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伊麗喊了高恨、阿爾泰和阿爾金一起商量道:“不比不行，而且我們也可以藉此和賽翁父子聲明，後面不得要挾我們夫子講故事。”

　　阿爾泰和高恨都點頭道:“還是你想得周到。”

　　伊麗又道:“光聽賽翁講，就不知道三兄弟的實際情況。”

　　高恨道:“從賽味的手藝看，他們父子都是實在人，賽翁描述不虛。”

　　阿爾泰不屑道:“比比無所謂，我們每天也不是白練的，我一個人就可以對付他們二個，因為賽疾的長鞭我沒有見識過。”

　　伊麗問阿爾金道:“事是你挑起來的，你真的對賽猛的鐵頭有把握?”

　　阿爾金信心十足道:“你們想想，打拳靠臂(他揮拳出擊)，踢腳靠腿(他又抬腿踢腳)，他的頭再厲害，但要靠脖子(他在努力伸長脖子)，他又不是烏龜長頸鹿，我懷疑他是故意迷惑人，還得靠手腳偷襲。”

　　高恨也笑道:“是啊，他又不能把頭割下來使，所以說就算他頭真的厲害，只要能避開就行了。”

　　幾個人商量好，又回到各自位置坐下，仍由伊麗表達道:“賽老爺子，我們商量了一下，他們三兄弟，我們這裡也有二兄弟，而且有一人正好是他(他指了指阿爾金)，只不過在比試之前，我得代表我們夫子說三件事情。”

　　“好啊，你說。”

　　“這第一，首先感謝賽老爺子盛情招待，既然二邊都是高高興興，比試的方法和比試過程中都不得以死相搏。”

　　“這是必須的。”

　　“第二，無論誰誰贏，不得記仇報復、糾纏對方。”

　　“呵呵，也言重了。”

　　“第三，夫子這次帶我們出來遊學，一方面提醒我們不忘公心;一方面我們遊學完，回去不久就得進行隊員考核，如果通不過，對誰都是大遺憾，所以我們到此，白天勞動，早晚還得學練，賽老爺子啊，你們父子到時候願意看就在旁邊看，但是看得不高興、聽得不高興時，不能指責詆毀我們夫子、要挾他講故事。”

　　賽翁哈哈笑道:“女娃子啊，我這點境界還是有的，要想合作得好，就得互不干擾;要想合作成功，大家各自分工。”

　　“好，我就說這些，夫子還有吩咐?”

　　那邊賽猛忍不住道:“羊已牽來，地已空出，器具都已準備好，沒有別的，趕快比吧，天都快黑了。”

　　於是大眾紛紛離席，來到空地上，共推成夫子、賽翁、和田為裁判。

　　賽猛早跳到場地中，高呼阿爾金，要先和他比。

　　和田與成夫子、賽翁商議一下，宣布道:“既然天都快黑了，就先比與它相關的項目-擲石使鞭，賽翁這邊是賽疾上，成夫子這邊誰上?”

　　阿爾泰走到場地中間道:“我來。”

　　和田檢查過射靶和石子，又大步丈量過後問:“三十步可行?”

　　“五十步。”賽疾大聲要求道。

　　“五十步就五十步。”阿爾泰不甘示弱。

　　於是和田劃好投擲線，賽疾先投，只見他眼睛稍稍一瞄，揮手打出三枚石子，三枚全中，在眾人喝彩聲中，站到一邊，看阿爾泰投擲。

　　阿爾泰不慌不忙，手上使出追石技巧，嘡嘡二聲，打出了三連迭，也是三枚石子全中靶心，卻是後石打前石，一枚跟著一枚，這等境界與高恨當時和阿猜阿耍競爭出牧時使出來的高打豎追技巧上顯示出來的眼力和腕力稍有不如，但在旁人看來已是爐火純青了，當然更是彩聲大作，但是和田為示公平，卻宣布成績不分等級，打中靶心就行，這一輪平手。

　　賽翁自然沒有意見，成夫子對阿爾泰心中有底，也沒有追究。

　　下面便比試使鞭，賽疾拿出鞭子與和田與阿爾泰看了，那鞭也不是特材製作，鞭柄由黑油木打磨而成，鞭身用老藤枝和硝牛皮條絞編而成，雖然沉重，只要有力氣，卻又柔軟。賽疾說了比試方法，和田同意，阿爾泰也沒有話說。

　　於是又重新固定了射靶，在靶框上放置了三枚石子，還是賽疾先來，只見他握鞭在手，悠悠一通運勁，大喝一聲，鞭身憑空立起，舒展過後，落下一半時，驀的平著一劃，將那三粒石子都掃落於地，靶板卻紋絲未動，眾人目不轉睛觀看，才想喝彩，那鞭又竄立起來，在空中繞了個小圈子後，從高往下嗖的砸將下來，將靶板劈成二半。賽疾仿佛對自己的表現也很滿意，又看了一下裂開的靶板，將長鞭理好，交給阿爾泰，眾人才反應過來，立時喝彩聲大作，掌聲不絕。

　　阿爾泰接鞭在手，也不上前，一邊手中反覆掂量，一邊低頭沉思，試運了一陣後，將鞭還給賽疾，抬頭對著成夫子三人道:“我不會，我輸了。”

　　賽猛聽了，又蹦又跳，迫不及待地衝入場中，對著阿爾泰阿爾金二人道:“輪到我了，你們誰上?”

　　阿爾金正在安慰阿爾泰:“意料之中。”聽到賽猛挑戰，大聲回答道:“我來看看你怎樣運用你的鐵頭。”

　　二人對面站定，阿爾金實在想不出賽猛怎麽攻擊，就和他戲笑道:“我上來了，你能怎樣?”

　　話一說完，賽猛疾衝過來，一頭槌向他胸前。

　　阿爾金急出雙手，卻不知是接還是擋，見了賽猛這氣勢，不禁害怕起來，轉身就跑，堪堪躲過，才轉過身，賽猛也已搶上，二人仍和剛才一樣對面站定，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讓旁邊觀看的大眾很覺得滑稽好笑。

　　賽猛嘲笑道:“不怕就別跑啊。”

　　阿爾金靈機一動，拔起身後的投擲板，將板解開，握定立棍道:“你再來啊。”

　　話剛說完，賽猛又和剛才一樣，一記飛身頭槌，阿爾金忙以雙手握住木棍二頭在胸前全力一擋，只聽喀嚓一聲，木棍斷為二截，人也被震得連連後退，這才相信賽猛的頭果然比鐵還硬。再看賽猛時，身子順勢撲下，及時往前一蹭，一頭磕向自己的左腳，隻嚇得急忙將腳抬起，賽猛身子一偏，又一頭磕向他右腳，他又急忙落下左腳，去抬右腳，賽猛二邊來回磕，他是二腳輪流抬，二人動作都是快如穿梭，卻又恰好合拍，把圍觀大眾看得又緊張又有趣。

　　緊要關頭，阿爾泰提醒一聲:“前滾翻。”

　　阿爾金如同大夢初醒，又似見著救星，調出空隙，傾下身，手在賽猛肩上疾一按，腳下使力，頭下腳上，身子在空中轉了半個大圈，穩穩當當的落到了賽猛的身後，姿勢瀟灑之極，只不過慌張之下，沒能想到趁機攻擊賽猛一下，反被賽猛回過神、轉過身來，又是一頭撞向他小腿，隻好又急忙後退。他退左腿，賽猛去撞他右腿;再退右腿時，賽猛又去撞他左腿，形勢又變得和剛才一樣，只是賽猛由頭砸變成了頭撞，他也由提腳變成了退步。二人快速攻防，旁人紛紛讓道，鬥的時間一久，二人都感到吃力，心思竟用到了一處:阿爾金剛要俯身再來一下前滾翻，碰巧賽猛也大腦開竅，想到起身偷襲對方一著，二人鬼使神差般撲到了一處。阿爾金機靈，知道賽猛的頭厲害，不光死死抱住了他，頭也和他緊緊相貼，拱得賽猛明明想攻擊，看起來倒像在躲閃他似的。二人扭在一起，粘成一塊，旁人一開始就看得哈哈笑個不停，此刻更是前仰後合，腰都直不起來了。待雙方各有人上前將二人分開，和田也笑著大聲宣布本輪雙方平手，賽猛不服，指著阿爾金和三位裁判申訴:“他賴皮！”

　　阿爾金反駁道:“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和田憋住笑趕緊道:“下一輪。”

　　大眾按照吩咐，空出一條更長道來，隻排在二側觀看，但見有四隻大小一般的壯羊被趕上來，和田讓賽力和阿爾泰各領了二隻，人站在羊中間，並排站立好後，和他們講解規則道:“二頭相距150步，你們二個隨便抱、扛、挾，連人帶羊，跑到那頭，再轉身回來，先到者為勝。”

　　見二人都無異議，一聲令下，賽力彎下腰來，雙臂一攏，熟練地一手一隻挾起二隻羊，向前衝出。阿爾泰看到他的姿勢後，也依葫蘆畫瓢，挾起二隻羊，在後追趕。

　　賽力起步在先，又很習慣，因此健步如飛，但是阿爾泰畢竟受過正統學練，知道如何調整呼吸、控制節奏與運用平衡技巧，之前聽到比試規則時就已在心中醞釀，此時便很鎮定，加上他見自己一方二平一輸，輸的還是自己上場一輪，心中又暗暗憋足了氣，因此其實是明松暗緊，他這一全力以赴，終有收獲，得以三五步之差率先到達。

　　他放下羊， 松了口氣，面向大眾揮手致意，大眾也為他鼓掌歡呼。可是等到安靜下來，卻聽到和田宣布道:“賽力勝，因為阿爾泰將二隻羊挾死了。”

　　成夫子這邊大眾聽到這一結果，頓時議論紛紛，嗡嗡嗡地為阿爾泰鳴不平。

　　阿爾金更衝到和田面前大聲道:“剛才這樣，現在又這樣，是不是得過且過就好，優秀者反受打擊?”

　　成夫子訓斥他道:“叫什麽叫?自己掌握不好分寸怪誰?”

　　阿爾金不敢頂嘴，氣呼呼地退下。

　　賽翁樂得胡子都飄了起來，但他見成夫子雖然平靜，恐他氣惱，連忙笑著安慰他道:“生輸熟，不算，何況你們走了一天的路，今天早點休息。”

　　成夫子卻虛心問他道:“令郞的技藝從何而來?”

　　賽翁莫知所答，賽牧謹上前道:“成夫子，我們的技藝也不是天生就有，其實一個人只要對一件事感興趣，能夠刻苦鑽研又能夠持之以恆，長此以往，總能做出成就來，這是他努力所獲得的報答，是他時間換來的果實，盡管可能他的事業微不足道，不為人認可。我們兄弟小時候各有所好，便各自努力，弟兄間又互相幫助進步，才有今天的表現，當然這也離不開父親的關心和支持。”“從小到大，父親把肉都省給我們吃，保證我們的營養。”賽猛接著道。“我們也就是自己琢磨苦練，成就只能這樣，也不知道怎麽進步。”賽牧忙又道。

　　“哦，難得，難得！”成夫子惋惜道。

　　然後大眾一起收拾過現場，去羊圈欄另一側打好鋪，各自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