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村的村民,也聽到了城裡的傳言。
尤其是五虛散人消失之後,他再也不用搬遷到道觀附近,祖業算是守住了。
孫家村失去依靠,每晚都是早早關門,而且有守夜的人,盯著明家村。
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鳴鑼示警。
此時,在塗郡城外的五虛觀。
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男修士坐在主位上,其臉色道髻高高挽起,臉色紅潤,腳蹬麻鞋,修為在煉氣六層。
一名中年道士站在台階下,頗為惶恐的低著腦袋。
“你是說五虛道友受傷三天后失蹤,可有書信留下?”
紫衣男修眼睛盯著那道士,似乎想從其臉上看出真實想法。
“回稟劉仙師,在下句句屬實,觀中還有其他師弟,都可作證。”
中年道士誠惶誠恐,說出的話卻看不出膽怯的樣子。
……
“你下去吧!若是有消息,盡可來找我。”
“在下告退,仙師若有吩咐,盡管提,本觀必會全力去辦。”
中年道士忙躬身謝過。
“之前約定好,要一同探索藏寶地,沒有我的法器,以及半塊地圖,他根本找不到地方。”
“這不是五虛散人的風格,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麽事情,看來得好好查一查了。”
灰色道袍的男修士手掌摩挲椅子扶手,神色隱情不定。
木仁結束了一天的修煉,從山洞出來,走進木屋。
隨手拿起一個窩窩頭,掰下一塊,塞進嘴裡。
東西放了幾天,加之赤火國炎熱,窩窩頭已經乾透了,難以下咽。
他抄起水瓢,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呲!
用水將食物衝下去,既解餓又解渴!
一股煙味鑽入他的鼻孔,他抽抽鼻子,將木屋門從裡面打開。
“祖父,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還在外面?”
“仁哥兒,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靈火嗎!”
木遠峰坐在木屋外的樹樁上,巴滋巴滋的抽著旱煙,味道特別衝。
“記得,是要去尋找靈火了嗎!”
木仁心中一動,想起了祖父說過的有關靈火的話。
“山中暑又來,地龍欲翻身;靈火半成時,青衣躍仙門。”
這是赤火國散修,以及普通家族修士中,流傳甚廣的一句俗語。
口口相傳之中,山中指的是火靈山脈。
青衣指的是火煉宗的低階修士,因為有傳言,他們穿的就是青色的衣服。
每隔一些年,赤火國必遇大旱,那一年的夏季,氣候反常,溫度急劇上升。
短短一個月,地氣上升,罡氣交匯,靈火竄出火山,拚力吸收這天地的陽罡之精。
這一時期,凡人因高溫酷熱,渴死熱死不計其數。
而這凡人的苦難,卻是修士的機遇。
這“捕火期”,牽動著每一名散修的心。
他們希望捕得靈火,獲得垂憐,拜入仙門。
這都是赤火國最大門派,也是唯一大門派火煉宗的一條奇特規矩。
火煉宗招收弟子,受重視程度,由低到高為雜役弟子,外門弟子,內門弟子,核心弟子。
一般情況下,宗門為了掌握最有前途的仙苗,往往挑選靈根資質好的孩童,或者修士入門。
一般情況下,天靈根和特殊靈體者優先入門,往往作為宗門核心傳人,極力培養。
異靈根次之,但是也有機會直接拜在高階修士門下。
雙靈根、三靈根則看名額限制,大部分成為內門弟子。
四靈根、五靈根宗門則是不願意收的,這些人往往被定為外門弟子或者雜役弟子,承擔宗門任務。
但是,唯一例外的就是貢獻靈火。
若是有修士,向宗門獻上一朵一階中期靈火就可入外門,成為外門弟子。
而後期靈火可入內門,成為內門弟子。
最吸引人的是,獻上一朵一階圓滿靈火,可成核心弟子。
火煉宗的核心弟子,可是當做築基種子來培養的。
宗門會為核心弟子,連續五年無償提供遠超內門弟子的資源,幫助其向築基期發起衝擊。
此界所說的煉氣、築基、金丹、元嬰這四個大境界。
有靈根的人,算是千裡挑一,然後才可能成為煉氣修士。
而築基期才算是真正跨入修道的門檻,生命本質已經升華,壽命可達二百五十歲。
任何一個築基修士,不是天賦極好,就是機遇絕佳,最不濟也是要海量的資源堆積。
成為火煉宗的核心弟子,相當於半隻腳已經踏入築基期。
因此,不論是木仁,還是木遠峰都很關注。
奈何這些年走南闖北,還真沒有遇到過靈火。
去年大旱,今年又是極度高溫。
根據郡志記載,這次很有可能是俗語中所說的,靈火半成時。
“收拾一下,我們去火靈山脈碰碰運氣。”
“本來計劃,先帶你去坊市測試靈根,可這捕火也是一次機會,若是能進宗門,測靈根就是細枝末節。”
祖父顯然考慮很久,將事情利弊都考量的很細。
“我這就去!”
木仁答應一聲,匆匆返回木屋,拿了兩件換洗衣物,用包袱包好,背在背上,就算是準備好了。
向北!向北!再向北!
烈日當空,碧空如靛,不夾雜一絲雲紗。
驕陽似火,群山如曝,虛空隨著熱浪出現一層層褶皺。
火靈山脈在赤火國北面,山脈起此彼伏,綿延不知幾百萬裡!
一道孱弱的身影,在滾燙的山石之間跳躍,攀爬。
木遠峰見附近尚可,人跡罕至,相對安全,二人便分開尋找。
兩人分開找,尋到靈火的幾率更大。
木仁抬起右手,虛握拳頭遮住如墨的手掌,露出稍顯原色,汗濕的手背,將額頭和兩頰的汗珠刮落。
甩甩手,手背在衣服上蹭了一蹭,心中憂慮溫度不夠高,臉上露出一絲堅韌。
“靈火的氣息難以探查,此次莫不是又要無功而返!”
壓下心中擔憂,他輕輕的歎息一聲,埋頭繼續在石縫中探尋。
忽然,一聲怒喝傳來,在這無邊無際連綿火山中激蕩。
緊接著法器碰撞聲在山間響起。
一青一紫兩道身影闖入木仁的眼睛,強橫的法力波動,老遠都感受的到。
他反應過來:“高階修士鬥法,保命要緊!”
腳尖點地,蹭蹭兩步,他迅速躲到一處岩石後側,將全身伏在巨石下,透過石縫,遠遠窺探起來。
這種事情他與祖父遇到幾次,每次都是遠遠躲起來。
有一次,鬥法過後,他們甚至撿到過一件下品法器,倒是換得了一些靈石。
只見遠處山巔之上,兩名修士各施展手段,一名紫衣人渾身白光耀眼,應是激發符籙護身,手持一把長劍,直刺、斜砍,招招不離對方要害。
另一人是身穿青裙的女子,渾身藍光閃閃,顯然是激發了水性護罩護身,手中祭起一個足有半個拳頭大的圓珠。
圓珠發出白色的光,只見每次紫衣人的長劍襲來,白光都能遲滯長劍速度,青裙女子每次都依靠白光的遲滯作用,輕松避過長劍。
“沒用的,在我的白虹劍面前,你的防禦遲早要被攻破,等你法力耗盡時,看你怎麽辦,還不任我揉捏”,紫衣人哈哈大笑,臉上滿是嘲諷與得意。
說著,手中又出現一張符籙,口中念動不知名的法訣,符籙越來越亮。
紫衣人單手指向青裙女子,口中大喝一聲“去”,符籙化為一個三尺長,兩尺粗的大冰錐,撞向青裙女子。
青裙女子眼睛一凝,這要是被冰錐擊中,不殘也要重傷。
她慌忙收起圓珠,從儲物袋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圓形盾牌,急速掐動法訣,盾牌瞬間變大,護在她身前。
盾牌成褐色,表面刻著幾道靈紋,靈紋不時泛出一道亮光。
接著,只見她眼中寒芒一閃,一個白色小蛇鑽出長袖,藏在盾牌後。
巨大的冰錐擊來,在陽光的照射下,透亮如鏡。
她向左輕扭身體,雙手一擰,盾牌斜舉,躲過冰錐正面,兩兩側撞。
“咚”一聲,聲震四野,氣浪將周圍樹木吹倒,冰屑激射,石塊亂撞,將周圍的岩石撞得嗡嗡亂響。
冰屑碰觸到熾熱的火山岩,化作一股股白氣,隨著氣浪鼓動飄逸,周圍十丈范圍霧蒙蒙,好似仙境。
冰錐在接觸盾牌的瞬間爆裂,原本能卸去的衝力,全部落在盾牌上。
她被對方預判到了手段,冰錐明撞暗爆,她硬生生承受了冰錐一擊。
盾牌表面靈紋暗淡,任憑她加持再多的法力,也無濟於事,顯然是受到衝擊不小。
紫衣人又持劍斜刺而來,青裙女子吃力的躲閃,應付兩處攻擊顯然非常吃力。
五個呼吸之後,青裙女子臉色發白,這是法力消耗過大,後繼無力的表現,其身形也遲緩起來。
紫衣人瞅準機會,白虹劍使得各加迅捷,快如奔雷,疾如閃電,連綿不絕。
青裙女子發絲凌亂,幾次堪堪躲過長劍攻擊,長劍勁風掃過,她身上的符篆靈力不斷被消耗。
修道這麽多年,她也不是等閑之輩。
她在等時機,一個發動後手的機會,對方的攻擊雖然迅捷,但是仔細觀察,每次都有一絲細微的停滯。
找到漏洞,發出致命一擊,才是取勝的關鍵。
就在紫衣人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短暫時刻,她等的機會來了!
青裙女子眼睛一亮,精光閃爍,念頭一轉,手指一動,一條白色身影從盾牌後面射出,衝向紫衣人。
“早知道你有此一招,已經等半天了”,紫衣人不見絲毫驚慌,不屑的譏笑。
隨手撒出一團黑霧,旋轉著變成一張巨大黑網,罩向白影。
“銀魂網,中品法器,你是什麽人?”青裙女子驚呼。
她臉色變的很難看,連忙催促白色小蛇躲開,但為時已晚。
對方蓄勢而發,出手果決,一擊必殺。
白影被黑網罩住,迅速收攏,白色小蛇努力掙扎,但是徒勞無果。
黑網越來越緊,從黑網中散逸出一團團鬼物,不斷攻擊白色小蛇神魂,它的神魂被撕咬的一陣陣劇痛,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停止了掙扎。
“銀魂網可以灼燒神魂,它離死不遠!”,紫衣人感到一切盡在掌握中,穩操勝券,表情更加得意。
相互之間僵持了十個呼吸,紫衣修士猜測對方已經黔驢技窮。
剛才他的神識早已經發現,躲在盾牌後的白色小蛇,早早的拿出銀魂網,對付一個一階初期的妖獸,果然手到擒來。
他已經失去與對方繼續纏鬥的心思,此處雖廣袤不知邊際,但是難免有其他修士路過,加之法力神識都消耗不少,速戰速決方為上策。
他略一思量,摸出一張一階中品水牢符,臉上一陣肉痛,念動口訣,伸手將符籙往前一甩。
青裙女子以為又是攻擊符篆,下意識舉起盾牌抵擋,心中也在思索對策。
等到她發現是水牢符之時已經晚了,符篆在她身邊形成高約兩丈的水形牢籠,將她困在水牢中。
紫衣人激發符籙後,見到對方果然中計,法力注入白虹劍,催動靈劍準備給青裙女子致命一擊,結束戰鬥。
青裙女子鬥法經驗豐富,他知道自己被困,對方的殺招也會隨之而來。
果斷從儲物袋取出一個巴掌大小、表面泛著黑光的鏡子。
她另一隻手掐動法決,從體內逼出一股精血滴在鏡子上,大量法力流入鏡子,鏡子表面發出血紅的光芒。
瞬間熱浪擴散開來,從中發出一道赤紅的光芒,射向水牢,水牢表面水汽滾滾,牢壁越來越薄。
僅僅兩個呼吸, 水牢經不住赤紅光芒的攻擊,化作一大片水汽,浸入這片灼熱的火山岩上,不見了蹤影。
鏡子品階較高,雖打破水牢,但是消耗的都是她的法力,此時法力已經見底,形勢岌岌可危!
對手並不會給她喘息,紫衣人欺身攻到她的身前,兩人相距不足一丈。
青裙女子眼中現出一股決然,兩顆約莫拳頭大小的黑色圓珠出現在手中,僅有的法力輸入,扔向對方。
又拿出兩顆,準備激發,可她臉上瞬間出現一絲無奈,法力氣力耗盡了。
當當兩聲,掉下去。
“離火彈,不可能,你瘋了!”紫衣人驚恐的喊道,同時,身形急忙暴退。
緊接著,出現兩聲“砰砰”巨響,兩人所在位置砂石飛起,大股塵土滾滾蕩蕩。
緊接著又是兩聲,巨響之後,是片刻的安靜。
紫衣男修的咒罵聲傳了出來,打破了這片刻的安靜。
“該死!碰到個瘋子!”,一個身影從煙塵中踉蹌而出。
只見其身上血肉模糊,焦糊一片,右臂少了半截。
卻是不見那名女修,看來是凶多吉少。
男修拿出一張符篆,貼在右臂,止住傷口血液。
他努力上前,從一片碎肉殘肢中拿起一個儲物袋,隨手掛在腰間。
鋼牙一咬,一腳將女修頭顱踢向遠處。
“靈火”!
“中品的!”
木仁險些驚呼出聲,沒想到那離火彈竟然將隱藏靈火的山石炸碎。
而且,靈火距離木仁僅有一丈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