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駕馭著科多獸穿過狹長的山谷,終於來到了一片針葉林。林地間生長著美麗的松樹和雲杉,還有少量的白樺,土地則是漂亮的黃褐色,上面鋪著松軟的土壤和枯枝。
再度回到蓊鬱的大自然中,三個德魯伊頓時心曠神怡起來,即使這片樹林並不如灰谷那般繁茂,但它的稀疏有致也別具一番美感。
摸著脖子上的圖騰項鏈,小賽安不禁心生感慨。早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父親和爺爺他們就生活在這樣美麗的地方,他們獵捕著強大的野獸,過著與自然為友的生活。
旅途的交談中,德茲科為他們大概介紹了石爪山的環境,不過在血蹄部族動身遷徙的時候,他也不過是一個比現在的賽安還小的小牛犢,所以很多地方講的也不是很清晰。
在這片森林裡短暫地休整了一個中午,眾人便再次上路了。
小賽安騎著科多獸在前面開路,抽空回憶著昨天師傅教給他的新射術。
他前天去貝恩家探望了塔瑪拉,師傅的樣子很憔悴,神色裡也是掩蓋不住的疲態,不過見到他平平安安地回來,師傅很是開心,她連忙扔下手裡的針線給他燒水喝,還拿出美味的乾果塞給他吃。
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他還是難過極了。
師傅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厲害,小賽安紅著眼睛給她施了好久的回春術,師傅也沒有勸阻,她只是坐在那裡安靜地笑著看著自己得意的弟子,仿佛這樣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等到他的魔力已經快耗盡的時候,師傅笑著勸阻了他。
“已經可以了,我的好徒弟。”
塔瑪拉輕輕摸著小賽安的額頭,“真是出色的本領,你的治愈讓我這星期都不會難受了……”
小賽安低下了腦袋,他知道師傅在騙他,因為他也在騙自己。
覓影者阿姨就在村子裡,連她都無計可施的病症,憑他這三腳貓的回春術又有什麽用呢?
從那時起,他就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標——一定要成為最最最強大的恢復德魯伊,然後回到血蹄村治好師傅的病。
誰都不能阻擋他!
“好了,打起精神來吧你們兩個,年輕的小公牛可不該這麽垂頭喪氣的。”
塔瑪拉哈哈大笑,她拍了拍小賽安的肩膀,“照理說這麽久了,師傅也該檢查一下你的本領有沒有落下,不過今天這麽勞累,我想測試就免了吧。”
“師傅知道,你不是那種喜歡偷懶的小家夥,那就隨我來吧。”
“難得回來一趟,師傅也該教你點新東西不是?”
來到了村外,塔瑪拉咳嗽了幾下,虛弱地接過賽安的弓,又抽出一根箭搭在弓弦上。
“我要教你的是一個合格的射手在面對中等規模敵人時可以采用的一種迎擊方式。”
塔瑪拉捏著弓弦搖了搖頭,“其實我並不太擅長這個射術,因為在平原上很少會有用到它的時候。”
“而且我必須提醒你,對於一個遊離的獵手,當敵人數量過多時就不應該考慮如何殲敵,而應該優先思考如何撤退了。”
在貝恩不讚同的目光中,師傅笑了笑,“我想,聰明的你應該知道為什麽,對吧?”
賽安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我是一個獵人,不是一個戰士。”
塔瑪拉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你知道就好。”
小賽安尷尬地賠笑,心裡在怒吼。
見鬼,到底是哪個大嘴巴把我的蠢事到處宣揚,
可千萬別傳到媽媽耳朵裡去啊! “不提這個了,現在打起精神看好,這招對於魔力的要求不高,但是它對你的集中力有很高的要求。”
師傅拉開弓弦,無形的力量在她的身旁湧動,然後逐漸匯集到箭羽上。
“你必須控制好每一根箭矢的軌跡,過於稀疏會影響殺傷力,過於密集則會減少覆蓋范圍,要記住地形會對你的落點造成很大的影響,而且氣流的干擾也不同於以往,現在——”
一支氣勢磅礴的箭被塔瑪拉射向天空,威力遠超師傅蓄力的瞄準射擊。
離弦後,這支箭在空中開始分裂,眨眼間十幾根凌厲的箭矢從天而降,接連不斷地射入大地。微風拂過後,留下一地千瘡百孔。
這恐怖的殺傷力,賽安暗自驚歎,然後就看見那些分裂出來的箭矢在風中飄散。
“箭雨——或者叫多重射擊。”
“因為是魔法分裂出的箭,所以持續時間相當短暫,如何控制好這個時間也是至關重要的一課,我們也不是……”
塔瑪拉頓了頓,改口道:“獵手們通常不是法力充沛的施法者,高明的射手從來不會浪費體內珍貴的魔力。”
“專注,我的弟子,專注。”
塔瑪拉把弓塞回小賽安的手中, “把握好節奏,敏銳而迅捷,那才是射手的本質。”
“善用德魯伊的修行,取長補短,相輔相成,師傅相信,未來的你一定能成為最優秀的大師!”
……
擺弄著手裡的弓,小賽安還在思考師傅的教導。
他摸索了兩天,在師傅的指導下居然把箭雨掌握得七七八八,把師傅都看得愣住了,他自己也倍感驚訝,仿佛逃過生死劫難後他就開竅了不少。
不過當他嘗試著練習奧術強化的時候就又被打回原形了,射出去的箭平均十根才有兩根成功,果然之前的順利全都是錯覺。
他們一路北上,途中卻經歷了一個小小的插曲,在經過樹林間的一個小小的積水潭時,小賽安遠遠地看見一位年長的老婦人蹲坐在潭邊取水,在她右前方的泥濘裡,一些淤泥氣泡正在輕輕地翻湧著。
而在後方的樹叢間,潛伏陰影正在緩緩蠕動,正伺機待發,悄悄地向老婦人爬去。
賽安瞬間警惕起來,他果斷搭弓射出一箭,同時高聲疾呼:“快躲開!!!”
他沒有打算刺激它,只是適當地威嚇一下,只見箭矢斜著插進陰影正前方,把捕食者嚇得驚慌而逃。
那是一隻髒兮兮的峭壁黑豹,豹子的身體瘦骨嶙峋。它應該是已經餓到不行了,否則是不會那麽輕易去襲擊人的。
那個老婦人也被賽安的喊聲嚇了一跳,她慌張地爬起來,從懷裡抽出一根木雕的小圖騰拿在手裡,不過隨著她的起身,潛伏在泥塘裡的另一方捕食者終於露出了他們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