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了船尾,穿過客廳,上了駕駛室。
外面風雨完全停了,雨後的太陽更加明亮,從毫無遮擋天下直瀉下來,照在江面上,波浪逐漸小了。
船兒慢慢的停止了搖晃。
柳七朝外面望了望,眉頭卷起問:江哥,這不是呂青島。
我們好像迷航了?
迷航了,江哥,那怎辦?
看水流,現在是落潮,逆流而上就是進長江口。
那順流而下不是去東海嗎?柳七問。
對,這是基本常識,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東就是太陽從東方升起,逆流而上就是向西。
江哥,你剛才在念什麽?柳七不解的問。
我念詩。
什麽是詩?柳七眨著兩眼問。
詩是一種文化,一種文明的標志,你沒念過書,當然不明白這些了。
念書,我以前聽我爸說過。柳七一臉向往的說:如果上了岸,江哥,你能教我念書嗎?
等上了岸,我會讓人教你的。
江哥,萬一我倆上不了岸?
不可能,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兩眼炯炯有神直視前方的江面。
天漸漸黑了。
柳七燒好飯菜,上了駕駛室,走到我身後,望了望窗外,江面上一片昏黑,不遠處的航標燈在一閃一閃。
江哥,天黑了,你還開嗎?
不開了,雷達,衛導主要設備被雷電擊壞了,白天視線好還行,晚上肯定是不中的。
我回頭衝著柳七說。
那你為什麽還航行?柳七眉頭一挑,不解的問。
傻妞,這是上行航道上,我的找個安全水域拋錨。
半個小時我把船拐進一個C字形江灣內,柳七護舵,我下樓去船頭拋錨,隨著嘩啦一聲響,錨落水了。
為了安全起見,我放足了錨鏈。
回到船尾,我下機艙,停了主機上來,進了客廳。
柳七己將飯菜端上了桌子。
柳七笑道:不知合不合你味口?
我坐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假裝狼呑虎咽吃下,兩眼驚喜的說:味道好極了,沒想到你還有大廚的手藝。
江哥,你別哄我?
柳七,我乾嗎哄你?
…………
早上柳三從睡夢中醒來,發現我不在身邊,也沒太在意,還以為我起床到外面去了。
吃早飯時不見我和柳七,頓時慌了,家裡亂成一團,這個房間跑到那個房間,到處都是急促的腳步聲和人喊聲,找了幾遍,什麽也沒發現,房前屋後,甚至地裡田裡都沒有。
柳三這才想起了小木船,她對柳江南說:爸,小妹和江哥一起坐小木船私奔了。
坐小木船,私奔,臭小子,你為什麽要私奔?你要是喜歡柳七,跟我說一下不就行了。
說到這兒一臉激憤,他雙手叉腰,站在大門口,兩眼瞪視著不遠處:小木船,那來得小木船?
柳三慢慢的低下頭,不敢看柳江南那張由於激憤而微微扭曲臉兒,雙手局促不安絞在一起,結結巴巴說了在林中偷偷造小木船的事兒。
柳江南眉頭擰起,咬牙切齒的吼叫道:你好糊塗呀,江面上風大浪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倆就喂鯊魚了,你知不知道?
爸,我,我……
柳三不知說什麽好,她心中不是滋味,心愛的人居然帶著她妹妹私奔,簡直是奇恥大辱,這時她的肚子微微動了一下。
一股母性的溫柔和憐惜之情在心底翻滾。
我聽你大姐說你懷孕了,是不是?
柳江南昂起頭,兩眼灼灼的盯著柳三的臉兒問。
嗯。柳三聲若蚊營的點點頭。
孩子是無辜的,既然懷了,不管你男人跑到那兒去了,你得好好的生下來,我們來養。
柳江南歎道,又補了一句:沒良心的東西,居然拐了柳七跑了。
爸,都怪我,我明知道江哥要跑,沒跟你說。
柳三兩眼望著腳尖。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倒擔心小馬,小吳有沒有這個企圖,如果他倆再跑了,我這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還指望他倆傳宗接代呀?
柳江南一臉焦慮的說。
他倆不會跑。柳三說。
你怎麽知道?
因為他倆根本沒這個想法。
你又不是他肚子的蛔蟲,你連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又怎麽能知道他倆的想法?
這話像刀子一樣捅在柳三的心上,柳三身子一抖,嘴唇哆嗦了幾下,想說什麽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兩眼含著屈辱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