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正說著,外面響起丁丁丁的皮鞋聲。
鮮桃走進來,用眼角瞥了錢廣民一眼,又掃了陶豔美一下,雙手抱胸,面無表情的說:爸,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你,我也去了墓區,我也祭祀了,燒了冥幣,紙錢和香。
那你母女倆究竟幹什麽?
我婆婆家一個遠房大伯去世了,大伯家人沒來待及通知我們去參加葬禮,為了彌補什麽,我和媽相約著一道去了,大伯名兒叫陶萬年,今年七十八歲,過馬路時不小心被一輛迎面而來大貨車撞飛了,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去世了,爸,你現在聽明白了嗎?
哦,原來是一場誤會。
第二天中午錢廣民利用午休時,在大門囗叫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後直奔郊外的墓園。
進了大門後,錢廣民沿著墓區灰白色水路向前走,一邊走一邊尋找。
找了有半個小時,累出一身大汗,錢廣民終於在丁區第十八排找到那個巴掌大的墳墓,一米來高墓碑上刻著《陶萬年之墓》。
錢廣民認真看了看,雙手握拳拜了拜,然後迅速轉過身走了。
剛到墓區大門口,錢廣民看見陶豔美站在那兒。
錢廣民一愣,臉上的神情僵硬了一下,隨即硬著頭皮走了過來。
等他走近。
我知道你來了,所以我在這兒等候你,你現在對我母女倆越來越不信任了。
陶豔美目光凌厲如劍。
陶豔美,不是我不信任,是周圍人。
周圍人?陶豔美冷笑一聲:是你哥錢廣利吧?你哥什麽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好了,不說這些了,說多了徒增煩惱氣憤。
放心吧,從今後我再也不信別人的謠言了。
錢廣利說著慢慢的低下頭,望著自己的寬大的雙腳,腳上是一雙灰白色的球鞋。
明亮的太陽在他身後放一塊狹長的陰影,他動一下,陰影就動一下,有風掠過,路過的樹枝發出沙沙響聲。
不遠處的路上傳來嗩呐聲鑼鼓聲和鞭炮聲,有人出殯了,出殯的隊伍正浩浩蕩蕩的向墓區而來。
錢廣民,你以為我信你的話來嗎?你一直在背後調查母女倆,好像我母女倆真的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陶豔美情緒微微激動,高高的胸脯在不斷起伏,風掀起她腦後的瀑布似的長發,長發飛揚。
傍晚時分,鮮桃騎著自行車一身風塵滿臉疲憊的從外面進來,她停好車轉過身,看見陶豔美從幽暗的大門裡走了出來。
陶豔美走到鮮桃面前,一看鮮桃的神情知道找工作的事兒又泡湯了。
鮮桃呀,實在不行,你還是去你大伯那兒上班吧。
媽,我寧可家蹲,我也不可能去他那兒上班,放心吧,媽,工作一定會有的,麵包一定會的。鮮桃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自信的笑。
那你明天還繼續找工作了?
對,繼續找,直到找到合適的工作為止。
正說著院門外傳來自行車哐當哐當響聲,錢廣民下班回來,他把車子停好後,走過來問:你倆嘰嘰喳喳的說什麽?
放心吧,不是說你。陶豔美沒好氣道。
吃飯吧,媽,我跑了一天肚子餓了。鮮豔說。
鮮桃,你找到了工作了嗎?鮮廣民關心的問。
爸,有幾個工作不合適,我正在考慮要不要乾?鮮桃委婉的說。
不合適就別乾,別委屈了自己,既便你不工作,爸也能養活你。鮮廣民樂觀的說。
聽了這話鮮桃心兒微微一熱。
別說了,都進來吃飯吧。
晚飯後,鮮桃正準備洗澡,從院子裡進來一個人,是於存。
鮮桃有些意外和驚訝,隨後忙興奮喊:於老師,這麽晚你來了……?
說著忙給於忙讓座,倒茶。於存坐下來,右手撫著茶杯,滿臉笑容的說:
校長決定再次聘請你當老師,七尺巷小學所有師生都歡迎你。於存掩飾不住內激動說,兩眼閃閃發亮看著鮮桃。
鮮桃卻一臉平靜。
於老師,對不起,我只能讓你失望了。
你難道不願意當老師嗎?你曾在我面前說過,老師是你最喜歡職業,人類靈魂的工程,神聖而崇高。怎麽這會就不願意,是不是還為那事兒而生氣?
我沒那麽長的氣兒?我早就想開了,對不起,於老師,我不想再去當替罪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