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西爾聽了,表情也沒怎麽變化,似乎早有預料。
但他還是覺得離譜:“可以不要說話這麽gay嗎?”
默斯齊爾摸了摸鼻尖:“實話說,我並沒有察覺到,小少爺。“
…………
馬車行駛了一天一夜。
這期間,他們停留在沿路的小鎮,還路過了在戰爭中依然存在的紅燈區。那裡依然還有許多的站街女郎,盧西爾的隨行隊伍中有人混了進去,還有好幾個沒能出來。
呵呵,戰亂時期的紅燈區,或許一不小心就會被臥底殺掉呢,他可不管你是誰。
他們路過一條河流,難得的清澈,符合盧西爾小時候在繪本上看到的那種。
他蹲在岸邊,用手捧起一灘水。
默斯齊爾和方塔一齊:“別著急碰!“
盧西爾被喊蒙了,站在原地,在思考這兩個人是不是認識。
哦不對,其中一個是靈。
默斯齊爾不知道從哪掏出來的手帕,試圖擦乾淨他的手。
盧西爾戰術沉默,趁他靠過來擦了一點在他手背上。
…………
他們有一天在露宿,因為周圍的旅館基本都毀壞的差不多,也可能是沒人覺得在這種時候需要這項服務。
他到底還是沒完全脫離貴族習性的少爺,下意識的挑刺。
被默斯齊爾拍了拍肩膀:“你得習慣,或許以後還有更多這樣的情況。
要知道,這個環境對於前方來說,好得很。“
盧西爾眯了眯眸子:“你怎麽知道?“在他的印象裡,這個人前幾天還是可以站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的。
默斯齊爾攤了攤手:“可惜了,無可奉告呀。“
他的眸子明顯閃爍著得意,盧西爾也懶得和他辯論,回頭上了馬車。
“你不睡了?“默斯齊爾問。
“呃,沒有你的馬車,應該是躺的下我的,我猜?“盧西爾禮貌回應。
默斯齊爾覺得他被當傻子了,剛想反駁,就發現他已經上了馬車。
還放下了簾子。
…………
10月27日
那條河有異常,我是看出來的。但看他們兩個都那麽緊張,還是忍不住想逗逗他們。
據我觀察,默斯齊爾可能並不是人類,我也知道擅自得出這種結論不太禮貌……他似乎可以和方塔溝通。這幾天方塔並不怎麽和我說話,好吧,這沒有證據,可我真的覺得是!
這邊的廢墟很震撼,也讓我意識到了我所在的國家到底經受著多大的劫難。我走了很遠了,卻除了在弗羅裡達之外再沒有見過活著的人了。
……衝擊太大,我甚至不知道我在寫什麽了。
我的計劃需要變動,那幾個死在紅燈區的傻子肯定不是斯理蘭特的眼線,畢竟他不會派傻子守著他的藥引子。
10月28日
今天看到的廢墟比昨天還要破敗。我還記得那棵樹,他被我一腳踹到塌陷……這裡有更多的,和那些一樣的樹。
這裡的河都是渾濁的。
那個車夫現在更害怕了,每天都對著西方磕頭。我猜是對著他的神明祈禱。
我聞到了血腥味,不重,或許是誰被什麽東西刮傷了吧……我沒找到受傷的人,不是我這裡的人也說不定。
還是沒有人煙。默斯齊爾跟我說,僅存的活人全都在前線呢。我不信,怎麽會都往前線跑呢?
他不回答我。
……
11月3日
好像能看得見海了!
真好啊,
如果不是還有這麽遠的路就更好了。 默斯齊爾笑話我,說我平時裝的很,現在倒是終於像個小孩了。
誰是小孩啊,搞不懂他。
看到海的話,我就快要到達我想要的地方了,離開這片戰火……不過說起來,似乎是有意的,我能感受到我們在繞路。膽小的車夫一邊趕車一邊回頭看我,估計是怕我發現吧。其實我都沒發現,只是他太明顯了,我才想起來看一眼。
畢竟我看的東西都只是斯裡蘭特想讓我看的,真不真還兩說。
啊啊……這種心情很吵,方塔罵我聒噪。
可我沒有看過真的海,真的,真的很渴望。
是不是可以代表自由呢?
……
馬車漸漸停下了。
盧西爾合上了筆記,放進了懷裡。
他昨天換了身衣服,現在換了一件很輕便的西服外套,比之前的小披風素淨不少。
不過,是不是忘了點什麽?盧西爾摸摸懷裡的暗袋。筆記,羽毛筆,手套……
忘了什麽呢?
今天的腳程很遠,幾乎一天都沒有停下。這輛馬車因為路途不平搖搖晃晃,盧西爾又在整理前幾天的日記,下車的時候腳步一滑,差點直接絆倒在馬車前。
默斯齊爾漫不經心的扶住他:“喲,這還真是大少爺來的呢?”
盧西爾站直後深吸一口氣,一掌拍在他後背上。
……
這家旅館比之前那幾家都破敗不少,但是周圍的店鋪都差不多,給盧西爾一種並沒有走多遠的錯覺。只是因為長了前幾次的教訓,這次並沒有人因為擅自離隊死亡,還算不錯。
他有點無聊的晃腿,扭頭看著那根金燦燦的手杖。伸手敲了敲他。
“方塔,你說,海的那邊是什麽?”
沒人理他。方塔又不知道去哪裡了,最近總是這樣。
他歎了口氣,用力拽出懷裡的筆記本扔在桌上,翻開了第一頁。
他打算在上面罵一罵這個主動留在他身邊又不理人的混蛋。
可,看著第一頁上屬於自己的未寫完的字母,總覺得不太對勁。
盧西爾把本子倒了過來,狠狠地皺眉。
他原來寫的是什麽來著?
在印象裡,他並沒有把字母寫上去,而是聽了方塔的話,寫了一半就……
寫了一半什麽?盧西爾的頭有點暈,一下子好像記憶被清除,什麽都想不起來。
疼!頭好疼!他身形猛地一晃,身體撞上那根金燦燦的手杖,應聲倒地。
我忘了什麽?方塔的告誡什麽的,我根本……不應該忘記的東西!
他叫我記住的!
盧西爾的身體跪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打濕了破舊的地板。
他似乎聽到了樓下的人大聲叫喊,讓他安靜一點的聲音……還有,還有……
…………
盧西爾直接昏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默斯齊爾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斜靠在他的房間門前,挑了挑眉。
“要走嗎?”
他張了張嘴,想跟他說昨天發生的事,卻發不出聲音。
?
他又張了張。
默斯齊爾一臉莫名看了他一眼:“怎麽了大少爺?”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他突然發不出聲音了。
方塔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不知道在他大腦裡看到了什麽,語氣嚴肅地開口:“你看了那一行文字嗎?”
我不是,我沒有啊!
他試圖從昨天的記憶中提取出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卻在細想的那一刻,發現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
“別想了。”方塔歎了口氣。“果然還是晚了吧。”
“你在說什麽呢?”盧西爾下意識發出質疑,卻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他有點興奮的摸摸嘴巴,但因為過度思考,他的腦子很顯然有些鈍痛。“我的頭還是好疼……”
“不重要,不想想就不想了。”默斯齊爾開口。
盧西爾猛地抬頭:“你能聽見他說話?”
“啊?不是你說想不起事,說不出話,還頭疼嗎?”他開口,眼神逐漸變得像在看一個傻子。“你怎麽了?這不是你剛才親口告訴我的嗎?昨天晚上跟要拆了這地方一樣就算了,怎麽現在像變傻了?”
說到這裡,默斯齊爾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用雙手握住他的肩膀晃晃。
“不會是那天的河水的問題吧?你還是盧西爾嗎?你告訴我,我叫什麽?”
“你特麽是白癡……別晃了……我要……”
盧西爾被他晃來晃去,忍不住一口嘔了出來。
“什麽,你說什麽……??我新換的衣服!臥槽,盧西爾康納德!!真是我的大少爺……”
“嘔,不是,我不是有意……我已經兩天沒吃……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