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的上午,錢廣民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把自行車停好後,徑直走進食品店,而是毫不猶豫去了錢廣利的辦公室。
辦公室門敞開著,錢廣利剛來不久,辦公桌上那杯茶水還嫋嫋的冒著熱氣。
錢廣利坐在辦公桌邊,見錢廣民來了,微微的抬起頭。
錢廣民開門見山說要去市裡。
鮮桃和陶豔美知道不?
錢廣利一手輕撫著茶杯,一手輕敲著桌面面無表情的問。
她倆怎麽可能知道呢?我又沒告訴她倆。
這種事兒千萬不要泄露。
哥,你當我是傻子呀。
好吧,不說廢話吧,快去快回吧。
五裡鎮汽車站。
一排屋子,一個場地,停著幾輛灰不溜秋的車子。
進大門,一個巴掌大的窗口,窗口裡面有幾排長椅,長椅上稀稀疏疏的坐了幾十個等車的人,長椅兩邊有做生意的,以吃食為主,比如五香蛋面條,餛飩,水餃,渣肉飯,黑米稀飯,牛肉面,包子,油條。
錢廣民進去後排好隊,買了票,進了候車室。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客車來了。
錢廣民通過檢票口檢了票,上了客車。
車上人並不多。
錢廣民揀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車子很快嗚溜一聲駛去了車站,駛出了五裡鎮,駛向廣林市。
半個小時後,客車到了廣林市。下車後,錢廣民在車站外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市一醫。
第二天上午辦公室內,錢廣民手拿著幾頁病人診斷的資料走進來,輕輕的放在辦公桌上,輕輕的說:哥,我說了,我這麽健康的身體不可能有問題,你自己好好兒看看診斷報告吧,白紙黑字的寫著。
錢廣利拿起來,裝模作樣的看了一會兒,又輕輕的放下,歎了一口氣:這只能證明你身體健康,並不代表什麽。
哥,你難道非要我拉鮮桃去市裡抽血,化驗,搞親女鑒定嗎?這個臉我放不下。
好吧,既然這樣,這事兒就算了。
錢廣利說到這兒輕輕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快去上班。
…………
鮮桃跑了一上午,跑了幾十家店鋪,終於有一家叫《好再來》的小酒店要服務員。
接待是位年長的大姐,她面無表情把一張資料甩給了鮮桃,面無表情的說:我表格填滿。
鮮桃一看她臉色,想這是什麽態度?鮮桃撇了撇嘴,忍了忍,拿起表格認真看了看,頭一下子炸了,年齡,工作,學歷,民族,家庭住址,生活習俗,信仰,愛好,身份證,健康證,學歷證,街道辦證,戶口本……
鮮桃看罷,不由得怒火攻心,一個巴掌大的小酒店,居然填寫這麽多勞麽子。
鮮桃猛地將資料甩到大姐面前,怒氣衝衝的說:這麽多條條框框?不就是酒店裡端盤子?我又不是去幹特工。
你填不填寫?大姐嘴巴弧了一下仍面無表情問。
我不填寫,怎了,一張身份證足以夠了,你這是分明刁難人?
鮮桃瞪圓雙眼怒視著她。
不填可以,下一位。大姐冷笑一聲,用手輕輕一揮,就像趕走眼前的蒼蠅。
鮮桃拿起旁邊資料,砰地一聲,惡狠狠的砸在大姐臉上,資料嘩啦一下雪片似的亂紛紛的掉在地上。
大姐頓時一臉懵逼,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鮮桃己沒了蹤影。
旁邊幾個應聘的小姐妹掩嘴竊笑。
傍晚時分,天邊的霞光還沒有完全散盡,一群群小鳥鳴叫著從七尺巷的上空飛過,飛向河邊的樹林裡。
淡淡的霞光抺在院內樹枝上,也抺在花草上。
陶豔美燒好晚飯後,來到院內將晾在門口的衣服一一收起,正準備轉身進屋裡,院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錢廣民拖著疲憊的身子,從外面進來。
陶豔美忙進了屋,把衣服放在沙發上出來。
晚霞己消失了,天慢慢的黑了,院內一片昏暗寂靜。
你今天上午去了那兒?
我在店裡呀?
你在店裡,我路過店裡去看你,根本沒人呀,那真是怪事了。
我去大哥那兒。
鮮廣民,你別扯謊了,鮮廣利那兒我也去了,他辦公室內也沒有人,你究竟去了那兒?
我出去聯系業務。
你還在扯謊?食品店的生意就在本地,怎麽可能發展到外面?你是不是受了你哥的蠱惑,懷疑我在外面有人,懷疑你女兒鮮桃非你親生,是不是?你以為這些日子鬼鬼祟祟乾得這些好事,打量我不知道嗎?
我真的去外面聯系業務,我們的業務不只能局促於本地,所以必須向外擴展。
好吧,我相信你。希望你不要乾對不起我母女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