經不疼了。”
任平生看向柳雲夢,擠出笑容道。
柳雲夢心疼的道:“這麽深的傷口,怎麽可能不疼”
任平生只是笑笑。
“這”
錦衣衛們見到這一幕,表情全都變得有點兒奇怪。
早就聽說,鎮北王世子和自己的妻妹,也就是雲和公主,相交莫逆。
本以為是坊間傳言,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可是。
就算是真的,這裡這麽多人呢,你倆好歹裝一下吧。
“咳咳.”
錦衣衛千戶臉色尷尬,咳嗽了兩聲,想要提醒一下雲和公主,注意言行舉止。
“要咳滾遠點咳!別在這裡惡心人!”
柳雲夢轉頭瞪向那名錦衣衛千戶,氣惱道:“本宮看見你們就來氣!你竟然還有臉咳嗽!堂堂的公主和世子,竟然會在京師內城遭遇刺客的刺殺,簡直是貽笑大方!
你們錦衣衛都是幹什麽吃的,為何沒有提前察覺?
還有保護本宮的錦衣衛,都去哪了?平日裡監視任府倒是寸步不離,走到哪裡都跟著,真遇見刺客,一點兒用處都沒!真不知道父皇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什麽用!”
那名錦衣衛千戶聽見這話,忙不迭地低下頭,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其余的錦衣衛也是乖乖的挨訓,臉上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滿。
任平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小姨子,有點兒詫異。
怪不得總有人說雲和公主任性刁蠻.
原來小姨子在旁人面前還有這樣的一面。
“卑職萬死!”
等柳雲夢罵完了,錦衣衛們齊齊拱手謝罪。
柳雲夢見狀,還想再罵。
這時。
任平生緩緩開口:“保護殿下的錦衣衛,不出意外應該被刺客殺了.殿下應該在意的是刺客的身份,以及幕後的主使,還有就是他為何要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到內城刺殺殿下。”
“嗯,本宮知道了,你好好歇著,不要亂動.”
柳雲夢輕輕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錦衣衛們,冷冷的道:“世子的話,你們可聽見了?”
錦衣衛千戶本想說:“身為錦衣衛,就算他不說,我們也會查的。”
轉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麽說,說不準又得挨上一頓罵,於是回道:“卑職明白了!”
說完,轉頭朝屬下使了一個眼色。
屬下立刻會意,起身搜集信息。
不一會。
一名錦衣衛返了回來,俯身在千戶的耳畔說了些什麽。
瞬間,錦衣衛千戶臉色大變,驚詫道:“怎麽可能?你沒看錯?”
錦衣衛道:“刺客確實是四品,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去看看。”
錦衣衛千戶猶豫了一下,衝雲和公主行了一禮,快步走到刺客的屍體旁。
先是閉上眼睛,感受天地間殘存的靈氣和元神,然後仔細觀察刺客的屍首,發現.確實是四品武夫!
“竟然真是四品武夫.鎮北王世子和公主殿下是怎麽從四品武夫的手裡活下來的?”
錦衣衛千戶表情震驚,好一會才回到任平生和柳雲夢的跟前,臉色複雜。
“出什麽事了?”柳雲夢看了他一眼,皺眉問道。
錦衣衛千戶猶豫了一下,回道:“殿下,卑職發現,那名刺客是四品武夫。”
話音落下。
任平生和柳雲夢心裡皆是一驚。
四品武夫是什麽概念,放在錦衣衛中,只有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能達到這個境界,加在一起不過六人!
錦衣衛在各大衛所中,個體戰力最強,別的衛所,指揮同知都未必能達到四品的境界。
由此可見,四品武夫的稀少。
當然,稀少並不是重點,重點是
以四品武夫的實力,殺死兩個八品,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但是,刺客竟是被任平生反殺。
由此可見
刺客的任務並非殺死他倆!
不然,任平生壓根沒有機會催發他爹留給他的那塊玉佩。
“不是刺殺,大概率就是想要綁架,那麽問題來了,幕後指使之人是何身份,竟然能夠指使一位四品武夫,冒著身消道隕的風險入城綁架公主。”
想到這。
任平生感覺脊背發涼,有一種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的感覺,警惕起來。
爹留下的玉佩已經用了。
下一次要再遇見這種級別的刺客,就只能用道尊留下的符紙。
哎.
自己的保命手段太少了。
任平生這麽想著,耳畔傳來小姨子的聲音:
“此事,本宮會稟告父皇,現在你們送本宮和世子回宮!”
啥意思?我也回宮?
任平生微微一愣,看向了一旁的柳雲夢,一時語塞,心想:
“你爹要是問起咱倆為何來采蓮河畔,怎麽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