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怔了怔，看向慧珠，不解道:

　　“為什麽偏偏是我?”

　　“因為，因為...”慧珠臉紅到了脖子，眼神閃躲，不再敢與陸元直視。

　　她輕輕低著頭，以倘若蚊蟲般的聲音大小道:

　　“因為慧珠喜歡老爺，相信老爺...母親也是...”

　　陸元霎時間張了張嘴巴，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你不恨我?”

　　“啊...啊?”慧珠抬起頭來:

　　“恨老爺?為什麽要恨老爺?”

　　陸元頓了頓，眨了眨眼，舔了下嘴唇。

　　“你母親之所以會死，也是受我牽連，連你都差點死了，你不恨我?”

　　“慧珠與母親怎麽會恨老爺?”慧珠有些急了:

　　“我們母女二人，感激老爺還來不及呢。我和母親之所以選擇自盡，那是因為我們本事不行，幫不上老爺的忙，成為了老爺的累贅。”

　　“可我們明明是累贅，老爺也沒放棄我們！若是換成別人，以我們母女的出身地位，怕是早就被拋棄了。”

　　“而且，母親現在不是正被老爺救著呢嗎?這，這又是一份天大的恩情啊！”

　　慧珠有些羞赧，但都走到這個份子上了，還是紅著臉道:

　　“老爺其實是天大的好人...正是因為覺得老爺是好人，所以我和我母親，才會...才會都愛上老爺。怎麽會恨老爺?”

　　陸元有些呆了。

　　他扭過頭來，再看向窗外。

　　大唐人看事情的角度，確實和現代人截然不同。

　　他原本以為慧珠不對自己恨之入骨就算好了，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他也更沒想到，他在兩人面前，或者說，在外人面前，苦心經營的猶如冷面殺手般的角色，竟然完全起到了反效果。

　　‘弄來弄去，遮掩來遮掩去，我竟然...還成為了好人嗎?’

　　“我好在哪裡了?”陸元不解問道。

　　他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點好，以後可以改。

　　慧珠幾乎是張口就道:

　　“老爺您平易近人，哪怕我們出身卑微，您也沒嫌棄過我們，瞧不起我們。母親說，老爺您其實從來沒嫌棄過她，只是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才冷落我們。慧珠也沒見過您瞧不起任何人。”

　　“老爺您善良細心，我們生病了還會幫我們抓藥，就連小動物都特別喜歡和老爺相處。老爺您和太陽一起玩的時候，都會注意狸貓的感受呢。”

　　“老爺您博學多才，慧珠看過老爺的詩，比我見過的所有什麽才子寫的都要好！好像秘書省的那位向大人，都特別佩服老爺呢。”

　　“老爺您自強自立，慧珠聽說老爺到現在，全是一手打拚來的，之前遇到的危險，老爺也都化解了，從來都是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慧珠特別仰慕老爺這樣的人。”

　　“而且老爺您英姿颯爽，本來就是花美男，還會習武，長得也高，身體也好，讓慧珠與母親看了就感覺心安。而且我母親還說，老爺就連...就連...就連那個也...”

　　“停！”

　　陸元伸手打住。

　　這慧珠說起來滔滔不絕，跟寫論文一樣，倒是讓陸元有些無福消受。

　　忽略掉後面那情人眼裡出西施的讚美，陸元反思著自己在其他方面是否有改進的空間。

　　可是稍稍一想卻發現，沒有！

　　這些東西在慧珠看來，那是別人都沒有過得‘好’。

　　但在陸元眼中，

卻是做人最基本的東西。　　就是這些骨子裡的品質，讓他和大唐多數人拉開了差距罷。

　　不過陸元也不打算改。

　　若是連這些都改了，自己和畜生有什麽區別?

　　大唐人覺得自己不是畜生也不行，他是現代人，對標的是二十一世紀。

　　先不說什麽婚姻觀，經濟觀...他最最基礎的道德觀必須要和現代人對齊，不能和古代人對齊。

　　否則，若是他穿越到了石器時代，他還要再學習石器時代的道德修養不成?

　　陸元覺得，他必須保存著這一份本心。

　　只有這份本心能讓他時刻想起。

　　‘陸元’究竟是誰，從哪裡來的，在哪裡長大的。

　　‘陸元’，又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他隻得再歎了口氣，一手無奈扶額，一手對著慧珠揮了揮手:

　　“好了，那你先回去吧，你母親能不能活，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說的話，永遠是不會假的。”

　　慧珠猶豫了一下，感覺自己今天說了好多。

　　甚至有些羞人的話，也都說出口了。

　　若是不趁熱打鐵，怕有些話以後自己就沒膽量說了。

　　但略一思考，決定還是算了...母親，畢竟還沒活呢。

　　她只能踩著小碎步倒退出門。

　　低著頭，連看都不敢再看陸元一眼。

　　生怕看得多了，便想到，若是真能成為他的女人怎麽辦?

　　到時候，他會對自己有多好?

　　怕只是想一想這件事兒，就甜的流了蜜。

　　這件紗裙，洗起來可費勁了。

　　......

　　......

　　次日，陸元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坐。

　　昨天慧珠鬧這麽一出，搞得他也有點心累，再加上一日勞累，確實疲倦，便早早睡去了。

　　如今養足了精神，陸元才開始查探之前獲得的新屬性。

　　【我為人人，人人為我】

　　這八個字，陸元聽得還是比較多的。

　　但這四個字兩兩一組，前後順序卻相當關鍵。

　　誰先誰後，意思完全不同。

　　其實陸元真正的信條，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只有別人先對他付出了，他才有心思對別人好。

　　如若不然，上來就我為人人，和舔狗有什麽區別?

　　但這反過來的說法，卻代表著先一步奉獻。

　　陸元沉思著。

　　“這意思就是說，要讓我以後多做好人嗎?多給別人一點‘造化’?”

　　根據系統介紹，只要他經常幫助別人，給別人以幫助，以啟發，自己也能從中獲利。

　　“...有點像熾熱香爐?”

　　但陸元依舊不打算大張旗鼓，去再搞什麽公開論道，或者寫下各種七言絕句，再去給大家帶來感悟。

　　他清楚，裝一個逼，後續需要再裝無數個逼去圓。

　　雖說能一時獲得獎勵，或許還能風光一時，滿足虛榮心。

　　但最終早晚有墨水用完的時候。

　　而且，當裝逼成為一種任務時，反而會覺得很累，生怕會暴露自己。

　　陸元也不想樹大招風，能苟則苟，還是他如今的宗旨。

　　這新的融合屬性，就不特意去用了。

　　單單就這麽放著，也不算是雞肋。

　　若是有什麽不得已需要出頭的地方，還能順便獲得點獎勵，聊勝於無。

　　就譬如之前。

　　單單只是念了大悲咒而已，不僅精神加4，就連佛教明悟都加了三點。

　　同樣一件事，有的人需要學習很久才能掌握，但有的人甚至可能看一眼就能掌握。

　　一般人管這個叫天賦，但是佛教管這個叫做悟性。

　　陸元自我認知還是比較準確的。

　　有關佛教的東西，他是沒什麽悟性的。

　　看不懂，也不想看，總體來說，連興趣都稍顯匱乏。

　　如今卻說他的佛教明悟增加了三點...陸元閉目凝神，開始回想起腦海中的佛經。

　　遠的不用想，近的一大堆。

　　就單單隻想那波若心經。

　　他是會抄，但是卻看不懂。之前就算寫到紙上，也沒有什麽太大感覺。

　　可陸元才剛剛一回想，便突然皺緊了眉頭。

　　奇妙的感覺悠然而發。

　　陸元隱隱約約仿佛在這些繁雜的文字之中，體會到了什麽東西。

　　這東西相當模糊，甚至陸元不僅嘴上說不上來，腦子裡更是難以抓住。

　　但卻足夠讓他一想一整天。

　　陸元緩緩張開眼睛，長舒一口氣。

　　“難怪有些僧人，一閉關就是好幾年...”

　　悟性不夠，真的是能一直去想。

　　只是他可沒興趣在這個方面好費時間。

　　等未來有機會，將佛教明悟再提一提等級，之後再想這麽多罷。

　　這也不單單是嘴上說說，若是未來有機會，這佛教明悟還真可以搞一點。

　　佛門在這時代，本就是得天獨厚。

　　了解的多一些，有益無害。

　　而且，或許等佛教明悟高到一定值的時候，可能仙筋經的秘密他也可以想通。

　　但那也是後話了。

　　陸元開始探索起自己的第二個收獲。

　　也就是精神屬性上的提升。

　　原本的十一點精神，再加上新獲得的四點，如今他已經達到了十五點屬性的大關。

　　他心念一動。

　　果然！

　　無需再進入什麽靜心狀態，他便可以放出神識，察覺到周圍的一切！

　　陸元心頭燥熱，這能力如今變成隨意而發，提升可不是一點半點。

　　畢竟在有些複雜的情況之下，是沒辦法進入靜心狀態的。

　　可從此以後，他就算在戰鬥中，也可以用神識進行感知了！

　　陸元深呼吸了一口氣。

　　沉下心來，片刻便進入了靜心模式。

　　霎時間，屬性面板發生了變化。

　　【精神:23(+7)】

　　整整二十三點的精神力！

　　之前的精神從沒超過二十，陸元這次便想查探查探，屬性超過二十點，會不會又是一個門檻，又有什麽變化發生。

　　不過只是剛剛放出神識而已，陸元心頭便是一喜。

　　首先，他神識釋放的范圍明顯得到了提升！

　　原本的范圍不過是幾米而已，而且還不能成圓形釋放出去。

　　可現在，即便是以自我為中心進行圓形輻射，也能足足釋放出幾米有余了。

　　若是集中在某個方向，更是差不多能輻射到院子的盡頭！

　　這種景象妙不可言。

　　它不像是肉眼看的。

　　肉眼去看，東西會被擋住。

　　你無法看穿石瓦牆，瞧見裡面的女澡堂。

　　但這能力卻不同。

　　方向上所有的一切，都像是PS裡的圖層一樣。

　　你不想看什麽，就去掉什麽。

　　去掉第一層，第二層的內容就顯現其中，根本不存在遮擋一事。

　　只是，目前陸元看的東西，也是只有輪廓而已。

　　雖說能從輪廓辨別出來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但有的時候沒有內容也不行。

　　比如書這種東西，都能看出來方方正正是本書，但到底本是什麽書，神識中卻只是灰蒙蒙一片，猶未可知。

　　不僅如此，有的封閉的盒子，尤其盒子還比較厚的情況下，也是看不穿的。

　　比如衣櫃中的那個生鐵暗格。

　　四周密封，他完全察覺不到裡面有東西。

　　以陸元唯物主義的角度來講，他覺得可能這種神識其實也是一種看不見的物質。

　　它散播出去，再給自己反饋。

　　樹木雖然也相當厚重，但卻可以繞路而行，從而看到樹後面藏著的東西。

　　但封閉且加厚的盒子，連光都無法滲進來，自然也很難將‘神識’這種物質插入進去。

　　不過即便如此，陸元也相當開心了。

　　因為不僅他這項能力有了進一步精進，還有另外一項額外的功能收入囊中。

　　那就是能聽到聲音！

　　只要是神識中能捕捉到的事物所發出的聲音，都能被反饋到他的大腦之中！

　　這功能的妙用，自不用多談。

　　隨時隨地都可以安插一顆無形的竊聽器，未來自然好處多多。

　　陸元就這般如玩鬧一樣體會著這新出現的功能。

　　左聽聽，右聽聽。

　　忽然，他神色一凜。

　　他再一察覺，眉頭皺緊。

　　不遠處偏房的浴室裡。

　　那足有兩米長，一米寬的木頭浴缸中。

　　既輕又緩地傳出‘咚咚’的心跳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