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處,首尾?對,對,殺了他,殺了他,只要殺了張寧安,那就是死無對證,沒人會知道我們私通黃巾。”郭慎揣揣不安的說道,面色早已蒼白如紙。
“殺殺殺,您一天就知道殺殺殺。”
郭鴻差點氣急,平日裡一向穩重的叔父大人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怒到深處,一揮手將郭慎手中的袖子抽開,指著郭慎呵斥道:
“姓張的何等身份,是您能隨便殺的?雖然是個不入流的小官,那也是代表著天子,代表著朝廷,殺了他,您是想公然造反嗎?”
郭慎霎時間如五雷轟頂,他還沒見過侄子如此怒過。
一時間口乾舌燥,連話都說不清楚,
“老夫,不,是我,我從未想過造反,從未想過造反呐,伯禮,我們該怎麽做,我們該怎麽做?”
“夠了。”
黑著臉,郭鴻向著郭慎一聲大吼,郭慎渾身一抖,終於安靜下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去見張寧安,他沒有拿著人頭星夜出城,那一定有求於我,現在還有的談。”
聽到這話,郭慎也稍微平靜了點。
“對,伯禮說的對,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去見張寧安,他還指望著老夫的糧草,他絕對不會魚死網破,絕不會。”
郭鴻狠狠的瞪了郭慎一眼,嘴裡長吐一口粗氣,閉上了雙眼。
“他終究是我的親叔父啊。”
……
換好衣服,郭鴻和郭慎帶著幾名親信家仆急匆匆的向著西廂房走去。
他們沒敢驚動旁人,有些事情還是蒙在鼓裡的好,畢竟他們潁川郭氏也不是鐵板一塊。
外人知道了或許還能活,自己人知道了絕對是萬死難辭其咎。
“停下。”
還沒進門,渾身染血的高順和夏侯惇提刀擋在幾人身前,冷笑道:
“郭郎君,郭公,這麽晚了,二位不在房中休息,來這兒有何貴乾啊?”
郭慎差點破口大罵,你們自己做的好事,還想問他?
郭鴻拉了拉他的袖子,勉強將他安撫下來,上前拱手道:
“二位,我趁夜而來,自然是有要事見你家郎君,還請為我通報。”
“哦?”
兩人相視一笑,戲謔道:
“君乃郡中名豪,我家郎君不過微末小吏,一個是天,一個是地,您能找他有什麽事?不若明天再來吧。”
“兩個門房也敢……”
郭慎氣的渾身發抖,當真虎落平陽被犬欺?
正想發作,郭鴻狠狠的拉了下他的袖子,冰冷的視線掃過,咬著牙道:
“叔父大人,您就將此事交給侄兒處理可好?”
那等視線,讓郭慎脊背發涼,頓時啞火。
上前一步,郭鴻再次拱手,
“二位,我是真有急事,還請勞煩通稟。”
夏侯惇眉毛一挑,看著郭慎的模樣隻覺得好笑,不知道白日裡那個倚老賣老,神采奕奕的朝中老臣是誰?
似是嘲諷的冷哼一聲,然後才將視線重新投到郭鴻身上,握刀拱手,
“既然郎君執意,那我就再替您跑一次。”
“有勞。”
院前大門開合,夏侯惇前腳剛走,很快又跑了回來。
“郭郎君,您真不巧,我家郎君已經睡下了,您還是明日再來吧。”
“你……”
縱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郭鴻,向左右打了個手勢。
“我去叫門,你們給我攔住他們。
” 高順和夏侯惇正想發作,郭鴻卻搶先一腳將虛掩的房門踹開,整個人衝了進去。
“張寧安,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你給我出來。”
衝進小院,郭鴻顧盼左右,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冷意,直衝頭頂。
黃巾的屍體鋪滿一地,幾個人頭壘砌於桌案之上,張林正坐在靠椅上打呼嚕。
他今夜真是累極了。
郭鴻的眼皮抖動兩下。
張寧安啊,張寧安,你當真睡的著?
果然是漠北的狼,並州的虎。
“我就說了我們郎君已經安歇,你們偏不信。”
郭鴻已進,後面諸人也跟著魚貫而入。
“誰?”
感受到外界的動靜,張林打了個哆嗦,右手按刀,整個人轉醒過來。
視線掃過,神色飛一般的變得從容。
右手松開刀柄,起身拱手而笑,
“原來是伯禮兄和郭公,現在已是深夜,二位不在屋中睡覺,來找張林有何貴乾呐?”
話說完,張林背手而立,趙通嘭的一聲將大門關上,十數名軍中好手從房中衝出,手持鋼刀,分立四方,目光無比凌厲。
郭鴻和郭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周圍的家丁仆從更是神色惶惶,將二人牢牢的護在人群之內。
只能說危急時刻方見英雄本色, 郭鴻長吐一口氣,越過眾人,挺了挺身子,面對著張林拱手一禮,
“安寧兄,你我本兄弟,今日你來我家中,鴻自認為殺豬宰羊,以禮相待,你為何對為兄加以刀兵啊?”
張林狠狠的瞪了趙通等人一眼,
“你們這是幹什麽?郭伯禮乃我之兄,還不快退下。”
“郎君恕罪。”
趙通抱拳躬身,退到了門廊之下,郭鴻等人的臉色稍微舒緩。
可剛松口氣,張林一手握住了郭鴻的手腕,拉著他上前道:
“弟雖已行走地方,但律令一事尚不精通,有一疑惑留存於心中多年,潁川郭氏以小杜律傳家,伯禮兄更是律法大家,不知道能否為林解惑?”
郭鴻小步跟著張林,眼皮一跳,勉強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寧安請講,但凡為兄知道的,絕對不會瞞寧安。”
“哦?”
張林斜了他一眼,越是危難時刻,越能見一個人的氣度,郭鴻老實歸老實,但也絕非百裡之才。
反倒是郭慎……
色厲而膽薄,見小利而忘命,乾大事而惜身,若不是潁川郭氏的身份傍身,早晚被人吃的連渣都不剩。
拉著郭鴻上前,右手邊就是壘砌的人頭,張林冷笑道:
“敢問伯禮兄,勾結叛賊,意圖謀反,是為何罪呀?”
郭鴻甩袖抽開手腕,怒目道:“張寧安,你這是何意?”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看著我桌上之物,當真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的嗎?”張林上前一步,步步緊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