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別去外邊找了,就算雨停了,附近的木柴估計也受潮了,怕是不好燃起來。”
“福祿老爺的神像後邊有幾塊乾燥的木柴,是我昨天撿的,你們可以先用著。”
男子從席子中起身,露出了一張略顯滄桑的臉,其身上穿著的青藍色服飾和腰間的官牌格外的顯眼。
“在下清曜司巳部丁卒莊方魁,來此調查可能存在的邪祟事件,己在這間福祿廟中待了兩天有余,剛才有聽到二位也同為修行者,不知二位公子是......”
趙溪瞧見了莊方魁腰間的清曜司腰牌,急忙拉著沈命回答道:“見過莊大人,在下是清河趙家中人,名為趙溪,這位是我朋友沈命沈兄弟,我二人結伴同行,正準備去往出雲城。”
“哦,原來是清河趙家的公子。”
莊方魁掃了掃沈命和趙溪二人,繼續說道:“不必稱我大人,我也只是清曜司的小卒子,按照衙門來對比的話,頂多算個捕快,無非是所管之事不同罷了。”
“莊大人自謙了,沒有清曜司的大人們斬殺邪祟妖物,恐怕我等的生活也不會如此安定。”
“呵呵,這要謝謝祁都侯他老人家,南幽的每一次大患,幾乎都是侯爺親手解決的,咱這種小卒子,只能幫忙解決些小麻煩。”莊方魁坦然一笑,隨後從懷中拿出一根黃色的蠟燭,放在了神像旁的供台上。
供台上還有兩根類似的焟燭都已燃盡,莊方魁所放的是第三根。
莊方魁問道:“不知二位能否看出此是何物。”
沈命自然不可能知道這黃色的小蠟燭是個什麽東西,但見多識廣的趙溪卻認了出來。
“淡黃色的長蠟,又是放置在供桌上,難不成是散香燭?”趙溪略帶疑問地說道。
趙溪所說的散香燭是清曜司特製的物品。
傳說燃盡後能夠使廟中積留的信仰願力散至諸天,飄到那對應的神佛那去。
此方塵世有著傳說中的十二正神,民眾自然而然會對其產生信仰,建立神廟。
但人的信仰並非是一成不變的,再加上一些無法預料的因素,即便是曾經香火不斷的神廟,也有荒廢荒涼的一天。
曾經香火不斷之時,神明可能會有所注視,民眾的信仰願力也有所歸處。
若是廟荒涼了,只有零星的幾個信徒前來,積存的信仰願力少之又少,那恐怕他們再怎麽虔誠,神明也不會多看一眼。
有的荒涼之廟還積存著少量信仰願力,清曜司的散香燭便是為了避免這種浪費而研製出來的。
因為那些少量的信仰願力若是放著不管的話,可是會被偷的。
“不錯,正是我清曜司的散香燭,不愧是趙家人,見識果然頗廣。”
莊方魁眼神一亮,頓了頓後繼續說道,“既然趙公子知道散香燭,那應該也清楚何為竊香鬼吧?”
“竊香鬼?我之前有聽人提起過,是一種特殊的邪祟,至於其具體信息,這我真不知道。”趙溪搖了搖頭。
莊方魁瞥了一眼燃燒的黃燭,“不清楚也沒事,想必過一會你們就會明白了。”
“莊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
莊方魁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腰牌,淡淡地解釋道:“竊香鬼是一種介於靈體與實體之間的邪崇,以人間的信仰願力為食,一旦吞食到足夠多數量的信仰願力,竊香鬼就會轉化為百願鬼,那是連五衰境修士都難以對抗的大邪崇。”
“不過竊香鬼在成為百願鬼之前實力極弱,一張基礎的玄劍符都能重傷它,所以竊香鬼不敢去那些香火旺盛的神廟,只會找像這間福祿廟一樣,只有零星幾個香客參拜的小破廟竊取點微量的願力。”
“我清曜司的散香燭之所以研發出來,就是為了避免竊香鬼竊取過多的願力成為難以對付的百願鬼。”
“三根散香燭為一個輪轉,在此三根燃盡之前,神像積累的願力都將留在廟內,燃盡後才會回歸諸天。”
“竊香鬼對信仰願力格外敏感,在主動浮現出的信仰願力之下,就算是這附近沒有竊香鬼,也有其他地方的竊香鬼會被引過來。”
“我燃燭的前兩天都沒有碰見竊香鬼,想來在今晚這最後一根散香燭燃盡之前,必會有竊香鬼在此現身。”
“竊香鬼實力不強,但卻異常靈敏,並且有擾人心智的能力,這恐怕會對二位造成一些影響。”
“這裡有兩張清靜符,能保持思維清靜,在面對竊香鬼時會派上用場,二位要是想要在此過夜的話,就拿著吧。”
“謝過莊大人。”
趙溪接下莊方魁遞過來的兩張符籙,向其道了聲謝,隨後將其中一張給了沈命。
沈命將趙溪拉到了一邊,竊聲道:“趙兄,按照這位莊大人所說,這裡夜間怕是不會太平呀。”
“放心吧,沈兄,清曜司是南幽修行界中的衙門,能當上丁卒的人,至少都是青胎己凝的修士,留在這裡沒問題的,反倒是夜間出去了,風險還大些。”
“好,那就依趙兄吧。”
沈命照著莊方魁先前的話從那福祿上神的神像後方拿了幾根乾燥的木柴,放在了廟的中央。
趙溪取出火折子點燃了木柴,幫著沈命拿起那幾本書烘了起來。
“沈兄,你這幾本書裡怎麽還有千字經啊,這不是給孩童識字用的嗎?”
“書店做活動,這本千字經是我買另外幾本書送的。 ”為了避免尷尬,沈命編起了瞎話。
“哦哦,原來如此,這本志怪圖解等下能借我看看嗎?這是介紹邪祟志怪的書,感覺我對邪祟的種類了解的還是不夠多。”趙溪輕聲說道。
“趙兄想看便看,這不成問題。”
“那便謝謝了。”
二人忙了一陣,總算是把沈命的幾本書給弄幹了。
他們簡單吃了點乾糧,將沾滿灰塵的蒲團清理乾淨,然後坐在火堆旁休息了下來。
這一來二去,天色已暗,天邊落著的雨少了不少,但依舊沒有要停的意思。
“福祿老爺是掌管財富與機緣的神明,南邊迎潮道和江南道的商幫商會、以及不少達官貴人的家中都供著這位上神,怎麽平柯縣的這座福祿廟卻沒什麽香火,這裡離縣城也不是特別遠啊。”趙溪抬頭看了看那尊落了灰的神像,表情有些不解。
“這誰知道,可能是這尊福祿老爺不靈吧,如今天災人禍不斷,又有匪徒橫行,距離人們想求得的機緣福祿遠之又遠,這間福祿廟的香火自然就淡了。”
沈命也望著那熟悉的神像,最初進來時他還沒反應過來。
聽趙溪和莊方魁之前一提才發現這尊神像就是與他締結聯系的福祿上神。
他如今算是福祿上神的塵世行走,也不知自己在這裡說祂幾句壞話,祂老人家聽不聽得到。
躺在席子上的莊方魁聽到了二人的交談,翻過身子,插了句嘴道:“呵,可不是這個原因,要知道這間福祿廟,在二十年前可還是一座香火頗旺的文昌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