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警署，一片嘈雜，到處都是面色倉惶的古惑仔與行色匆匆的警員。

　昨夜，許陽帶隊，掃平了六條龍街，六大社團堂口，哪怕不管那些無關緊要的雜魚，隻抓主要頭目與正式成員，也拉回了幾百人。

　九龍警署本就不大，更別說這臨時辦公樓了，幾百人直接將警署塞得滿滿當當。

　現在，警署上下，所有人員，都在忙著登記，審訊，記錄口供和各種文檔，還得清理贓款，核對帳務，以及各種涉案物品，歸置收納。

　總而言之，就一個字——忙！

　忙得焦頭爛額。

　所幸，這次的嫌犯十分配合，沒有人大呼小叫，惹是生非，因為有這個膽量，這個想法的，早就在抓捕中躺下了，根本到不了警署。

　重案組，許陽的辦公室內，堆滿了各種箱子袋子，箱有手提箱行李箱，袋有手提袋塑料袋，但不管是什麽，裡面都無一例外的裝滿了現金，裝滿了鈔票。

　加起來，有整整三個多億！

　原本，單是現金，並沒有這麽多。

　但今天上午許陽去了一趟銀行，將昨夜抄來的支票，債券，總之所有能夠換成現金的東西，他都換成了現金。

　沒辦法，金玉滿堂，只收現金，或者說隻承認流通過的鈔票。

　其余東西，無論是支票債券，地契房產等證券，還是古董文物之類的貴重品，它一概不予承認，至多就接收貨幣類的黃金白銀，連玉器翡翠都不要，假鈔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許陽只能想方設法將這些東西換成現金，為此他還去了幾家黑店跟地下銀行，讓那幫人硬著頭皮，收下他從他們場子裡抄來的贓物。

　沒錯，那些黑店跟地下銀行，也是各大社團的產業，或者說在港島這裡地方，所有灰色產業都必定背靠社團，否則根本無法生存。

　雖然知道是各大社團的產業，但許陽卻沒有像抄場子一樣抄掉這些地下銀行。

　因為，他們在九龍城外！

　雖然許陽有將社團趕盡殺絕，清理乾淨的想法，但他也明白“欲速不達”的道理。

　步子邁得太大，很容易扯著蛋。

　現在的他，還沒有能力將港島的所有社團趕盡殺絕，如果把事情做得太過，那麻煩的反倒是他自己。

　所以，他給自己界定了一個暫時的界限，那就是九龍城！

　先搞定九龍城，其他地方，以後再說。

　有了這個界限，那些社團就有了余地，有了余地，有了退路，他們就不會魚死網破，將局面弄得不可收拾。

　許陽可以從容的發展，等到實力足夠之後，再一鼓作氣的將他們清理乾淨。

　至於那些社團會不會看到他的威脅，防患於未然的將他扼殺在搖籃之中……

　開玩笑，他們要有那樣的眼界，那樣的覺悟，那樣的動員能力與執行能力，他們還用得著縮在九龍城寨那個破地方，當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濫?

　什麽叫社團，什麽叫古惑仔?

　鼠目寸光，見利忘義！

　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背後捅刀子，床上勾二嫂！

　這就是社團，這就是古惑仔。

　指望他們眾志成城，上下一心，為整體的利益不惜代價的犧牲，舍小家為大家……

　抱歉，我是出來混社團的，不是出來鬧命格，他媽的一個月幾百塊，你要我去給你當烈士?

　你以為打紅警呢，一百塊就能招倆動員兵是嗎?

　所以，許陽一點都不擔心，他們會不惜代價，跟自己生死相搏。

　只要給一點余地，一點退路，他們就會明哲保身，冷眼旁觀。

　許陽有足夠的時間發展壯大，而現在這些抄來的資金，就是他起家的第一步。

　錢，已經到位，接下來就是人的問題了。

　要搞一個新九龍城，單憑他一個人，是遠遠不夠的。

　他再強，也是一個人，武力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不能解決所有問題，起碼，現階段他的武力還不行。

　所以，他需要人手，大量的人手，幫助他管理九龍城，維持九龍城的規則與秩序。

　這些人手包括領導層，管理層，專業人員，基礎人員，處處都是缺口，必須全部補滿，才能構成一個框架，一個體系，讓“新九龍城”有序有效的運行起來。

　去哪裡找這些人呢?

　許陽早有打算。

　港島，影視綜合的港島，最不缺的是什麽?

　人才！

　主角配角，正派反派，裡邊的人才簡直不要太多。

　許陽現在就見到了一個……不對，是一群！

　“王志成！”

　“單海生！”

　“吳力！”

　“高秋！”

　“陳永仁！”

　“梁笑棠！”

　“蘇建秋”

　“還有你們這一幫……”

　許陽將一遝登記資料仍在桌上，再看前方那一票各有特點，幾分眼熟的人，搖了搖頭，有些無語:“你們的上司，都是臥底俱樂部的會員嗎?”

　“……”

　“……”

　“……”

　眾人沉默，不知如何回應。

　事實上，他們到現在整個人還是懵的。

　什麽情況，臥底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扎職上位，還沒來得及接近社團大佬，搜集犯罪證據，大佬就給人打成了殘廢，自己和一幫古惑仔也給拉到了警局。

　搞什麽嘛，這樣辦案你早說啊，誰還跟你浪費大好青春去當什麽臥底，辛辛苦苦臥底幾年，還沒發揮作用，社團大佬就給你搞掉了，這讓我們怎麽辦?

　眾人無語，不知所措。

　許陽也不理會他們的感受:“好了，廢話少說，雖然我不是你們的長官，也不清楚你們的任務，但現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加入九龍城警署，第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請吧。”

　“……”

　“……”

　“……”

　眾人面面相覷，更是不知所措。

　許陽也不在意，靜靜等待回應。

　如此這般，片刻之後，才見一人上前拿起自己的資料，轉身離去。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很快，一幫臥底就走了個乾淨。

　對此，許陽並不意外，這幫人什麽性格，看他們的臉就知道了。

　所以，他們是不會加入九龍警署的，起碼現在不會。

　許陽也沒想過這樣就能將他們招入九龍警署，現在這麽做只是給他們一個印象，一個可供選擇的方向，日後有了需要，他們自然會過來。

　搞定這一票臥底戲的主角之後，許陽才將目光投向房間中最後的人。

　那是一名青年，一名膚色略黑，面容俊逸的青年。

　他站在角落之中，畏畏縮縮的躲避著許陽目光，兩手不斷揉搓著掌心中的汗水，看來十分緊張，十分害怕。

　不能怪他，作為一個古惑仔，一個剛剛從忠義信過檔，跑到和勝的小四九，他的內心是崩潰的。

　前幾天，他在忠義信，被拉去東山街壯聲勢，結果撞到了槍戰大戲。

　昨晚上，他剛過和勝，在和勝酒吧看門停車，結果撞到了警察掃場。

　天見猶憐，他只是一個小四九(社團小弟)，進社團混口飯吃而已，怎麽接連兩次都給他撞到這個凶神惡煞?

　還有，外邊那麽多古惑仔，為什麽他偏偏把自己叫進辦公室?

　他該不會有什麽特殊愛好吧?

　果然，老媽說得沒錯，靚仔千萬不要不要混社團，尤其是像他這樣靚到不行的仔。

　現在好了，這關怎麽過?

　救命啊！

　他畏畏縮縮的躲著，許陽卻不理會他的感受，直接叫道:“過來。”

　聽此，他也只能來到許陽桌前，全身緊繃，不住顫抖。

　“姓名！”

　“吉，吉米！”

　“怎麽，你不是華人?”

　“……”

　“李，李家源！”

　望著結結巴巴，畏畏縮縮的李家源，許陽一笑，繼續問道:“為什麽當古惑仔?”

　“……”

　聽此，李家源才抬起頭來，小心的望了一眼許陽，隨即說道:“混口飯吃，長官！”

　許陽丟下手中的文件:“一定要當古惑仔才有飯吃?”

　“……”

　李家源驚異的望著許陽，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還是硬著頭皮回道:“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是的。”

　“你們這些人?”

　許陽一笑:“你們哪些人?”

　“……”

　李家源沉默了一陣，許久，方才說道:“我在九龍城長大，上學被古惑仔搞，出來也被古惑仔搞，賣報紙，送快餐，賣水果，換了幾十分工，還是被古惑仔搞，所以……我只能當古惑仔！”

　說罷，又看向許陽，若有所指的說道:“在九龍城，十個有九個是古惑仔，還有一個是差人，我沒有當差人的本事，其他人也大多沒有。”

　“說得不錯！”

　許陽點了點頭，問道:“犯過罪嗎?”

　“……”

　這話讓李家源又陷入了沉默，許久，方才說道:“大的……還沒有。”

　許陽一笑:“你是個聰明人。”

　“……”

　李家源望著許陽，眼中滿是怪異與驚疑:“長官，你想要我幹什麽，我就是一個小角色，什麽都不知道，剛才在外邊其他人也看到我進來了，你讓我去臥底是沒有用的。”

　“放心。”

　許陽搖了搖頭:“我沒有讓人臥底的愛好。”

　“那你想要我幹什麽。”

　李家源有些絕望的看著許陽:“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長官。”

　許陽一笑:“我要你給我做事。”

　“……”

　李家源望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不還是當臥底嗎?”

　“你誤會了。”

　許陽搖了搖頭:“我要你幫我做的是其他方面的事情。”

　“其他方面的事情?”

　李家源小心翼翼的問道:“其他什麽方面?”

　“經濟！”

　“商業！”

　“企劃！”

　“管理！”

　許陽將一把鑰匙丟在桌面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公司的CEO了，當然，你還年輕，沒什麽經驗，所以我建議你先報個夜校什麽的進修一下，學學專業課程，再去找一批職業經紀人做助理，然後就可以過來幫莪處理一些事情了，這是宿舍鑰匙，在水角屋村，你盡快搬過來。”

　“……”

　李家源目瞪口呆的望著許陽，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要我當你的小弟?”

　“不！”

　許陽搖了搖頭，糾正說道:“是當我的員工。”

　“這……”

　李家源面露難色:“我可以拒絕嗎?”

　許陽一笑:“為什麽拒絕?”

　“我怕死！”

　李家源也是乾脆:“他們會砍死我的！”

　“這你可以放心。”

　許陽笑道:“我向你保證，只要有我在，沒人可以砍死你！”

　“……”

　李家源一陣沉默:“我家裡還有人。”

　“這不給你宿舍鑰匙了嗎?”

　許陽輕笑說道:“很寬敞，夠住了。”

　“……”

　李家源望著許陽，最終，還是搖起了頭:“對不起，我不敢！”

　“可以理解。”

　許陽一笑，也不在意:“我不強迫任何人，既然你不想住員工宿舍，那就去住監獄宿舍吧，反正你也沒犯什麽大事，刑期就幾個月而已，以後各安天命。”

　說罷，便示意他離開。

　“……”

　聽此，李家源卻不動了，望著桌上的鑰匙，眼中滿是糾結。

　就在此時……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略帶著慌亂。

　許陽也不在意，轉過目光:“進來。”

　“阿陽！”

　唐敏兒走進房間，來到許陽身邊將幾份文件遞給他:“重案組反黑組緝毒組，還有軍裝巡邏，後勤文職，好多人要請假，有的還要辭職，這是他們的辭職信。”

　“是嗎?”

　許陽接過辭職信一看，隨即交還給唐敏兒:“隨便他們，要假就批，要辭就準，你記好名字，再告訴其他人，尤其是昨天晚上跟著出警的人，過來我辦公室一趟，要請假，要辭職，也沒關系，過來再說。”

　“可是……”

　“去吧！”

　唐敏兒還與言語，卻被許陽一手壓下，無奈，只能抱起文件離去。

　李家源站在一旁，看著許陽這樣處理，本不想亂說話，但還是忍不住說道:“長官，你這樣搞，會天下大亂的。”

　“哦?”

　許陽回過頭來，輕笑問道:“怎麽個亂法?”

　“……”

　李家源望著許陽，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那些社團的能量很大，別說差人，就是鬼佬，也要顧忌三分，現在你搞掉了他們，他們肯定要報復。”

　許陽笑道:“怎麽報復?”

　“那肯定是搞死……”

　李家源話語一頓，隨即說道:“他們搞不死你，但可以搞死其他人，社團凶起來，差佬也害怕，鬼佬說不定也要怪罪，這上下壓力一起來，一般人哪裡頂得住，所以他們不敢跟你，請假的請假，辭職的辭職。”

　“嗯！”

　許陽點了點頭:“繼續說。”

　“……”

　李家源一陣無語，但還是強撐著說道:“他們請辭，是在站隊，跟你劃清界限，不管有多少人真心，多少人假意，一旦數量多了，就會引起恐慌，到時候，整個警署說不定都要跑得一乾二淨。”

　“警署的差人全跑了，誰來維持九龍城的秩序，更別說那些社團還要報復，肯定會讓大批古惑仔上街鬧事，說不定還會把記者拉來大肆宣傳，到時候，全面沸騰，輿論壓力，怕是那些鬼佬都頂不住。”

　這樣一通分析過後，李家源望著許陽:“長官，你頂得住嗎?”

　許陽一笑:“你覺得我頂得住嗎?”

　“……”

　李家源沉默了一陣，最終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他們也不知道。”

　“所以，他們害怕，害怕自己的前途沒有，害怕社團報復，害怕家人出事，他們不會站在你這一邊。”

　“而你……長官，你很厲害，我從沒見過你這麽厲害的人，但再厲害，你也是一個人，能管得了整個九龍城嗎?”

　說完，李家源望著許陽，改口說道:“阿sir，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麽，但我知道這裡是港島，是九龍城，沒有人可以把它們和社團和古惑仔分開，沒有人！”

　“是嗎?”

　許陽聽此，卻是一笑:“那我們來打個賭怎麽樣?”

　“……”

　李家源滿眼怪異的望著許陽:“賭什麽?”

　“賭我搞定他們，還是他們搞定我。”

　許陽笑道:“我贏了，你就為我工作，我輸了，你就不用服刑了。”

　“……”

　李家源一陣沉默，最終說道:“那看來我是贏定了。”

　“這可不一定。”

　許陽笑道:“現在，我教你一個新的思維方式。”

　李家源滿眼怪異的看著他:“什麽思維方式……”

　“很多問題，都可以從根源上解決。”

　說著， 許陽話鋒一轉:“你怕死嗎?”

　“……”

　這轉場讓李家源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說道:“怕！”

　“對，是個人，就怕死！”

　許陽點頭說道:“那麽你憑什麽以為，警察怕死，古惑仔就不怕了呢?”

　“　　”

　“！！！！！”

　李家源目瞪口呆的望著許陽，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正是因為明白了他的意思，才會表現得如此驚恐。

　許陽卻不理會他的感受，輕笑著向他說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種畫大餅的老板，更加不會拖欠員工工資，除了工資，還有一大批員工福利，保證讓你們的勞動與付出，有豐厚的收獲，豐厚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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