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錢廣民夢見父親錢業。
他被一團白霧包裹著,一陣陰風吹來,白霧慢慢的散去。
錢業高大挺撥的身材顯露出來,他還是年輕時模樣,剛毅的臉,厚實的嘴,高高的鼻,濃眉鷹眼,穿著畢挺中山裝,每個鈕扣都規規矩矩的扣好。
他身後是食品店的作坊,作坊的桌板上排著各種食品,麻花糖,一口酥,芝麻糖,芝麻餅,花生糖,蛋筒,蛋糕,糕點,麻餅,面餅,燒餅,桃花酥,豆沙卷,月餅……
錢廣民想起傍晚時的事兒,不免責問道:爸,你為什麽偏心?把食品的秘方傳授大哥,而不傳授給我,我難道不是你親生兒子嗎?
又是一陣陰風,高大年輕的錢業忽兒身子一晃,瞬間頭髮白了,臉上皺紋縱橫,腰兒一下子佝僂了,兩眼暗淡無光,時不時還咳嗽幾下,一口痰從嘴裡吐出。
兒呀,我這是為你好,保護你。
為我好?保護好?爸,這聽上去像是在愚弄我?
兒呀,我乾嗎愚弄你,如果我這一切都傳授給你,憑你哥的為人,他一定會傷害你,甚至置你於死地,我不想在我死後看到你哥倆為祖宗產業骨肉相殘,所以我才出此下策,我知道你宅心仁厚,讓你輔助你哥,雖然你有怨言,但你依舊不改初心,這一點讓我在天之靈得到欣慰。
再說我把那幢房子和庭院給了你,也算對你的一點補償,兒呀,我還是希望你永葆初心。
說完隨著一陣白霧騰起,錢業倏地消失了。
錢廣民大聲焦灼的喊:爸,爸,爸,這一喊也就醒了。
錢廣民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兩眼四下裡不停的尋找,空蕩蕩房內什麽也沒有。
陶豔美也被驚醒了。她慢慢的爬起來,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問:錢廣民,你怎麽啦?你做惡夢了?
錢廣民無力的搖搖頭,輕聲說:不是惡夢,是夢見了我爸。
於是錢廣民把夢中的事兒詳細的說了一遍。
你爸說的有道理。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不是你爸留給我們這幢房子和院子,我們住那兒?
我是他兒子,他不給我給誰?錢廣民理直氣壯的說。
快睡吧,天還沒亮。陶豔美側了一下子身子說。
錢廣民重新躺下,隨手關掉床頭燈,房內一下子陷入濃重的黑暗之中,錢廣民閉上雙眼,還是無法入眠。
父親的面容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相傳錢業的爺爺的爺爺,曾經是清朝宮廷著名糕點師,叫錢清,由於名字衝犯大清,他立馬改成錢白。他製作的糕點深受皇帝,娘娘,眾嬪妃的喜受,特別是一口酥,錢白在傳統的基礎上有所創新,使一口酥變得更加酥香美味,成為人們茶余飯後不可或缺的調味品。
清朝被推翻後,錢白回到老家五裡鎮七尺巷,在鎮上開了一家傳統的食品店,很快火遍了全鎮。
父親錢業由於經營食品店而認識了母親春柳,春柳是七尺巷趙基偉的女兒,那是趙基偉在鎮上當幹部,家裡條件好。他有三個女兒,春柳是他最小女兒。
這天春柳來店裡買糕點,明天是他父親生日。
下午店裡沒什麽生意,錢業正趴在櫃台上打盹,細碎的腳步聲把他驚醒了,他微微抬起頭,見是春柳,那時春柳可是七尺巷數一數二的美人。
春柳進門叫道:錢業哥,明天是我爸的生日,我想買一盒一口酥送給我吧。
中,你跟我來。
這兒沒有嗎?
春柳用白皙的手指指了指櫃台後面的食品架上。
春柳穿著一身樸素的學生服,她今年十八年,念高三。腦後梳著兩根又粗又長辮子。
沒有,早買完了,只剩幾盒了,這是我特意留給另外一個朋友,你要就給你吧。
那謝謝錢業哥了。
春柳小妹妹,你跟我乾嗎還這麽客氣?
說著領著春柳來到後面,今天是星期天放假,所以作坊內空無一人,異常的寂靜。
等倆人來到後面。
錢業忽兒轉過身,關上門。春柳一驚,瞪圓雙眼問:何業哥,你這是幹什麽?
何業嘻嘻一笑,爾後猛地衝到春柳面前,春柳嚇得連連後退,小臉發白,顫聲問:何業哥,你想幹什麽?
何業撲通一聲跪在春柳腳下,說:春柳妹妹,我喜歡你。說完抱住春柳兩腿。把臉緊緊的貼在春柳兩腿上。
春柳一臉驚恐不安的說:錢業哥,世上那有你這種喜歡的方式?一上來就跪在我面前,你這是唱得那出戲?
錢業慢慢仰起臉,喘著粗氣問:春柳小妹妹,我現在隻問你一句話,你答應不答應我?
錢業哥,我答應你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