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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宮系列之蕉山劍影》第一十六章 年前舊事
  南武林之中最有名氣的兩群盜賊,其一是鳳來閣的六大飛賊,其二便是飛沙寨的義賊。鳳來閣的飛賊以盜術精湛武藝高強著稱,而飛沙寨則因俠肝義膽替天行道為人所稱道。

  飛沙寨開山創寨至今一百多年來,一直分為“損余”和“益虧”兩支,取的是《道德經》中“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之意,由兩位寨主共同治理,其中大寨主統領“損余”一支,負責劫富懲惡和理財方面,二寨主統領“益虧”一支,負責守財防盜和救濟貧苦,兩位寨主的手下人等雖然平日裡一眾等同視之,實際上是分別管理,分工行動。

  去年仲春,嶺南一帶大范圍遭遇風雨災害,十余個城鎮近百個村莊連續數日遭受暴風雨侵襲,一時之間,房屋倒塌、傷殘死亡者難以計數。

  飛沙寨得到消息了解災情之後,二寨周翔從“益虧”一支中派出五隊人馬押送著五批數額不菲的救濟物資前往嶺南一帶賑災,其中一支隊伍由其獨子周嶽陽親自率領十余個弟兄運送。

  由於飛沙寨的義賊行事一向是非分明,非惡富不劫,非良貧不濟,從不為偷盜而殺人,而且整個飛沙寨平日生活都極為簡樸,絕不私藏銀兩亂花錢財,廣受黑白兩道之人的敬重,所以即使不請鏢師護送,只要打出飛沙寨“濟”字大旗,飛沙寨救濟的車隊一路所到之處,都無人會出來打這些濟貧賑災之物的主意。

  但是去年周嶽陽親自押送的那一趟,卻意外地遭人搶劫,對方不僅準備充分計劃周密,而且請動了一個周嶽陽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人物——雄霸於蓮花峰一帶的鍾秀天——以至於這一次押送救濟物資的隊伍全軍覆沒,不僅物資被劫,除了周嶽陽其他十余個人全部被殺。

  就在周嶽陽悲痛絕望,眼睜睜看著兄弟們慘死而無能為力,任憑對方瓜分賑災銀兩而無可奈何的時候,葉疏影忽然出現,擊退了眾匪人,並與鍾秀天展開了極為凶險的一戰。

  最終葉疏影在長劍脫手之時,在鍾秀天以為勝券在握面露得意神色之際,將鍾秀天斃於一指之下。

  之後,周嶽陽在葉疏影的幫助之下請了幾個幫手,將賑災物資安全送到目的地,派送到所需之人手中,兩人也因此成為好朋友。

  任務完成之後,周嶽陽邀請葉疏影一同返回飛沙寨,葉疏影欣然答應。在返回飛沙寨的途中,周嶽陽一直好奇葉疏影究竟是怎麽做到將鍾秀天一指斃命的,便問葉疏影是不是會什麽一陽指之類的高深武功,還是點中了他的死穴。

  葉疏影起先一直閉口不談此事,最後在周嶽陽的再三請求並保證不會泄密之下,才說出了其中的緣由。

  原來葉疏影所用的是一門江湖上已經絕跡多年的功夫“乾坤心法”,練到第六重時可使出“子午搜魂指”。以“子午搜魂指”傷人,中指之人活不過下一個午時或子時,倘若在子時以後中指,到了午時便會忽然氣血逆亂而亡,若在午時以後中指,便在當晚子時身亡,倘若恰好在午時或子時中指,便會當場斃命。所謂“子不過午,午不過子,時當子午,立見閻君”。葉疏影殺鍾秀天之時,正當午時,所以他才會當場氣血逆亂,陰陽離絕,死於瞬息。

  回到飛沙寨以後,周嶽陽將葉疏影介紹給寨中兄弟,並引薦給大寨主李映和二寨主周翔,也就是他的舅舅和父親。得到兩位寨主的同意後,葉疏影留在了飛沙寨,雖然沒有加入這個義賊的行列,卻能在寨子裡自由行走,

並參與一些由周嶽陽負責的行動,周嶽陽也將自己研究的部分機關之術教給他。  不久之後葉疏影離開,直到入秋之後才再次回到飛沙寨。可是這一次到來沒幾天,飛沙寨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一些怪事。

  先是一天夜裡,大寨主李映在自己的臥房中忽然暴斃身亡,找不到任何傷口,也查不出他生前有什麽足以致命的惡疾和舊傷。

  就在整個飛沙寨都沉浸在大當家暴亡的悲痛之中,帶著疑惑和痛惜為他辦理後事的時候,飛沙寨中又發生了幾起同樣詭異的事件——三天之內,又有三名兄弟在夜裡莫名其妙地死亡,而且也都是生前體健,死後找不到任何傷口,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一時之間,飛沙寨上下人心惶惶,議論紛紛,疑神疑鬼,沒有人能給出合理的解釋,就連寨子裡的神醫王一海也瞧不出端倪。唯有周嶽陽似乎猜想到了他們死亡的原因——子午搜魂指。

  大寨主入土以後,飛沙寨每到夜裡就啟動寨中居住區的防盜機關陣,禁止寨中兄弟夜間出門走動,也防止外人入侵。

  周嶽陽卻開始留意葉疏影,以及葉疏影平時接觸過的人。接下來的兩天,又有兩名葉疏影接觸過的兄弟在夜裡忽然死亡。周嶽陽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殺人的凶手就是葉疏影。

  第三天,午時過後,周嶽陽特意找葉疏影一起探討偷盜與防盜之術,與他形影不離,直到夜深,周嶽陽親自將葉疏影送回臥房。

  第四日早晨,防盜陣完好無損,葉疏影也無任何異常表現,寨子裡也沒有傳出有誰暴亡的消息。

  這天過了午時,周嶽陽仍然將葉疏影請到自己房中探討盜術,直到夜深才將他送回房中,確保午時以後,他沒有接觸過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第五日早晨,仍然沒有傳出有人身亡的消息。

  到此,周嶽陽已經認定凶手就是葉疏影,殺人手法正是江湖上絕跡已久的“子午搜魂指”。而周嶽陽相信葉疏影也已經察覺到他的懷疑,只是葉疏影沒有站出來辯白,周嶽陽也沒有將事情挑明。

  周嶽陽決定再給葉疏影一個機會,如果葉疏影能就此收手,他將永遠守住這個秘密,就當什麽也不知道。所以,第五天,周嶽陽沒有再找葉疏影,而是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中,對外稱自己在研究一個新的防盜陣法,不見任何人。直到第六天早晨天亮以後,周嶽陽才忐忑地走出房門,可隨後聽到的消息卻令他失望而痛心——昨晚三人暴斃,死法與之前的兄弟一樣。

  自大寨主李映開始,平均每晚死一人,缺一晚補一個,缺兩晚補一雙,不多也不少。

  “葉疏影你究竟想幹什麽!”周嶽陽簡直快要瘋了。是他引狼入室,將葉疏影帶入飛沙寨,舅舅以及幾位兄弟雖然不是他所殺,卻又何嘗不是因他而死?

  當日,寨中為新死的三人舉行了一場簡單的葬禮,便將三人匆匆埋葬。誰也不知道下一場葬禮中的主角會不會是自己。

  當晚,周嶽陽將葉疏影請到房中,兩人相對而坐,周嶽陽欲言又止,還是葉疏影先開了口,平靜地說道:“周兄,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我知道你早就開始懷疑我,不僅是你,飛沙寨中除了部分相信鬼神之人,其余大部分都在懷疑我。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周嶽陽面色淒然,語音梗塞:“為什麽這麽做?”

  葉疏影冷笑兩聲,說道:“我也給不出自己一個理由為什麽這麽做,所以我絕做不出這樣的事。只是這時候,連你也認為是我?”

  周嶽陽道:“‘子不過午,午不過子,時當子午,立見閻君’,這是你親口對我說的,除了你,飛沙寨中還有誰有這個本事?”

  葉疏影道:“這句話還有誰知道?”

  周嶽陽道:“正因為我沒有對任何人提過,你也不會輕易對別人提起,所以……”

  葉疏影道:“所以不可能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於我,所以凶手只有可能是我?不錯,不錯,這倒是順理成章的事。”

  周嶽陽淒苦而笑,油燈的火苗在他的眼裡閃爍。葉疏影忽然臉色大變,迅速地握劍而起,劍鞘末端從油燈上方劃過,一股小小的勁風將燈火撲滅。葉疏影借著淡淡月光心痛地望著周嶽陽,顫聲道:“你……在燈油裡動了手腳?”

  周嶽陽起身按住葉疏影的肩頭,令他坐下,說道:“放心,並不是什麽厲害的毒,你只是暫時失去功力,形同常人。君子香,你可聽過?我放在燈芯裡了,此時早已燃盡。”說著用一截銅絲撥了撥燈芯,火苗竄起,房中頓時恢復明亮。

  “我若此時能離開這裡,幾個時辰之後便能恢復功力,但如果我繼續待在這裡,用不了半個時辰便會命喪於此。”葉疏影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不錯。”周嶽陽擱下銅絲緩緩坐下,說道:“不過,我會陪你一起死。”

  “但我不想死。”葉疏影起身,大步朝房門出走去。可他剛走出兩步,就察覺身旁一件東西劃過,只見一塊二指長寬的竹片落到左足前方,靠近房門的地板之下傳來“哢哢”之聲,刹那間地面上數道寒光冒出,恍得他眼花繚亂,根本看不清是什麽樣的利器。兩個呼吸之後,“嗤”的一聲,寒光消失,地面恢復如常,竹片卻已被削成碎片,零落在葉疏影眼前。

  “你內力已失,縱有絕世神功也施展不出,是出不了這個屋子的。”周嶽陽輕笑一聲,手裡捏著另一塊竹片,在葉疏影回過身來的刹那間,他左手一揚,竹片飛出,奔南面的窗戶而去。

  葉疏影眼看著竹片就要擊到窗紙上,忽然聽見些細微得難以辨別的聲音,就看見那塊竹片在半空中極為短暫地停了一瞬,便垂直落地,但是竹片本身並沒有接觸到地面,因為它已被數十根細針扎成刺蝟。

  葉疏影聞到房中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從那“刺蝟”的方向傳來,顯然針上沾過劇毒。

  周嶽陽倒了一杯茶,將杯子移到桌子的對面,打了個手勢,示意葉疏影回來坐下,說道:“我也出不去,機關在屋外,別人找不到。”

  葉疏影豁然而笑,就像忽然想明白了困擾他多日的謎題一般,暢快不已。他回來坐下,毫不客氣地將茶水一飲而盡。

  周嶽陽也飲了一杯茶,歎道:“可惜不是酒。”他回味一番,忽然問道:“你討厭盜賊嗎?你喜歡財寶嗎?”

  葉疏影冷笑不語,周嶽陽又問:“那你的目的何在?”葉疏影仍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這樣子很好玩嗎?”周嶽陽有些憤怒,“我知道江湖上有一種人喜歡血腥,喜歡殺人,看見鮮血,看見別人臨死前痛苦恐慌扭曲的表情就興奮不已,忍不住再去殺人……”

  “我不是這種人。”葉疏影淡淡地說道。

  “你當然不是,你每天隻殺一個,而且殺人不見血。這樣是不是更好玩呢?”周嶽陽有些猙獰而扭曲地笑著。

  “你已經瘋了。”葉疏影的劍忽然靠在了周嶽陽的脖子上。

  周嶽陽無動於衷,說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出去?你的記性恐怕不大好,我說過會陪你一塊死,我也說過機關在屋外。”

  葉疏影道:“很好,只要機關在屋外,有一個人一定能找到,他也一定會關閉機關,因為他不是別人,他是你的師父,也是你的父親。”

  “哈哈哈,說的不錯。可惜即便如此,你還是必死無疑!”屋子裡的門窗忽然同時打開,陣陣涼風吹入,門窗外數十根火把一齊點燃,一時之間亮如白晝。一個五十歲上下文士模樣的清瘦男子領先入屋,身後是大寨主李映之子李窗明和神醫王一海。

  “爹……”周嶽陽驚愕站起,原來那領先進來的人正是飛沙寨的寨主周翔。

  葉疏影隨周嶽陽起身,劍刃幾乎貼在他的咽喉上。周翔卻並不擔心,對周嶽陽說道:“嶽陽你說,這些日子在飛沙寨殺人的是不是他?用的是什麽法子,居然連神醫王一海也看不出來?”

  周嶽陽面露為難之色,心亂如麻,氣血翻騰,看看葉疏影,看看屋外的人群,又瞧了瞧周翔凝重的臉色,最後將目光轉向葉疏影,眼中滿是複雜的情感,說道:“你若死了,我必不苟活。沒錯,在寨中殺人的就是他,用的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一種指法,用這種功夫在午後點在人身上,這人便會在當晚子時暴亡,不留痕跡。”

  葉疏影眼裡盡是悲憤與失望,他忽然很想笑,想大笑一場,但是已經笑不出來,隻覺腕上一痛,五指一松,長劍已被一根很細的銀絲纏住取走,緊接著李窗明已經氣勢洶洶地向他撲了過來。

  葉疏影功力全失,與尋常人無異,哪裡躲得過,只能任人宰割,任憑李窗明的拳頭重重地砸在身上,痛意一陣隨著一陣,片刻便籠罩全身。

  接著又有十幾個人撲了上來,拳腳相加,葉疏影軀乾、四肢無一幸免。

  周嶽陽不忍直視,將頭扭到一邊,聽不見葉疏影的叫喊,只聽見拳頭砸向筋骨的聲音,接著有一串腳步聲向葉疏影靠近,有短刀匕首拔出的聲音和利器刺入肉體的聲音……

  許久,聲音停止,卻聽見葉疏影喘著粗氣,吐出一口鮮血,冷冷地斜視著周翔:“你們殺不了我。周翔,你殺不了我!”

  周翔面色一沉,目中殺意漸濃,手持長劍便向葉疏影刺了過去。

  葉疏影鼻青眼腫,鼻孔與嘴角上血跡未乾,衣裳破爛,鮮血一股股流出,將破舊的衣裳染得鮮紅,也不知身上被捅了幾個窟窿,斷了幾根肋骨,左腿骨折卻是無疑,渾身都是連綿不絕的痛,早就沒有還手與躲閃之力,任憑長劍刺向心窩。

  周嶽陽幾乎要驚呼出聲,差一點,他就要出手阻止這一劍,但是想到葉疏影所做的一切,想到自己也已功力全失,抬起的右手隻好軟綿綿地垂了下去。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閃過,只見長劍忽然劍峰倒轉,畫了一道弧,周翔驚呼一聲,持劍之手一松,脖子上已多了一道血痕。黑影收劍回鞘,抱著葉疏影從窗口躍出,瞬間消失於夜幕之中。

  黑影從奪劍、殺人到救人,最後離開,歷時不過一個呼吸,從頭到尾,如入無人之境。

  “爹!爹,你怎麽……”

  “姑父……”

  “二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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