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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暗影》【一-六】亂世妖僧之人欲如刀
  -6-

  【人欲如刀】

  數日之後的一個上午,渾睡方醒的莊連克帶著幾個小廝出門閑逛,想找些樂子。行至嗔泉街,被一個賣刀的東瀛女子吸引住了。眾人都在圍觀那把寒光閃閃的武士刀,偏偏莊連克賤賤地盯著這東瀛女子看。此女雖然一身洗不脫的飄零疲態,但裝容肅整,身姿挺拔;單眼皮,細長小眼,短小精致的鼻子,配上一點嬌小紅唇,確有幾分不同於中土女子的藝伎韻味;尤其是那定睛冷峻的模樣,特別容易激起莊連克這種久經歡場的浪蕩公子的征服欲。

  “好刀!妙人兒!”莊連克輕佻地問道:“多少錢啊?”

  這東瀛女子大概是不太熟悉中土的語言,指了指刀下壓著的紙,上面分明寫著:“好刀,白銀二十兩”。

  “嘿,這刀還真不便宜哇!”莊連克擠眉弄眼湊到東瀛女子近前,輕聲說道:“要是連你一起買了,得多少錢?”此話一出,身後幾個小廝頓時精神起來了,開始在後面起哄,圍觀者也開始喧鬧躁動起來。

  “我,賣刀,你,不買,就,算了。”東瀛女子用並不流利的中土話說道,說完把臉轉到一邊。

  “哎喲,小娘子脾氣還不小呢!這東夷女子不太懂我們的話,我非常理解~”莊連克繼續轉到她面前,用半生不熟的倭國話陰陽怪氣地調戲道:“刀啊,我買了;你啊,我也買下來,100兩!怎麽樣?”

  東瀛女子面有慍怒羞憤,後退兩步,左右張望,但一群麻木的看客無人上前來阻攔;有仁心未泯者,也只是面有憐憫,卻不敢多嘴。

  莊連克一時間有種惡狗入雞群的快感,眾人驚恐伏伏,唯我橫行驍驍!那東瀛女子呼吸急促,緊致的雙峰起起伏伏,看得莊連克垂涎欲滴,便伸手去抓,身後一眾小廝直呼過癮。畢竟莊連克一身橫肉,一個弱女子如何抵擋?推搡之間,東瀛女子倒在了地上。

  衣衫不整,頭髮凌亂,心中的謹小慎微也開始松懈,東瀛女子瞥了瞥地上那把依舊閃著寒光的武士刀,眼神中開始透著殺氣。

  但莊連克全然不知危險已經在靠近,依舊咧著嘴繼續用倭國話猥褻:“小娘子,你有點瘦啊,抓起來有些無趣啊!跟我回府吃好喝好~睡好,看本少爺如何把你調理得珠圓玉潤的…”。

  “啊~”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惹得人群騷動,東瀛女子如同困獸,雙手握著仍在滴血的武士刀。莊連克則捂著血漿潺潺的左臉,胸口的衣服也被劃破,鮮血滲出,其狀恐怖。好在身後有一個小廝還有些膽氣,趁東瀛女子慌亂未定,一腳將她踹倒在地,武士刀“當啷”落地,莊連克才躲過致命的第二刀。

  莊連克如同現殺活豬一般嘶嚎,不顧體面地撒潑:“弄死她!給我弄死她~”東瀛女子爬起來發瘋似的撿回武士刀,趁亂奪路而逃。

  一眾小廝原本就是猥瑣鼠輩,平素欺負老弱婦孺倒是威風凜凜,遇見如此鮮血淋淋的反抗,一時間也沒了主意,手足無措愣在原地,不知該先救主子,還是先去追那東瀛女子。最後還是在旁人的提醒下,才手忙腳亂地先將莊連克的半條命抬回了家。

  入夜,掌燈時分,莊府內庭光華如晝。

  東側庭院傳來摔打東西的碎裂聲,莊連克口中時而發狂喊叫,時而罵罵咧咧,一眾丫鬟老仆被嚇得哭哭啼啼;

  西側庭院的大夫人金氏正氣急敗壞地催促府判徐善,立刻馬上全城通緝圍捕,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東瀛小賤人挖出來,

再把她整張面皮剝下來!  南側庭院的金文炳正帶著大隊府丁、護衛再次外出搜捕,個個誠惶誠恐,絲毫不敢怠慢。

  北側庭院則安靜如常,道衍和鍾管家於香堂之中相對而坐。

  “鍾老大,人帶到了。”門外有人低聲通報。鍾管家看了一眼道衍之後,微微頷首,內侍輕輕打開房門,一位嬌小緊致的女子被帶了進來——竟是日間趁亂逃走的那東瀛女子!

  原來鍾管家在道衍的提醒下,已安排心腹眼線跟蹤莊連克多日。聞說莊連克當街調戲賣刀東瀛女子時,道衍靈光一現,頓覺被困的死局有了變數,當即建議鍾管家務必留意此女子,伺機秘密拿下。豈料這東瀛女子砍傷莊連克後,也沒有逃向別處,偏偏逃到了莊府北面的後山樹林裡,尾隨而去的手下順勢將她拿下送回府中。

  “問出了什麽情況?”鍾管家問道。

  “這女子名叫千葉惠,就是之前押在府中那位東瀛刺客的老婆。說賣刀是為了攢錢給她家男人收屍回鄉。”負責押送東瀛女子的手下常年在東海跑船,熟悉倭寇語言,將初步的審訊結果告知鍾管家。

  “他男人的同黨是誰,現在哪裡?”鍾管家問道。

  “還沒來得及問,就押過來了。”

  鍾管家指了指千葉惠被堵得嚴嚴實實的嘴,手下會意,便用倭語指示她切勿大聲喊叫,便扯下了堵嘴的布條。

  “說吧,你老公的同黨是誰,現在哪裡?”鍾管家再次問道,手下在一旁翻譯。

  千葉惠呻吟著,低聲哀求了幾句。

  “鍾老大,她的意思是綁著太難受,要不要先解開她?”手下說道。

  鍾管家微微抬手,一名護衛利落的割斷了繩子,劍未回鞘,立在一旁。

  千葉惠揉了揉肩膀,動了動手腕,再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才開口說道:“同黨?你是說他的堂弟秋原次郎吧?我也在到處找他,聽說他好像逃回琉球老家了。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抓我?”

  “少廢話!問你什麽老實回話就是!”鍾管家的手下在一旁用倭語訓斥道。

  “說說你男人與他堂弟的事,是誰指使他們乾的?”鍾管家有些不快。

  “我知道的不多,我男人就告訴我他和秋原次郎要去執行最後一個刺殺任務,說事成之後我們就可以回琉球,再也不用到中土來。”千葉惠回答。

  “是誰指使他們乾的?”鍾管家問。

  “我不知道,嗯,應該說我不認識那個人。”

  鍾管家突然覺得自己多此一問:千葉惠一個東瀛女子,確實也不太可能認識太多中土人士,於是索性換了一個問法:“剛才你說的這個【刺殺任務】從何而來?呃,也就是說,你丈夫他們是怎樣接到這單生意的?”

  “囚龍島,他是在那裡找到我丈夫的。”

  聽到千葉惠說出這個地方,鍾管家對她的信任似乎增加了幾分。

  囚龍島孤懸海外,虎鯊環繞,風高浪險,官府力有不及,歷來是往來海盜、流寇的群聚之地。元末天下紛亂至今,此島一直是東海赫赫有名的“海賊王”——王蜒的默認勢力范圍。囚龍島被本地人傳得神乎其乎的有三點:

  其一,這裡是汪洋大盜、殺人凶徒的避難天堂,所謂“一入囚龍,既往不咎”;

  其二,這裡夜夜上演極端血腥殘忍的格鬥搏殺,各路妖魔鬼怪在此鬥狠賭命,所謂“天罰之地,以血煉命”;

  其三,這裡有讓人匪夷所思的瘋狂賭局,各地富商巨賈可乘坐“海賊號”專船自由往來,且絕對無人敢在此劫殺搶掠,所謂“魔王臨世,萬妖寂寂”。

  根據千葉惠交待,她丈夫為討生活,曾在囚龍島參加格鬥搏殺與人賭命,正好被一位明州來的神秘看客相中,出價2000兩讓他刺殺一個叫莊定海的人。

  “你可見過這位神秘看客?”說到要害之處,道衍開始發問。

  “在明州的客棧裡見過一次,他走時我看過背面。此人行止詭異,穿著黑衣大袍,還帶著面紗。”

  “此人是男是女?”道衍覺得她遺漏了關鍵信息。

  “他聲音低沉,肯定是一名男子。”

  “還有什麽特征?”鍾管家追問。

  “個子不高,會說一些倭國話。”千葉惠盡力回憶,補充道:“對了,他身上有一股薔薇花露混著薰衣草的味道。”

  聽到這裡,鍾管家眼中精芒一閃,似乎想起什麽,追問道:“如果再讓你聞一遍這個味道,你能認出來嗎?”

  “可以,我擅長調製佩香花露,對氣味很敏感。”

  “你可知你日間砍傷的人是誰?”鍾管家故意岔開話題。

  “不知道。”

  “不知道?”鍾管家有些意外,似乎不甘心得到這個答案。

  但千葉惠仍是搖搖頭。

  “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坦白說出來,在我們這裡,至少有一千種辦法讓一個女人生不如死!”鍾管家面露凶相恫嚇道。

  “我一個弱女子,跟隨丈夫來到異國他鄉,不敢亂說~”千葉惠瑟瑟發抖。

  “你剛才說你對氣味很敏感,那你倒是說說,你日間砍傷的那位公子,身上又是什麽味道?”鍾管家故意問道。

  “很濃的玫瑰花蕊,帶點迷迭香,衣服上還透著龍涎香,聞起來像個女子。”千葉惠閉眼回憶。

  鍾管家略有遲疑,思路似乎有些阻斷,於是停下來看著道衍。

  “你丈夫怎麽會認得出誰是莊定海,又能準確接近他?”道衍思路依然清晰嚴謹。

  千葉惠愣了一下,似乎驚訝於這個和尚的洞見力,接著說道:“黑衣蒙面人給了我們一張莊定海的畫像,並且讓我丈夫兄弟二人初七那天早上化裝為船夫,左腳褲腿打著繩結在舟山碣石等候,說自有人安排他們上莊家的船。”

  “那張畫像現在何處?”鍾管家有點跟上了道衍的思路。

  “黑衣人很謹慎,在我丈夫兄弟二人細細看過之後,他又帶走了,並囑咐說【隻殺此人,絕不可傷及無辜,否則余錢不付】。”

  “哼,雖說是買凶殺人,但此人到底還有點良心啊!?”鍾管家沒好氣地揶揄道。

  言至於此,鍾管家覺得千葉惠已經榨不出什麽油水,準備押下去;而此時閉眼靜坐的道衍突然睜眼問道:“你丈夫的弟弟,秋原次郎,有何特征?”

  “據說他已經逃回琉球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裡…”

  “他有何特征?”道衍冷冰冰地打斷了她。

  千葉惠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答非所問,咽了咽口水,捋了捋頭髮,才緩緩開口說道:“他個子不高, 因為常年晝伏夜出,眼袋黑重,一口亂牙也是發黑,我們都叫他【黑牙狼】。你們問這個有什麽意義呢?據說他已經逃回琉球,你們怎麽可能還能找到他呢?”

  道衍並不答話,只是繼續閉上眼,示意已無它問。

  鍾管家嚴肅地對千葉惠說道:“你可知道你現在已闖下了彌天大禍?!你日間砍傷的公子,正是這明州府首富莊定海的大公子!如今官府和莊家正在全城搜捕,挑燈巡查,徹夜捉拿你!你千萬不要以為被抓到的後果無非是一死!大夫人,也就是那被你砍傷的公子的母親,已經放話出來——一旦抓到你,要把你整張面皮活剝下來!你最好老老實實聽我安排,且在後山別院住下,不可聲張,也別想著潛逃。如果能幫我們查出幕後首惡,抓到行刺的凶手——就是你丈夫那個無情無義的弟弟,什麽【黑牙次郎】,我們也許可以對你網開一面,把你丈夫的屍首送到你指定地方,還會給你一筆安葬、返鄉的錢。”

  聽罷這番話,千葉惠面色發青,不自覺地雙手緊緊捂住臉頰。

  “我丈夫,究竟是怎麽死的?”千葉惠跪在地上拜謝之後,仍堅持問道。

  “被人毒殺,現在也還在查。”鍾管家說罷揮揮手,不顧欲言又止的千葉惠,直接讓人把她押走了。

  一位精明幹練的手下問道:“鍾老大,還是押在別院嗎?之前她男人…”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去辦吧!”鍾管家邊說邊看著道衍,彼此會意。

  手下領命,諾諾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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