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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星歸途》第七章 酒會
  帝國,首府星。

  這裡是帝國的心臟,無法想象的廣袤疆域的行政中心。除了6座匯聚著最尖端科技、擁有數十億人口的超級都市外,首府星上的每一寸高山、平原、湖泊和海洋都是有主之地。

  任何一個有資格在帝國議會、帝國總商會或帝國軍隊中施加足夠影響力的家族都會想方設法在其中佔據面積不等的一部分。

  無數私人領地犬牙交錯的聯結在一起,彼此之間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風格。

  從大逃亡紀元前傳承至今的頂級家族往往佔據了風景最為秀麗的那部分土地,其領地內也呈現著田園式的怡人風情;新近崛起的富豪商人則鍾愛外形奇特的摩天高樓,為此他們往往要向首府星的大氣層內航線管理委員會交上一筆不菲的費用;那些純粹使用超級合金打造的,外形酷似巨型機庫或者小行星要塞的建築則顯然屬於軍方大佬所有。

  除此之外,若是有人有幸駕駛著穿梭機在首府星的高空中遊覽,還會看到土著部落風格的半地穴式房屋、豢養著諸多早已滅絕的史前生物的微型生物圈、靈感取自古老童話的魔幻城堡群等等。

  此時,在一座佔地數十平方公裡,依山傍湖的豪華莊園內部,諸多超級勢力參與的酒會正漸入佳境。

  首府星行政副總長艾肯·佩雷茨赫然在座。這位政界炙手可熱的年輕官員已經被外界普遍視為下屆首府星行政總長的不二人選,其中一個相當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從來不曾與任何一方勢力走得太近,但今天他的高調出席無疑是打破了這一慣例。

  因此,許多人投向今晚酒會發起者奧斯維德爵士的目光都變得曖昧了幾分。

  只是,大多數受邀者並沒有靠近酒會最中心位置的資格,在那裡,除了艾肯·佩雷茨與奧斯維德爵士,還有帝國總商會駐首府星全權高級代表瑟希莉絲·伯恩斯夫人,她有著一頭微卷的靚麗金發,膚色白皙,似乎正在傾聽面前另一位大商人在講的笑話。

  實際控制著帝國總商會內約21%的運輸艦的她被人稱作“無冕女王”,此時卻像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捂嘴偷笑,華麗絲裙下不時露出的一截小腿更是勾動了不知多少人的視線。

  坐在她對面,剛剛講完了一個關於帝國議會的笑話的礦石商人瓦哈格·科曼面色紅潤,眉飛色舞。他長著一張會被很多流行巨星嫉妒的英俊臉龐,也難怪他會有著令同行豔羨不已的好人緣。

  盡管有些競爭對手會散播關於他私人生活的種種流言,但事實上,瓦哈格·科曼能夠壟斷數百個星系的礦石貿易,可不是憑借他那張吹彈可破的臉蛋兒,而是靠著敏銳的頭腦和果斷的執行力。

  稍稍整理了自己的發絲,臉上還帶著一縷淺淺笑意的瑟希莉絲·伯恩斯夫人轉眼望向惜字如金的行政副總長,輕咬嘴唇,模樣嬌憨:“所以,艾肯·佩雷茨總長,那幾位來自普瑟雷星系的議員先生,真的會根據水豚的叫聲來決定投票給誰嗎?”

  她的聲音如二八少女一般空靈剔透,語氣也同樣帶著不諳世事的懵懂。但如果有人在談判場上被她這副惹人戀愛的模樣欺騙,結局一定是被“無冕女王”吃乾抹淨。

  在政壇中爬摸滾打多年的副總長當然不會中招,他微微端起酒杯向伯恩斯夫人致意,目光平視,完全略過了對方有意向他欠身而從領口露出的那條幽深溝壑。

  “如果有機會,我非常願意向您引見普瑟雷星系的兩位議員,他們在像您這樣美麗的女士面前一向很好說話。”

  想起那些關於普瑟雷人某些方面的傳言,伯恩斯夫人的面色微微一僵,但她馬上收斂了那一絲不快,以淑女的姿勢與副總長輕輕碰杯。

  “帝國總商會對您的慷慨幫助萬分感謝,總長先生。”

  相比副總長的拒人千裡,瓦哈格·科曼就顯得肆無忌憚很多,利用身高上的突出優勢,他的視線在伯恩斯夫人豐腴的胸部上流連忘返。

  “科曼先生,我想,我們該就近期混亂星域附近航線成本上漲的問題好好聊聊了。”

  “無冕女王”坐直了身體,冷不丁的說道。

  大礦石商人深感遺憾的撇了撇嘴:“當然,夫人,我隨時樂意效勞,不如我們今晚就去我的空間站裡促膝長談如何?”

  奧斯維德爵士清了清嗓子,適時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先生們,還有女士,我們大可不必在此相互試探。畢竟,我們都是抱著相同的目的而來,眼下,我們就是夥伴,不是嗎。來,讓我們品嘗美酒吧,畢竟,我們所參加的,只是一場單純的‘酒會’而已。試試這個,75年陳釀葡萄酒,用的是大逃亡紀元前帶出來的原種葡萄,現在可不多見咯。”

  人脈較廣的參與者終於發現了端倪,盡管奧斯維德莊園的酒會邀請了首府星上幾乎所有的大中型勢力,卻有一個舉足輕重的勢力沒有出現——帝國軍方,以及那幾位替帝國軍方辦事的軍火商。

  而此時,在酒會大廳的正下方大約5公裡深處的地下掩體會議室中,一個明顯寒酸了許多的宴會也在同步舉辦中。

  如果有人能夠認出在場這些人的身份,一定會驚掉下巴。除了首府星衛戍艦隊的幾位高級指揮官之外,帝國軍部內大約三分之一的將領都赫然在列。

  眼下正在為這些軍方高層進行匯報的,則是那個在合作中反水,乾掉了“黃獅子”葛文的面具顧問。

  “各位,我們的a計劃已經失敗了,雖然尊上想辦法拖延了邊星基地遇襲的消息,也刻意隱瞞了許多細節,但畢竟帝國的高層裡不全是傻瓜,他們很快就能發現我們的意圖。”

  顧問用嘶啞的聲音解釋著當前的現狀。

  “尊上的意思是,趁著其他兩處還沒有加強防備,我們要再次動手,至少拿到其中的一份。”

  坐在最前列那位白發蒼蒼的老將軍幾乎將兩根眉毛擰到了一起。

  “這麽說,要對首府星和大數據庫動手?老實說,我沒想到你們會失敗。相對於那個邊陲星球的偏僻基地,我們已經準備的非常充分。衛戍艦隊的製式武器,沒有投入現役的新型突擊艦,甚至我還讓我的人出面聯系了一些退役之後去做海盜的帝國軍士兵。”

  “不,我們的準備並不充分,將軍閣下。對於那兩艘原型艦和薩齊都從大開拓時期一直攢到現在的家底,我們知之甚少。特別是,為了不引人注意,我們只能假借混亂星系裡那些海盜之手,事實證明,他們只是些一觸即潰的烏合之眾,既缺乏勇氣,也欠缺智慧。”

  面具下的嘶啞聲音馬上反駁。

  一位來自衛戍艦隊的驅逐艦指揮官終於按捺不住,他起身大喊:“在首府星發動武裝襲擊?你們瘋了,這是叛國!我要退出!”

  會議室內的其他軍方將領默不作聲,顧問站在台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在場的所有人。一字一頓的說道:“從你們加入這個組織的第一天起,你們就已經叛國了,我希望你們都不要忘記,‘尊上’在注視著你們。”

  會議室的大門打開,兩名身穿緊身作戰服的蒙面士兵和一個帶著手提箱的醫生衝了進來。

  之前高聲喊叫的驅逐艦艦長被按倒在地,他試圖掙扎,但馬上就被其中一名士兵用槍托砸中太陽穴,昏死過去。

  片刻之後,醫生整理好器材,低聲道:“身份確認,‘鉛飛馬’號驅逐艦指揮官帕夫萊·阿馬多爾,生物信息采集完畢。”

  兩名士兵隨即拖著驅逐艦指揮官的身體,像拖著一條死狗一樣離開了會議室。

  他僵硬的肩膀撞在會議室後排的椅子和實木門框上,篤篤有聲。

  很快,走廊裡傳來一聲槍響,會議室中的人有的不忍的閉上眼,心中明白,“叛徒”已被處決完畢,幾個小時之後,一個新的,完全忠誠的“帕夫萊·阿馬多爾”就會走出培養倉,代替前者的身份。

  在此之前,已經有不下十人遭到了同樣手段的處決,盡管厄運還未降臨在自己身上,但他們仍舊心有戚戚焉。

  顧問用隱藏在慘白面具後的冷漠視線將每一個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沉默片刻,他用嘶啞的聲音說出了今晚的最後一句話:“那麽,開始制定計劃吧,先生們,尊上還在等待著你們的好消息。”

  他像一個黑色幽靈般從會議室中飄過,徑直走進了仍然彌漫著淡淡血腥味的走廊。

  地面上,酒會終於進行到了最高潮。

  在舒緩的管弦樂伴奏中,奧斯維德爵士宣布了舞會正式開始。年輕的與會者們走向自己心儀的舞伴,那些上了年紀精力不濟的老人則開始在服務生的指引下陸續從小門退場。

  副總長向奧斯維德爵士告了聲罪,也起身離開。反倒是瓦哈格·科曼再次發揮了自己死纏爛打的本事,站在“無冕女王”面前微微欠身致意:“我能有幸邀您跳一支舞嗎,美麗的女士。”

  曖昧的水晶燈光在他的眸子深處映出一抹深潭,隔絕了其他人的所有窺探。

  “有趣。”

  伯恩斯夫人用僅有兩人才能聽見,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慵懶貴婦聲線低聲評價道。

  隨即,大礦石商握住了她遞來的一隻柔若無骨的手掌,兩人相擁著滑向舞池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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