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長柏將學堂上的言語說給盛紘聽，盛紘也誇讚:“真看不出六丫頭這麽有見地，不過墨兒說的也在理，看來在學堂莊學究教的真不錯，都很好。”

　　等回到後堂，墨蘭專門將長楓攔住，問道:“哥哥，最近沒有出去胡混吧?以往的那些狐朋狗友沒再見吧。”

　　“沒有，絕對沒有，你日日督促我讀書，哪裡有時間出去。”

　　“那就好，現在朝堂上波詭雲譎，哥哥就不要出去了，還有就是即使出去也要記住不要妄議立儲之事，這事要傳到官家耳朵裡是要影響你科考的，記住了?”

　　看墨蘭如此鄭重的警告自己，長楓知道妹妹是為了自己好，承諾道:“我記住了，必不會妄議立儲之事。”

　　墨蘭欣慰的看著長楓，看長楓變得這麽好自己也非常高興，說道:

　　“哥哥，我們不用攀附權貴，人雲亦雲，等哥哥金榜題名，我們以後自己就會成為權貴。”

　　長楓用力攥拳，“妹妹說的沒錯，以後我們就會成為權貴。”

　　這波雞血打得值，長楓又一輪玩命的學習。

　　靜極思動，墨蘭已經在家憋了好長時間了。

　　等到休沐日，墨蘭領著露種和雲栽又出門了。

　　這次不去買東西，聽說相國寺有市集，她們直奔相國寺。

　　這次她們換了男裝，還特意化了妝，使膚色沒那麽白。

　　市集就在相國寺前面的廣場和街道，一排排攤位，商家不停地叫賣，來往人頭聳動，熱鬧非凡。

　　墨蘭領著露種和雲栽，遊走在各個攤位，東瞧瞧、西看看，有喜歡的小玩意掏錢買下來。

　　這個地方吃喝玩樂應有盡有，還有賣藝的，耍雜技的。

　　她們來到相國寺門前廣場，見廣場上有一對男女正在表演雜技，男的四十多歲，黝黑的臉，女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長得倒是白皙，妙容俏麗，看樣子應該是父女倆。

　　那個父親扛著一根粗木，女兒在木頭上雜耍，做著各種危險動作。

　　一群人圍成一圈，墨蘭她們站在外面觀看，當表演到精彩處，人群中不停地叫好喝彩。

　　等表演完，女兒拿著竹筐轉圈領賞錢，一幫家丁打扮的人衝了過來，將父女二人圍住。

　　父親看來者不善，將女兒護在身後，抱拳施禮，“各位，不知各位有什麽事?”

　　從家丁身後走出來一個人，錦衣華服，墨蘭定睛一看，冤家路窄，邕王三公子趙思。

　　怎麽到哪都能碰到，墨蘭拉著露種和雲栽往人群中躲了躲。

　　見趙思還是那副紈絝的嘴臉，笑嘻嘻的指揮旁邊的狗腿子。

　　一個長隨家丁，指著那對父女說道:“你們居然敢私自逃出府賣藝，趕緊跟我們回去，不然定不饒你們。”

　　女兒氣的渾身發抖，出言駁斥，“我們根本不認識你們，誰是你們府上的，要我們跟你回去，做夢。”

　　父親繼續鞠躬作揖，“各位貴人，請高抬貴手，放我們走吧。”

　　四周圍著的人不明所以，竊竊私語。

　　“這父女倆是逃奴”

　　“別瞎說，那個公子看上人家小娘子了。”

　　謔，這是巧立名目，強搶民女的戲碼了，古代劇本的戲碼誠不欺我。

　　四周的議論聲傳來過來，露種低聲問道:“公子，那對父女逃奴。”

　　墨蘭伸手打了露種腦袋一下，“平時讓你多讀書，能明智，什麽逃奴，假的。”

　　“假的，那公子一會我們是不是幫幫那對父女。”

　　“不著急，先看看。”

　　“你們是王府的人，沒有我家公子的同意，你們走的了?來人，把他們帶回去好好審問，看有沒有偷王府的東西。”

　　趙思手下的家丁、打手蜂擁而上。

　　那對父女抄起場地旁邊立著的耍雜技用的棍子，與家丁打了起來。

　　雖然他們有些身手，但架不住人多，沒多久父親就被打倒在地，只剩下女兒苦苦支撐，這還是家丁怕把人打壞，公子會怪罪，沒敢往死裡打。

　　墨蘭見形勢危機，稍微遮了遮臉，一個健步就竄了出去，露種和雲栽隨後跟著衝了上去。

　　那幾個家丁哪是他們的對手，三個人三下五除二將家丁打倒在地，一個個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周圍的人見惡霸受到懲治，不停地叫好。

　　趙思看到狗腿子都倒了，轉身就要跑。

　　墨蘭哪能讓他跑了，來了一個凌空飛踹，將趙思踹飛幾米遠，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賣藝的父女倆，沒想到有人來搭救，直勾勾的看著她們三個發威。

　　“多謝幾位壯士搭救。”

　　“行了，別拘禮了，趕緊收拾走吧。”

　　父女倆聽了立刻收拾，推著板車光速離開。

　　墨蘭幾個沒管躺在地上的人，混在人群中也溜走了。

　　等家丁們過來將趙思扶起來時，趙思滿臉的土，大聲咆哮道:

　　“一群廢物，趕緊把那幾個人給我找出來，老子要殺了他們。”

　　等家丁四處尋找，墨蘭早就已經沒影了，剛剛打了趙思一頓，她們就沒再繼續逛市集了，坐上馬車直接回了盛府。

　　“姑娘，你說我們今天是不是話本裡說的，替天行道，行俠仗義。”

　　露種興奮的問道。

　　“對呀，姑娘，你總跟我們說，學武要扶危濟困，那我們今天應該就是吧?”

　　看著兩個丫鬟興致勃勃的樣子，墨蘭很欣慰。

　　點點頭，“當然，我們今天就是行俠仗義，以後碰上了我們還要做。”

　　“對了，你們要記住，做好事不留名。”

　　兩個丫鬟崇拜的點點頭。

　　“我的意思是，做好事的時候不要讓人認出來，不要惹禍上身。”

　　兩個丫鬟繼續崇拜的點點頭，姑娘真的很有智慧。

　　時間一晃而過，在最後的兩個多月，為了更好備戰，學堂就給幾個女孩子放假了。

　　墨蘭除了督促長楓讀書，剩下的時間裡就是打磨露種和雲栽，這兩個人以後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得抓緊將她們訓練出來。

　　每日裡與露種和雲栽對練，這段時間相當於魔鬼訓練，她們兩個成長的也是非常快，兩個人已經聯手與墨蘭對打二十多招了。

　　一晃再過二天就到春闈了，家裡開始忙碌起來。

　　學堂已經放假了，墨蘭和林噙霜開始給長楓準備考場用具。

　　想著現在溫度低，考場只能更寒冷，對林噙霜說:“母親，考場要求所帶之物不得有夾層，所以還是多帶些衣物”

　　“對的，衣物、藥品、吃食、文具，哎呀，還有什麽呀?”

　　看長楓一副大爺的樣子，林噙霜就來氣，

　　“你怎麽坐在這一動不動，就讓我和你妹妹忙。”

　　長楓則不以為然，說道:“有母親和妹妹，根本用不到我”

　　墨蘭也看長楓不舒服，說道:“哥哥如果沒事，就先回去溫習溫習功課，省的到考場緊張忘記。”

　　長楓賊兮兮的拽了墨蘭一下，小聲問道:“妹妹，你之前不是說過，如果我能高中，你出錢讓我去廣雲台的，記得吧?”

　　墨蘭看哥哥沒出息的樣子，說道:“我記得，說話算數，只要你高中，我一定掏錢。但是你這回要是不中，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說著還舉起拳頭衝長楓擺了幾下。

　　長楓現在對墨蘭的拳頭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身體向後靠了靠，“你就準備好錢吧，我肯定能中。”

　　這麽長時間下來，長楓能夠忍住不去外邊浪，墨蘭是真沒想到，在她的監督下，莊學究也說正常情況下長楓應該沒問題。

　　到了最後關鍵時刻，墨蘭反而有些患得患失，問道:“哥哥，這期主考官是歐陽相公，你鑽研過他的文章了嗎?”

　　長楓回答道:“莊學究早就領著我們研究過，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過歐陽相公文章偏實用，讓我不要寫的花團錦簇。”

　　“哦，我給忘了。”

　　“好了，妹妹，你不要擔心，我心裡有數。”

　　長楓看妹妹失去了以往的些許淡定，知道擔心自己，心裡也是暖暖的。

　　明蘭讓小桃給長楓送過來一副護膝，長楓接過來看了看，覺得有些醜，想要放在一旁，墨蘭一把拽了過來，說道:

　　“哥哥，你不要嫌不好看，我覺得這個護膝應該會有用，這麽冷的天，地都沒化開呢，有了這個護膝就能保證你小腿不受寒，裝上。”

　　長楓拿妹妹沒有辦法，“好的，裝上。”

　　其實墨蘭覺得有長楓這個哥哥挺好，最起碼聽自己話，不像長柏主意正，肯定不會聽妹妹的話。

　　忙忙活活，兩天很快就過去了。

　　頭一天晚上，墨蘭難得的有些失眠，就像莊學究所說會試就是一道龍門，躍過去了就是鵬程萬裡，沒躍過去又是三載蹉跎，這麽些年，自己的勞動成果到了驗證的時候，不知道三哥哥是否也難眠呢。

　　春闈又叫會試，是所有儒家子弟想要進軍朝堂，一展抱負的重要一關。

　　會試春闈，是朝廷將各地的舉子全部都集中到了京城，掄才取仕。

　　而會試春闈一共分為九天，即農歷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場，每場三天。

　　這九天裡舉子們將會被關起來，三日一場，第一場在初九日，第二場在十二日，第三場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場，後一日出場。

　　會試當日，一家人一起送長柏、長楓上考場。

　　街道上熱鬧非常，除了去貢院趕考的學子，還有很多來看熱鬧的民眾，對於宋朝這樣文盲率80%的封建社會，讀書人本身就意味著高人一等，何況前來參加會試的還都是各地舉人，放在偏遠一點的地方舉人已經是了不得的學問人了。

　　還有的家長帶著孩子一路在前往貢院的街道上來回走動，寓意著沾染文氣，彷佛這樣就能讓自己的孩子也能金榜題名。

　　會試是為國選材的重要日子，為了避免交通堵塞，開封府跟禁軍都會派人來回巡邏，街邊超過商鋪范圍的小攤也都是不許擺的，有點後來城管來了的意思。

　　來到考場外邊，人頭湧動，密密麻麻。

　　三個蘭帶著帷帽遮住了面容，見時間臨近，該進考場了，盛紘說道:“每個人說一句給長柏和長楓的祝福。”

　　墨蘭:“祝願二位哥哥，文思泉湧，蟾宮折桂。”

　　如蘭:“祝二哥哥金榜題名。”

　　她沒有對長楓祝福，墨蘭看了看她面色不渝，長楓也有些不高興。

　　輪到明蘭:“我就祝二位哥哥考場多喝水，多答題，考的棒棒的。”

　　看都說完了，盛紘說:“走吧，趕緊進去吧。”

　　墨蘭緊走幾步，拉著長楓，低聲說:“哥哥，千萬不要緊張，我和母親等你勝利歸來。”

　　長楓看妹妹這麽重視自己，剛剛的不愉快已經不知不覺飛走了，“知道了，我會讓你和母親為我驕傲的。”

　　目送著他們二人結伴，隨著人流進入走向考場。

　　貢院門口有士兵把守，要驗明正身，搜身檢查，確保沒有夾帶才能進入，所以什麽男扮女裝考上狀元的說法，也只能出現在戲文裡，光是搜身這一關就過不了。

　　接連九天的魔鬼賽程開始了。

　　回到家，不提大娘子神神叨叨的給各路神仙上供，就看林噙霜對整個林棲閣下人的命令就知道，什麽不允許說落、不中等等。

　　墨蘭也沒管那麽多，靜靜的準備了三清真人像，每日燒香叩拜，祈求長楓科考順利。

　　真不怪她迷信，自己都能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還有什麽事不能發生的。

　　對長楓，自己還是比較有信心的，這麽多年的監管，不能白費。

　　而齊國公府更加誇張，汴京地標建築樊樓被他們包了，到了晚上，燈火通明，都是為小公爺祈福的燈籠。

　　幾天后，一家人又齊齊出動，來到考場外等待。

　　貢院門口街道上吵吵嚷嚷，圍滿了人，其中有來接考生回家的，也有不少是來看熱鬧的，在封建社會這樣文化產品貧乏的時代，像會試這種三年一屆的盛事自然少不了引來人們的圍觀。

　　或許華夏人愛看熱鬧的基因就是從這個古人那裡繼承過來的。

　　忽然，就聽人群中有人高喊:“貢院門開了！”

　　人們望去，果然，貢院門已經緩緩打開，一眾考生面色慘白的走了出來。

　　為了防止人作弊，在這幾天裡所有人吃喝拉撒全都在貢院裡，苦熬了九天對精力跟體力都是巨大的考驗。

　　有的人出了貢院門就不行了，直接倒在地上昏了過去，家人一看趕緊上前把人抬起來回家休養。

　　齊國公府的馬車裡，平寧郡主撩起簾子的一角，向外張望，如果是平時她肯定不會這麽做，可今天她也沉不住氣了。

　　齊國公直接對著下人道:“你們快找找，看看公子有沒有出來！”

　　由於人實在是太多了，齊國公一時也沒有在人群中找到齊衡的身影。

　　終於，在考生人群當中，齊衡腳步虛浮，齊國公見狀趕緊帶著下人在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將人接了過去。

　　都沒來得及過來打聲招呼，駕車就走了。

　　顧廷燁倒是沒那麽萎靡，自己走了出來，與盛家眾人打了招呼，跟著家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