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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飽食終日,加點修仙》第23章 分配工作、生物中心
  不過服從安排是一回事,切身體驗又是另一件事。

  “人才市場”、“人力資源”,這些詞總是會讓人覺得,連人本身也正在變成一種商品。

  在過去的日子裡,人們有許多找工作的方式。比較古老的時候,正兒八經對人本身的買賣尚且合法的時期,現在被稱為販賣人口的行為,會被某些行業作為招攬從業人士的主要途徑。

  李儉將身份證拿在手裡,站在畫了點位的大廳中,像其他等待分配工作的人一樣,讓身份證有個人信息的一面朝向自己的正前方。

  他想起曾經在網上看到的荒謬言論。在那些人歌頌的“荒誕又美好”的年代中,有多少人是被人口販賣,甚至連販賣這一道環節都沒有經過,便不得不成為奴籍呢?

  除了人口販賣,人們在那種年代要怎麽找工作呢?子承父業,師父也是父。

  那個時候是不用擔心找工作的,這並不是什麽正面的意思,而是“沒有工作可找”,沒有“找”這個選項。

  而到現在,不久前的現在,人們拿著簡歷去找企業,去找單位,或者企業和單位去一些集中的地方找應聘者……工作崗位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有了“找工作”的含義。

  這可真是讓人意外。找工作這件事在人類漫長的文明歷史中,竟然只是曇花一現的產物——在世界發生如此劇烈的變化後,人類文明在短時間內恐怕不會再拾起“找工作”這樣的民事活動方針了。

  李儉還是站著。他不知道自己會被什麽單位帶走,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到什麽崗位工作。

  來大廳裡領人的……李儉不知道是不是該稱呼他們為“人事”,或者是“HR”之類的稱呼,但起碼應該是各個單位的代表。

  這些單位代表目標明確,像是知道自己要領走的新同事會在哪裡,偶爾有人找錯地方,也只是看一眼幸存者身份證上的名字便知道自己找錯了。

  很明顯,在他們來就業分配中心之前,便已經知道自己新同事的基本信息了。

  李儉站在原地不動,眼珠子左右轉。

  單位代表們好像都是個人行動,而等待分配工作的幸存者都是一群一群來到大廳。有些單位的代表進大廳轉了一圈,隻領走一個人;有些來時一個人,走時三五成群。

  一眼就能看出是勞動密集型產業的代表,但也不能說一對一領人的單位就不是勞動密集型產業。

  說不定就是有人好這口,喜歡來一趟隻領一個人呢?

  而且幸存者的群體也會影響產業對口。從工廠宿舍撤出來的幸存者總比繪畫集中培訓宿舍裡撤出的幸存者更適合重進工廠,而像李儉這樣從大學宿舍區中撤出的幸存者群體,有沒有人要,還真是個複雜的問題。

  往好的方向想,烏女大學好歹是個一本,生源和師資水平能保證其中的學生的認知水平應該比社會平均線更高;往壞的方面想,一群還在校的學生,很難保證有什麽工作經驗,或者說,是否真的掌握了他們專業的技術。

  有什麽用人單位敢開這樣的盲盒呢?

  李儉想知道,會成為自己未來同事的單位代表長什麽樣子。

  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應該或多或少會在自己年少的時候幻想過,未來自己會從事什麽工作。

  那樣很有夢想的時候,李儉也有過——倒不如說現在就是很有夢想的時候。

  如果不用考慮社會需要和資源投入,李儉希望自己能夠從事考古人類文明的事業。

  按照時間線和地區劃分,研究在每一個時期,每個地域的人類聚居地掌握了什麽生產技術,並將其應用成何種模樣。將所有信息聚集在同一個服務器中,供人查閱。

  這是十分浩大的工程。如果要讓李儉為這項工程命名,“人類文明溯源”算是一個比較貼合的名稱。沒有足夠多的專家團隊、技術支持、資源支持,這類工程便不能夠開花結果。

  如果考慮社會需要和資源投入,顯然,李儉不太可能擁有這樣的工作機會。

  於是,在李儉高考填報志願時,他選擇報考師范類專業。

  比較尷尬的是,由於一系列比較微妙的原因,李儉在大四即將畢業的時候,和師范類基本沒什麽關系。

  既來之則安之。自己的專業技術能力適合進廠,李儉也沒話說,畢竟總有人要進廠的,為什麽那個人不能是他呢?

  正當他努力建立進廠的身心準備時,世界變了。

  現在,李儉也不知道,自己會去什麽地方工作。

  分配工作若是更看重他在學校裡的所學,李儉可以拍著胸脯保證,以自己的在校表現,那是不摻一絲水分地適合進廠——沒辦法,他學的專業就是這樣,為進廠而生,學的越好越適合進廠,專業能力越強越適合進廠。

  其他專業開玩笑,都說自己學的差,畢業之後得進廠。李儉所在的專業反其道而行之,堪稱奇葩。

  四大天坑,名副其實。

  但自己的體檢結果又讓工作分配變成了未知數……

  李儉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工作走向正變得一片混沌,再想下去,腦袋怕是要爆炸了。

  當他回過神來,便看見有單位代表走到黃承志身前。

  “黃承志?”留著黑色長發的清秀女生脆生生地開口。

  “我是。”黃承志很自然地回答。

  李儉有點羨慕,看來這位就是來接黃承志的單位同事了。真年輕啊,看起來比他們幾個也年長不了多少。

  “身份證讓我看一下……是從烏女大學撤過來的嗎?”看了一眼身份證號碼,女生將身份證還給黃承志。

  “是的。”

  “歡迎您加入我們單位。我們是隸屬於民政部社區服務中心的328社區服務,正需要像您這樣在團隊建設工作中有經驗的年輕幹部。”清秀女生開心地笑了。

  這種笑容,李儉好像看到過,而且能讀懂其中的意味。

  那是抓到了壯丁的笑容。

  至於李儉為什麽認識抓到壯丁的笑容,那自然是自己被抓壯丁的次數多了。

  小組作業的含金量大家有目共睹,李儉就是那個被抓壯丁的全程乾活冤種。有時候要上實驗課,手把手教同學做完全程是常態。

  到後來老師都琢磨著要抓李儉壯丁,倒不是要讓他做一些很有前置技術含量的科研工作,而是要抓他去搞文本。

  李儉:你們說,我一個主攻工科四大天坑的本科生,怎麽就要被老師們抓去做文本工作了?

  黃承志有點懵:“不好意思,麻煩您再說一遍,什麽社區服務?”

  “我們的工作不是這麽斷句的。應該是328社區,服務。連起來就是328社區服務。”清秀女生大概覺得黃承志長得不錯,竟隻站在原地,與黃承志稍稍聊了起來。

  李儉也不是第一次看見這類場面。黃承志自詡是寢室中的顏值第一人,從外界反應來看,這種自詡應該是符合事實的。

  “我具體要做什麽?”

  “具體工作回到單位再談,在這裡不太方便詳談。請隨我來。”

  黃承志被清秀女生帶走了,路過室友們的時候,還悄悄揮了揮手,留下賤賤的笑容。

  好賤啊,好想來一拳。

  又過了一陣,有人從旁側走來,在陳濤面前站定:“陳濤?”

  “對。”

  “身份證……”

  陳濤將身份證遞上。

  “嗯。以後你就是我們單位的員工了,時間緊任務重,立刻跟我回單位,要和你介紹一下我們現在的電子元件生產工作。”三十來歲的禿頭大哥拍了拍陳濤,快步走開。

  從他的髮型來看,確實任務很重。

  路過李儉的時候,陳濤留了句話:“這下兄弟要先進廠了。”

  “別急,一會兒我也進廠。”

  不過四五秒鍾的時間,有個夾著公文包的男士走到胡志嘉面前;“是胡志嘉嗎?”

  “是的,您是?”

  “麻煩把身份證給我看一下。”

  李儉發現了,好像每個人來領人都要看身份證,於是把身份證舉得更高。

  “好的,謝謝您的配合,我們接下來就是同事了。請允許我代表代表121社區教育集團歡迎您加入教師行業。”男士點頭。

  教師行業?

  黃承志沒能遇上專業對口,陳濤勉強算是專業對口,不過去的是廠;三個人算下來,竟然是胡志嘉的工作最專業對口?

  胡志嘉連忙跟著男士走了,向李儉比了個“ok”的手勢。

  這下,同一個寢室來分配工作的室友全走了,只剩下李儉舉著身份證站在原地。

  或許這句話不應該由李儉來說,但從現在的景象來看,他看起來應該有點二。

  李儉站在原地,舉著身份證又呆立了好一會兒,覺得不耐煩了,才把身份證放下。

  直到有人從身後走到身前,嚇了他一跳。

  “李儉?”來人看不出特點,就像是尋常路邊隨處可見的背景板,除了能確定這位是個男的,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就連年齡也很難從面容確定。

  不知道是二十歲,還是四十歲,不過應該不是六十歲。

  “我就是李儉。您是我工作單位的同事嗎?”李儉拿出身份證,向來人展示。

  “同事倒談不上,不過我確實是您的工作單位派來迎接您的。跟我走吧,外面有車接送。需要我證明身份嗎?”來人翻了翻衣兜,像是要翻出什麽東西。

  “算了,不必了。在這種場合亂帶人,事後處罰想來不會太輕。”李儉倒是不擔心有人會胡亂認領員工——這可是軍管時期,亂領員工搞出事情來,嚴重了可是要和子彈的主要部分接觸一下的。

  就算不嚴重,起碼也得整個七葷八素。

  真正引起李儉興趣的,是來人所說的“有車接送”。

  永久聚居區內的交通情況,雖然李儉還沒全部看過,但明顯少有專車接送。

  自己的工作得是個什麽東西,竟然輪得上有車接送?

  “還是要給您看一下的,我們的工作比較特殊。”來人終於從衣兜中翻出了證件,大紅本本,上頭有暗刻。

  李儉接過大紅本本,翻開一看。

  眼前人的證件照緊緊貼在第一頁,邊角上蓋著鋼戳。

  底下是姓名,“張博學”,一列工號,還有單位名稱。

  “錢安聚居區科研技術部直屬生物中心。你們單位名字夠長啊……等等,生物中心?”李儉打出一個問號。

  有一種感覺,有一種十分明確的感覺。李儉覺得自己方才的想象可能要成真了,比如進生物中心被人做實驗。

  “請跟我來吧。”收回證件,張博學走在前頭。

  李儉的心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首先,自己學習的雖然是四大天坑專業之一,但確實不是生物。那麽自己進了生物中心,而且還是科研技術部底下的生物中心,怎麽想都不像是要去幫忙做實驗的。

  然後,自己在之前的體檢中,似乎做出了超過人類極限的舉動。

  得出結論。

  人應當如何面對自己即將被送去生物實驗的未來?

  在一片混沌的思考中,李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就業分配中心的。當他回過神來,已經坐在一輛防彈皮卡的後座,開車的就是張博學。

  “你對我的工作,知道多少?”李儉對自己未來的工作環境有無限擔憂。

  “抱歉,我的級別還不能知道您在生物中心負責什麽工作。我只是一名司機。”張博學的車技很好,防彈皮卡中明明空氣流通不暢,卻沒有讓李儉覺得沉悶。

  司機……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就不太能獲得什麽有效信息了……不對,司機才是能知道各種關鍵消息的那個人。

  倒不如說,如果他是在刻意撒謊,明明有更關鍵的職務,卻隻稱自己是司機,那才意味著自己沒法從他口中獲得信息。

  話到這就斷了。

  ……

  防彈皮卡的後座基本看不到路況,從前頭也只能看到一點。李儉對錢安市不熟,更不用說變成錢安聚居區的錢安市,壓根沒法通過外界的景色變化了解自己正身處何方,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任由張博學駕車帶自己前往生物中心。

  “到了。”

  張博學率先下車,跑到車邊為李儉開門。

  李儉原本不想讓人這麽伺候自己,在張博學下車的時候,他已經向車邊伸手。

  可惜,尷尬的是,他沒搞懂這輛車的車門是怎麽開的。

  車把手和私家車不一樣啊,這玩意真給人整不會了。

  下車後,李儉懊惱地看了車門一眼,再正眼打量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

  地下車庫。

  “這裡是車庫,我帶您去主樓。”張博學領著李儉前行,繞過車庫中停放的車輛,走入一處封閉廊道。

  廊道頂每隔兩米就有一盞燈,為廊道提供照明。

  車庫大概並不繁忙,以致李儉步行在這條前往主樓的廊道,直到第一個岔口,都沒見到第三個人。

  本人算一個,張博學算第二個,壓根沒看到第三個人。

  而在第一個岔口之後,又走了幾十米,才終於有一個揉著頭髮的研究員從彎道繞出,看到張博學領著李儉走來,便向側邊讓了一下,等他們走過,才打著哈欠走遠。

  “生物中心的主體在地下,外部牆體由水泥築成。首先要帶您去您的住處。”張博學邊走邊說,沿路沒給任何人讓路。

  李儉都被人讓路讓得不好意思了,琢磨著再有人和自己面對面走過,就往旁邊站著,讓人先過。但他有給別人讓路的意思,張博學卻一點都沒有,搞得李儉也不能自顧自在原地站著——這可是在地下如同迷宮般排布的廊道,全封閉的,連個路牌都沒有。要是張博學作為領路人先跑了,自己要麽站在原地等,要麽就迷路。兩相比較,也只能放棄展現自己禮貌的舉動,像個無禮之徒般,緊跟著張博學向前走。

  “您的住處在地下五層,單人間。”張博學東繞西繞,帶著李儉鑽進電梯間,隨手按了下“5”。

  李儉掃了眼操作面板,一般而言,地下層在電梯裡的標識應該用B表示,但這座電梯裡反映樓層的按鈕只有一堆數字,唯一一個不是數字的樓層寫的是“上”。

  生物中心何止是主體在地下啊,這玩意完全就是在地下吧?

  電梯行到“2”樓——李儉估計這是地下二樓的意思,畢竟他的體感還在——有人抱著塑料箱進門,抬頭看到張博學的時候,像是被毒蛇嚇了一跳,縮在電梯間一角,目光在張博學和李儉臉上遊移,滿是好奇。

  得了,這人說自己是司機,身份多半沒這麽單純。真要是司機,抱著塑料箱的哥們能被嚇這麽一跳麽?

  李儉琢磨了一下,這位的身份多半是“乾雜活的”。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這位於自己,應該相當是史強於羅輯。

  到就業分配中心借自己的是他,開的還是防彈皮卡,走的是地下車庫,進了廊道之後,好像所有迎面走來的相關人員都是等在原地讓路……

  沒有人從自己身後趕超,進了電梯間還能把路人嚇一跳。

  明明說自己是司機,進了生物中心卻還一路要送自己到住處……

  李儉:我忍不住要鼓掌,稱呼你為小史強。

  李儉正自戀著將自己比作羅輯,電梯已經到了。

  “請吧,我帶您去住處。”

  ……

  “這就是您的房間,之後會在門口掛上您的名牌。”張博學領著李儉,停在一扇鐵門前。

  李儉左右打量了一下。

  這裡起碼是個員工宿舍,居住密度還挺高的,左右都有相同的鐵門,間距還不見的能有三米遠。

  “這個房間裡有什麽?”李儉輕輕靠上鐵門,小小地推了一下。

  門沒開,估摸著是鎖著。

  所以鑰匙在哪呢?

  “我給您開門吧,您看過以後就知道了。”張博學掏出鑰匙,開門。

  “不要再稱呼‘您’了,我聽著難受。一路上過來沒空說,現在總算能說話了。”李儉先前還能忍忍,但到這時候,實在忍不了了。

  “好吧,如果這是你的要求。那麽我應該怎麽稱呼你?”張博學把鑰匙遞向李儉。

  “叫我李儉就行了,我也不打算再叫‘您’了,我叫你張哥吧。”李儉捋了一下,還是沒敢稱呼張博學為“大張”。

  總覺得這個稱呼不太好聽,比不上大史自然。

  “李儉,你真要叫我張哥?”張博學的臉上表現出一種讓人難以讀懂的表情。

  有點像是發現自己的工資長了腿,正在試圖逃跑。

  “叫了又怎麽了。我先看看房間。”李儉收起鑰匙,推門。

  嗯,一般。

  這房間大概超不出二十平,窗明幾淨,小桌旁就是床,旁邊還有衣櫥。

  論大小,這屋子是挺一般的。論設備……李儉覺得話不能說的太重,這裡多少是個員工宿舍,應該是免費發的,免費發的東西不應該要求太多。

  “看起來還不錯啊……等等,我想起件事。我記得我的行李好像是在外頭的臨時聚居區就交出去了,現在我睡覺倒是沒問題,我看見你把我被服包塞車裡了。其他行李什麽時候到呢?”李儉看了眼房間中的陳設,似乎少了很多理應在生活中出現的東西。

  “行李會送過來的,預計在半小時內,您就能……”

  李儉打斷:“別叫您了,我聽著真難受,張哥。”

  張博學的臉上再次出現發現自己的工資長了腿試圖逃跑的表情:“我可以叫……李儉,可是你能不要叫我張哥嗎?”

  “不喜歡叫張哥?那麽大張?”李儉樂了,這年頭還有男的不樂意自己被稱為哥的?

  琢磨著自己終歸不能管他叫大爺,還是把類似於大史的稱呼交給張博學。

  “我真是謝謝您了……叫大張吧,起碼比起張哥好點。”張博學臉上的表情逐漸演變成微笑,蒙娜麗莎般的微笑。

  “請接著講我的行李吧。”

  “欸……在半小時內,你就能拿到自己在臨時聚居區交出的全部行李。被服包的話,我已經讓人拿來了。”張博學走向門口,開門,從屋外的工作人員手中接過李儉的被服包,平直舉著,像是在舉犯罪嫌疑人的致命證據一樣,提留著被服包,送到李儉面前。

  李儉接過被服包,隨意地放到地上。

  現在確認情況了,起碼確認了情況的一部分。自己在生物中心有點關鍵,關鍵到負責給自己“乾雜活的”張博學也有下級可以差遣。

  但這並不算什麽實打實的好消息……萬一這意味著自己是對生物中心來說十分關鍵的受實驗生物,有這樣的待遇也不是不可能啊。

  “都到現在了,還要告訴我,你其實是司機嗎?”

  “……理解一下,互相理解一下,我也是要這份工作養活家人的。”張博學的臉上第三次出現工資要跑的窘迫表情。

  “行吧,那你什麽時候才能說實話?這是我個人的喜好,我還是更喜歡在開誠布公的環境下工作生活,因為勾心鬥角很累,而且是無謂的內耗。”李儉深知,就憑自己這點彎彎繞,和人玩心眼只會被殺得連點渣滓都留不下。

  基於此,他早有準備,深刻認識到,自己會是在社會契約中放棄更多權利,從而保證能過的舒服的那個人。

  “你的需求已經納入考量。到你正式進行工作的時候,我就可以說實話了。”張博學微微點頭。

  “那就趕快帶我去做工作準備吧,我很希望能夠開誠布公地談談。”

  “請跟我來,他們也已經準備好了。”

  ……

  張博學將李儉引入地下六層的會議室。

  “我只能在這裡止步,你自己進去,他們會給你解答。”張博學在外停步,向李儉告別。

  “好的。”李儉獨自邁步,靠近離自己最近的門,打開它。

  確實是會議室的樣子,房間不大,一張長桌,靠著大門一頭的牆上有投影屏,另一頭則是一面白牆。

  長桌木椅背後的兩面牆,分別掛了生物學巨擘和華夏古代哲人的語錄。

  生物學巨擘,李儉並不認識,但那幾位孔子孟子老子,李儉還是認識的。

  長桌靠向投影屏的一頭,坐著個理了板寸的白大褂中年人。他正和坐在自己右手邊的漢子交流。

  那漢子看著著實凶猛,一身肉高高鼓起,將身上的黑色背心撐出棱角。

  一拳超人中的背心尊者嗎?

  不對啊,現在是11月9日,雖說地下溫度更高,但至於隻穿一件背心嗎?

  “哦,和你有類似現象的人來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武學世家的蒙星霖,這位是……之前還是在校學生的李儉。”白大褂中年人站起身,向左右兩邊伸手。

  叫做蒙星霖的漢子笑著起身,隔著長桌向李儉伸手。

  這我熟啊,要趁著握手,捏我手,給我下馬威是吧?

  李儉心中防備,琢磨著一會要是真被下馬威了,一定要第一時間慘叫,絕不能強著玩什麽“男人的自尊”。

  看看人家那個體格,就這位要給自己下馬威,自己要是硬撐著,估摸著超不出兩秒,手就得壞了。

  做足了心理準備,遞出右手,與蒙星霖相握。

  蒙星霖笑著搖了搖,什麽都沒做,松手撒開了。

  李儉:不對啊,這位哥們不該趁著握手,上手給自己來個下馬威嗎?

  整不會了。

  “我也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生物中心負責你們項目的負責人,我叫米立刀。”白大褂中年人讓兩人落座,這才自我介紹。

  米立刀?好熟的名字,但想不起來了。李儉撓頭,既然是“負責你們項目的負責人”,那麽應該很厲害吧?

  畢竟哪怕是在烏女大學,某個科研項目的負責人,起碼也得是個德高望重的教授。

  “我替米院士補充一下。他是之前新聞中報道過的最年輕的院士。”蒙星霖明明是個看起來戰鬥力十分爆棚的黑背心猛男,但卻十分愛笑,這時笑得更自然了。

  最年輕的……院士?

  李儉掃視全屋。

  首先,聽剛才的介紹,蒙星霖是武學世家出身,他在外社交的時候應該不需要和人比學歷。

  然後,院士的學歷……這叫頂端引領者,已經不能在本體系內比來比去了。

  最後,自己的學歷,目前能寫在簡歷上的,還只是高中。

  有點繃不住了,這種大佬和自己在一個會議室,而且還是只有三個人的會議室。

  咱這是要朝聞道,夕死可矣了嗎?

  “李儉別緊張啊,我們比你還緊張呢。”米立刀看李儉坐在自己左手邊,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笑得連眼都眯上了。

  “不不不不……大佬,您是院士,好像還是生物方面的院士,我跟您在這坐著,我確實很有壓力。”李儉想站著。

  我,何德何能,和院士在一塊坐著聊天?

  “院士也是人啊,你可比我們不像人多了!”米立刀猛拍大腿,笑得前仰後合。

  “確實。”蒙星霖在旁補刀。

  “……”這話讓李儉坐住了。

  “好好好,接下來進入正題。”米立刀笑得直掐大腿,才終於停下來了。

  “李儉同學,你在幸存者體檢的時候,一百米跑項目中跑出了七秒八八的成績。”米立刀不笑了,而是用一種看人體模型的眼神盯著李儉。

  李儉覺得自己的皮膚、肌肉、血管、神經、骨骼,都在這樣的眼神中剝離,一切都被看透了。

  “我之前是研究人體的,主要研究人體肌肉群和骨骼支架在運動方面的綜合影響。你應該知道,之前推演得到的人體極限速度,並不能支持人類在一百米跑項目中跑出七秒八八的成績。”

  李儉慌忙解釋:“可我也只有那一次跑出了這樣的成績……”

  “我知道,我們查到了你以前的所有記錄在冊的體育成績。這樣說可能有點冒犯,但你以前的體育成績……真的很差。”米立刀翻出一疊資料,遞到李儉面前。

  李儉掃了面上的那張。

  什麽事情會讓人尷尬?答:回憶黑歷史的時候。什麽事情會讓人更尷尬?答:被人逼迫著回憶黑歷史。什麽事情會讓人最尷尬?答:在知道自己的黑歷史已經廣為人知的情況下被人逼迫著回憶黑歷史。

  簡單一瞥,李儉就知道,這些數字說的確實是他。

  “這個成績在沒有體育成績需求的學生中,還算是不錯的。但這並不能支撐數據的所有者跑出頂尖運動員的水平,哪怕是使用興奮劑。從過去的數據來看,你的身體甚至不支持使用興奮劑達到頂尖運動員的水平,更不用說突破人體極限。”

  “……大佬別罵了,這些是事實,我檢討。”

  “別檢討,你的情況很特殊,很有參考價值,這也是我們請你來生物中心配合工作的原因。而且你也不是孤獨的,蒙星霖和你是同類人。”米立刀將舞台讓給蒙星霖。

  “慚愧慚愧,當我在速度測試中得到十一米每秒出頭的成績時,我還以為……當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蒙星霖面帶微笑,但目光中的笑意卻很少。

  目光聚焦在李儉裸露在外的肌膚,即頭部、手部。

  “在世界變化之前,我們家因為教授群眾武術,還算是蠻有錢的。我也一直研究現代體育,采用力所能及的方式提高身體素質……但沒想到,身體素質在我之上的你,身軀看起來竟然如此孱弱……米院士,我想擴展一下我的小課題,可以嗎?”蒙星霖的前半段話是對著李儉說的,最後一句則看向米立刀。

  “當然可以,將李儉作為研究對象的話,我們有的是課題好做。簡直是顛覆性的現象啊……”米立刀的目光又回到李儉身上,那目光漸漸迷醉,像是看到了真理大門一般。

  李儉左看右看,這兩位一個申請小課題,一位是主導項目的負責人院士。

  合著在場三人只有自己不搞科研是吧?

  而且自己作為實驗對象的情況,這就坐實了?

  “等等,十一米每秒的速度?”

  蒙星霖點頭:“也是在世界變化之後才能達到的速度,在那之前,我比那位飛人要慢上許多。”

  “蒙老弟,你太謙虛了。飛人的速度確實是比賽狀態下的人類極限,但你如果服用藥物,調整狀態也能比他更快不是嗎?而且,本來你也沒比他慢多少啊。”米立刀搖頭。

  “更不用說,到目前為止,在體檢中明顯表現出超越過去人類極限素質的人類,錢安聚居區只有你和李儉啊。”說到這,米立刀拍了拍蒙星霖。

  “只有他和我?”李儉驚了。

  以錢安聚居區的人口數量,只有自己和蒙星霖突破了人體極限,那自己不就成了絕對稀有的實驗對象嗎?

  “數據上是這樣,不過不能排除有人藏拙。你們應該知道,大部分人是很樂意在這種方面藏拙的。居住在本省的頂尖運動員在體檢中都表現出了接近甚至逼平世界紀錄的素質,你們說,這是他們真的只有這點實力,還是他們故意藏拙呢?”米立刀再次搖頭。

  他是科研工作者,如果實驗數據在他面前還要遮遮掩掩,那對科研工作來說可真是太讓人難過了。

  “就是如此。不懂的藏拙的人,還是只有我和李儉……同學?我能直接稱呼你為李儉嗎?我其實沒怎麽上過學,初中之後就沒經過學校了,現在叫同學有點過不去。”

  “當然可以。原諒小弟冒昧,您今年貴庚?”李儉巴不得這兩位叫自己名字。

  “不多,也就剛到三十。”

  “那就是蒙哥了,蒙哥好。呃……哪個meng?”

  “蒙恬的蒙。”

  “哦,蒙恬的……蒙?”李儉的聲音上調了一個八度。

  蒙星霖的目光傳遞信息,緩緩點頭。

  信息是這麽說的: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李儉看了看米立刀,再看了看蒙星霖,最後低頭,看著自己無處安放的手。

  這兩位,一位是院士,自己快為此震撼完了;一位是蒙恬的蒙。

  這怎辦,自己也不是李白的李啊,這下真沒得說了。

  “啊,現在能配合本項目的,也只有兩位。至於其他頂尖體育運動員和表現出逼近世界紀錄的幸存者,我們也只能一點點勸說。畢竟這事情拿不到證據,就很難讓人配合實驗。”米立刀歎氣,他何嘗不想有足夠多的樣本供自己參考,可是,現在是應對緊急情況的軍管時期,一切都為人類文明延續服務。

  自己能依靠強化人類的項目立項就不錯了,對那些不願顯山露水,表現出突破人類極限的幸存者,還真沒什麽辦法。

  除非有人明確表現自己突破了人類極限,並且讓區大會有證據,不然就沒法強製他們到生物中心配合研究。

  真煩啊……

  “所以……我是來配合實驗的?”終於讓李儉抓住了確認工作內容的機會。

  “嗯,沒錯。你之前學的也不是生物,生物中心不太需要你的專業知識,我們更希望你配合我們實驗。放心吧,實驗不是切片的那種,我們是有實驗倫理審查的正規實驗中心,確保受試者在自願、安全的情況下接受實驗。”米立刀再次抽出一刀資料。

  “你看一下吧,其實這些實驗項目連人體試驗都算不上,對你來說更像是更進一步的體檢。那些接近人體試驗的操作,我們還不舍得在你身上做呢。”

  李儉接過資料,仔細查看。

  上頭有很多專業名詞,與醫學和生物學有關,李儉看不懂,只能挑自己能看懂的部分。

  從項目名稱和操作方式來看,確實沒有危害健康的內容;最接近危害健康的實驗項目大概是驗血和影像檢查,畢竟是實打實的抽血和x光之類的東西?

  除此之外,就是跑跑跳跳,打打鬧鬧。

  還真是更進一步的體檢。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還是願意接受這份工作的。”李儉將資料遞回,卻被米立刀推了回來。

  “你就留著看吧,下午……哦,再過十分鍾,我們需要對你進行第一次抽血。”

  “抽的多嗎?”

  “他抽你的兩倍。”米立刀指了指蒙星霖,蒙星霖笑得都快岔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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