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明重新喝了一口咖啡，開了個玩笑:“那這些自殺的孩子按你的標準也算是不負責任的人了。”

　　嚴立搖了搖頭，臉色很是嚴肅，十分鄭重的開口:“要求心智尚不成熟的孩子自己承擔責任，本就是大人不負責任的體現。孩子是沒有自理能力的，他們還缺乏真正分辨是非的能力，還認為這個世界非好即壞。因此給他們正確的教育，讓他們健康的成長到能夠為自己負責便是大人的責任。如果要求孩子自律、擔負責任，那麽就不該約束孩子;而如果約束孩子，那麽就不該要求孩子自律、擔負責任。”

　　李天明聽完嚴立的話沒有出聲，他沉默的喝著咖啡許久後才開口。

　　“自殺案的話你平常和混血溝通的時候可以關注下，我原本以為你會和混血產生矛盾但看來你不像我想的那樣完全不懂人際交往，平等的溝通是個很好的開始。如果閑下來的時候去其他地方走訪調查下也是可以的，這個問題雖然只在北區發生了一例，但很可能會繼續蔓延。但記住，依然是安全第一位，一旦發現問題，立刻聯絡。如果無法聯絡，或者聯絡會導致更嚴重的危險，那麽就立刻轉移到安全地帶再進行聯絡。”

　　“好的，話說會長，這件事很重要嗎?現在的狀況來看幾乎只能靠碰運氣來找線索。”嚴立答應下來，把這件事和禁藥一起記在心裡，但不明白會長特意安排自己的理由。

　　“對我來說不重要，只是對你的鍛煉，讓你熟悉下未來的工作，如果需要支援聯系李章澤就行。”李天明輕描淡寫的回答。

　　李天明不重視的原因很簡單，這不是針對北區魔法師的行動，雖然引起了九科懷疑但並沒有向大眾暴露魔法這一存在。

　　這件事最終是否有一個結果，又有多少價值，完全取決於嚴立自己的態度和能力。這是對他的一次考驗，付出越多，成長就越多。

　　如果嚴立真的渴望在魔導之路更進一步的話，之後再困難的任務他都會接受。而李天明所需要做的，不斷提供這樣的機會，以及必要的支援讓他盡快成長起來。

　　或許嚴立不在乎一輩子都當個跑腿的傳聲筒，但李天明可不需要。

　　“對了會長，我昨天通過冥想練習魔力，練習「運」的時候渾身發汗，這也是正常情況嗎?我是按照魔法入門上的呼吸冥想法去練習的。”

　　李天明沒有直接回答，思考了一會後開口反問:“你這幾天有出現突然流鼻血、耳鳴頭暈、眼睛看不起東西的情況……或者晚上睡覺出汗或者肌肉突然抽疼的情況嗎?”

　　“頭暈耳鳴之類的沒有，睡覺時突然出汗抽筋是有。”嚴立點了點頭，他確實最近有這些情況。

　　李天明歎了一口氣，有些慶幸但也有些失望的開口:“你這個情況應該是一種脈紋病，但不是致命的那種，應該是脈紋再發育導致的。因為脈紋是從大腦開始發育，然後不斷延伸到身體的，所以當它開始發育生長時，表現的特征就是比普通人更嚴重的肌肉抽搐、夜間發汗。”

　　“這是不好的事情嗎?魔力是脈紋產生的吧。”嚴立有些疑惑，他記得書籍上寫著，因為有脈紋才能產生魔力，沒有脈紋的話根本沒辦法使用魔力。

　　“對發育期的孩子沒什麽，但對成年人這就是一種疾病了。你現在能夠使用魔法，那就說明你的脈紋能夠正常運轉。但試想一下，你的視覺正常的時候，又長了一個新眼球的該怎麽辦。原來的眼球摘出去，還是讓兩個眼球擠在一個眼眶裡?而如果接著又發育出三個、四個眼球，你該怎麽辦?”

　　李天明說的很是嚇人，嚴立想象了一下眼眶裡擠了一大堆眼球的場景，打了個寒顫:“沒有治療的方法嗎?”

　　“如果你選擇讓全身的脈紋永久失活的話可以，否則就只能等它完全發育完畢。”李天明有些鬱悶的開口。

　　原本以為是個沒有問題的優秀素體，說不定能在第一代就成為魔法師，但沒想到剛準備培養的時候就出了問題。

　　如果是魔力難以控制或者脈紋缺損還好，但偏偏是脈紋再發育這個他根本沒辦法干涉的疾病。

　　“祈禱你是個眼睛會長在額頭上的幸運兒吧。”李天明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這不就是楊戩嗎?嚴立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但既然沒辦法干涉他也就索性不管了，等真出現嚴重問題再考慮失活也不遲。

　　“那個會長，我想問一下怎麽在體內使用魔力，你說運的下一步就是化了吧。”

　　“的確是化，但你問這個做什麽。”李天明喝了口咖啡，頭也不抬的繼續吃起面前的炒面，因為嚴立的脈紋病他現在心情很不好。

　　“因為我把魔力放出體外後只會引發爆炸，根本沒辦法操控，而在體內的話又只能移動魔力，做不到使用。所以我想是不是我的運出現問題，或者說我該學習化了?”嚴立感受著體內的魔力，洋房的魔力濃度要比外面高上許多，但他卻始終無法吸入體內。

　　“你能把魔力放出到體外了?”李天明愣愣的抬起頭，嘴角還掛著一根面條。

　　“是可以，而且一放出去後就會爆炸，我在想如果沒有其他人發明過這個魔法的話，打算把它叫做掌心爆竹。”嚴立想起來自己在浴室的嘗試，自豪的挺起胸膛開口。

　　雖然爆炸的時候手心很痛，但這也算放出去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樣空有魔力用不出來。防身或許不行，但是嚇人還是可以的。

　　“你現在放出來看看。”李天明放下叉子，把掛著的面條吸到嘴裡，表情變得很嚴肅。

　　嚴立立刻站起來將咖啡杯放到遠離自己的地方防止誤炸，站起身將雙手托起，模擬當初在浴室的感覺。

　　魔力從脾胃之上流出再經脈紋傳輸到雙手，很快嚴立就感到魔力像是血液破裂的傷口流出一樣從掌心滲出，緩緩聚合在一起慢慢變成一個大大的水球。

　　砰！一聲悶響，看不見的魔力球在嚴立的掌心炸開，像是握了個充滿氣的氣球突然炸掉一樣。

　　沒有上次的疼，聲音也不是特別響，嚴立甩著發麻的手思考著原因……是因為沒有水嗎?

　　通過洋房去觀察的李天明則要了解的更多，他看到嚴立的魔力從手心釋放後逐漸聚合在一起最後匯聚成一個球體。

　　而之所以爆炸並非是因為魔力的性質問題， 而是因為他用手掌局限出了一個范圍讓自己的魔力只能在這個小小的空間內聚集。而後他又不斷往裡面增加新的魔力，最後越聚越多……魔力聚集體的密度也越來越高。

　　如果只是這樣還沒問題，高密度的魔力聚集體本就是魔力箭或者咒彈這種簡單魔法的前提。問題在於嚴立只是不斷的往裡輸入魔力，壓根沒有控制裡面的魔力流動。脫離控制的魔力越來越多，卻又無法逸散出去，只能自爆。

　　只能說不愧是嚴立，他的魔力性質和魔法就跟他本人一樣。別人是把自爆當同歸於盡的最終手段，他是但凡有問題就先來個自爆。

　　李天明越發覺得可惜，過了好一會才歎了一口氣開口:“你剛剛用的技巧是「覆」，也就是第三步，Surround。不過只是粗淺的使用，並不算是真正的掌握「覆」。”

　　如果早十年，不，早五年就行，他絕對有辦法把嚴立的脈紋再發育給壓下去！

　　而後只要稍加培養，他有自信讓嚴立三年左右就能取得正式資格證，最多也不過五年。

　　但那是不可能的，五年前嚴立壓根不在霧岩市，他還在讀大學，李天明找都找不到他。

　　“意思是我已經掌握「化」了?”嚴立驚喜的問道，完全忘了剛剛再發育的問題。

　　李天明搖了搖頭:“正是因為你沒有掌握，所以魔力在離開體內後難以控制，最後越聚越多，只能爆炸。所謂「化」，也就是Change，是在轉換魔力性質的方法，而不是在控制魔力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