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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美伊亞》第16章 一十六
  “合法居民受公府律法保護,”軍官將他的戶籍卡扔了過來,陰冷的臉上帶著一絲頗可玩味的笑容,“識趣的合法居民受軍方保護。”

  他撿起戶籍卡,再次曲身道謝,見軍官不再搭理自己,轉身離開,穿過大河上的平板橋梁。對面同樣設有一個檢查點,規模上卻小了很多。他沒有再受到盤問,穿過檢查點,進入達裡小鎮。

  這是一個古道邊上的繁華小鎮,背靠大湯河,沿古道向西可達郡府蒙來克,向南可通大鎮歐台。此鎮也有賽伍公會的分會。大概在兩年前,他曾與潔爾在此地辦事,盤桓過兩日,觀看過一場在夜間舉行的燈船表演。當時,河邊古道上擠滿了熙攘的人們。而在此刻,因戰亂的關系,小鎮街道上稀有行人。他未作停留,沿古道向東離開小鎮。沿途走走歇歇,趕到克托姆村時,已是入夜有一會了。

  克托姆村是個擁有上百戶人家的大村莊,古道在村內拐個彎兒,向北扎入戈伊森林。因委托的關系,他與同伴們曾對此地做過詳細的調查。通過查訪得知,該村建村不到百年。當初,附近山裡廢礦坑發現新礦,吸引不少挖掘客。村莊因此相聚而成。該村房屋樣式不類尋常,方正扁平,活像一口口大小不一的棺材,材料或用磚石或用木頭,沿道路鋪展而開。在三年前,一夥盜賊盤踞村北側戈伊森林,劫掠過往商販,騷擾附近村莊。郡府數次派兵剿殺,收效甚微,向賽伍公會請求支援。蒙來克分會幾乎抽調轄下所有可用的人力,組織了一支近兩百人的隊伍。經多日調查與圍捕,盜賊或被殺或被抓,賊患成功消滅。他當時也在征召之列。不少他認識的同執在該紅文任務中受傷,有些甚至丟掉了性命。

  夜色掩映下的村莊身披銀裝,顯得格外寧靜安詳。天氣冷得要命,仿佛什麽都給凍住了。從昨晚到現在,他一路奔波,幾乎沒有休息。傷口隱隱生疼,雙腳如陷冰窟,肚子餓得咕咕叫喚。他想盡快找個地方投宿。村裡有一家旅店,他曾在那裡住宿過。走在去旅店的路上,視野所及之處,一個人影也沒有,且四下全無燈火。此地距七裡屏不算遠,狀況比他想象的要嚴重一些。旅店便在古道的拐彎處。他遠遠看到那棟二層的木製小樓籠罩在黑暗中,門口並未點燈,心覺不好,走近一看,果然房門緊閉著。

  他回到古道路口,悵然四望,一時不知該往何處。他不想凍死在外面,只能尋找民房借宿。沿著路口南向,一條小道深入村莊。他順著小道進村,但見屋屋緊閉無光,不覺躁意漸起。尋出百來步遠,快要穿出村子,路邊一間小屋窗內隱有燈火。他上前剛欲敲門,聽到門內傳出若有若無的哭泣聲。他心裡有些奇怪,隱隱不安,扭身回到道上。他想了一想,返回拍打房門,請求借宿。門內哭聲消失了,燈火很快也熄滅了。

  他離開木製台階,欲尋找別處。一個急促的小女孩的聲音在門裡說:“你還在嗎?”

  “偶經貴村,天寒地凍,旅店也關門了,”他幾乎是重複了剛才的話,“不知借宿是否方便?”

  對方沉默片刻,然後開了口:“你說你是賽伍公會的,那你是不是拿賞金替別人辦事?”

  “堅守正義之心,”他說,“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

  門內又沉默下來。再開口的時候,聲調已平靜多了,“我委托你,請你幫我找回我奶奶。”

  “外面太冷了,你能先開一下門?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不行!”門內的聲音很堅決,“你帶她回來,我就給你開門,還給你生火,給你麵包吃。”

  “你奶奶在哪裡,這麽冷的天氣,為什麽還在外面?”

  “我奶奶去溫魯鎮買東西,到現在還沒回來。沿路一直往北走就到了。”

  “那個地方要穿過森林,她什麽時候走的?”

  “吃過午飯,大概六時多一點,”門內的聲音煩躁起來,“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今天村裡是否闖過盜賊?”

  “那些壞蛋,早就被趕跑了!”

  他還想問話,但是對方不再搭理他。他有所疑慮,而且對方沒有談及傭金的事。於是,他離開小屋,在村子裡轉了一圈。不過,直到重新回到古道路口,他依舊沒有找到落腳點。他隻得再次考慮小女孩的任務。他想了一想,決定嘗試著探看一番。

  沿著村前古道向北,不久便進入森林的范圍,地勢稍稍升高。道路左側是三年前盜賊們活躍的戈伊群山。他曾與同伴們在山林中連夜搜尋、埋伏,與賊眾交戰,情形歷歷在目,恍若昨日。深入山林差不多裡許遠,眼見林深景暗,險不可測,他心知這趟冒險輕疏魯莽,便欲返回。就在這時,他的筒燈光照到前方不遠的路邊岩石旁倚坐一個人。這人埋著腦袋,僵直不動,似乎是個死人。他小心靠近過去,發現那是個身作棉襖裙褲的老婦人。此人雖已陷入昏迷,不過尚有氣息,其懷裡抱著油布包裹,一隻手緊扣一把小刀。

  在他的呼喚下,老婦人悠悠轉醒。“聖光...聖光,哦,不,您...你是地獄的鬼使?”

  一問一答間,他確認老婦人正是要找的人,也得知她困頓在此的原因。原來,老婦人前往溫魯鎮采購浴神節用品,因腳程較慢,回到此處已是黃昏,卻遭到一群野猴子的攻擊。她不慎摔傷了腳,烤雞等祭品也讓猴子給搶走了。老人無力起身,道上又沒有過路行人,隻得枯坐這裡,聽天由命。老婦人自稱索福寧,與大多數足不出戶、目不識丁的村婦不同,她看起來也不孤陋寡聞。聽聞救助者家住簡巴鎮附近的米諾姆村,她表示一個姐姐嫁在不遠的佐勒村。

  布背起傷者,回到了村莊小屋。老人索福寧叫開房門,燈火被重新點燃。布這才看清委托人的模樣。這是個小女孩兒,大概十歲左右,黃色頭髮,扎著小辮,身形尤為瘦小,乾巴巴的皮包骨頭,其粗布腰帶上插著一把匕首。老婦人剛在舊椅上坐下,這小女孩便撲在她懷裡,哭訴一個名叫索托的壞人拒絕提供幫助。老婦人也很傷感,抱著孫女喃喃低語。

  進門這小間是個大概七八納瓦的客廳,各種陳設老舊而有條理。正對房門的木板牆上懸掛一副微有殘破的聖母光降畫像,下面是一張小案桌,中間小台陳供聖母坐姿雕像以及數類聖家物品,左側台下設洛加梅爾神雕像,右側台下則是杜神瓷像。

  索福寧先讓孫女檢查門窗,然後邀請訪客在小案對面舊椅落座。“您家還有其他人丁?”布問。

  老婦人歎息說:“老婆子丈夫死得早,隻生下一個兒子,前些年因故死了,兒媳六年前就生病死了,現在隻留下這個寶貝兒。”

  “您的家人一定都已修成業果,榮登天梯,請不必太過掛念。”

  “希望聖光感耀,憐憫阿頂羅的苦從,”老婦人憂色不解,“只可惜,幹了件大壞事,沒什麽祭拜杜神了。”

  “沒想到,今天已是浴神節了。”

  索福寧微微一笑,“往年每到浴神節,本村除去舉辦祭祀活動,還有唱戲禳災、跳舞求偶,街上還開大集市,村民成群結隊,好不熱鬧。”

  “聽說,賊軍曾經過此地。不知村裡受損如何?”

  “昨晚差不多鬧了一個晚上,不少人家給搶了,打傷好幾個村民。後來軍隊也來了,挨家挨戶檢查,到處亂抓人。”

  布決定切入主題,“不瞞您說,我正在找一個賊軍裡的人,名叫巴澤爾,諢名叫‘黑皮’。聽說此人住在村上,您認識麽?”

  老婦人稍作凝想,“這人多大歲數?”

  “這人大概三十歲左右,人比較瘦,皮膚很黑,腮幫上有顆黑痣。”

  老人搖了搖頭,“我在村上活了四十年,沒聽說過這個人。”

  “這人雖是賊徒,卻與我無乾。我隻想找他問個事情。”

  索福寧沉吟說:“或是老婆子年老糊塗了,您改日再上村裡問問吧!”

  “我們什麽也不知道,”小女孩怒氣衝衝地將幾枚銅幣拍在桌上,“拿上你的錢!”

  “不要怠慢貴客!”老婦人面帶歉意,“家中沒有男人,本來不便留客。不過,卡門家逃難去了,旅店也關了門。小戶人家,不作忌諱。今晚,您就留這兒歇息吧。”

  索福寧欲張羅晚飯,卻疼痛難忍。布檢查後發現,傷者傷情頗重,小腿已然骨折。他請小女孩找來兩塊木板,用匕首剝削合適,固定住斷腿,再製作一副簡易木拐杖,供老婦人臨時使用。

  索福寧告訴客人,其孫女叫艾米。這艾米對訪客沒什麽好感,不是橫眉豎眼,便是愛理不理。索福寧不便起身進獻杜神,布代替將麵包等物供上神案。艾米不知在後院捯飭什麽,弄得嘩啦作響,像是一群野貓在搗亂。在獲得許可後,布穿過窄小走道,走進了後院。小院子由簡易木板圍成,大概有十幾納瓦,堆放不少雜物,院內積雪稍有清理。靠近小屋一角外搭板棚,便是廚房。一個簡易鍋架上支一口小黑鍋,鍋裡正熬著黍米粥。小女孩坐在棚下,正用斧頭處理木柴,卻不是豎著劈,而是橫著砍,碎木塊濺得到處都是。

  “萬物都有靈性,”他告訴小女孩,“我們可以使用,但不能褻瀆。”

  艾米沒有搭他的話,扔下斧頭,跑回屋子去了。他見所剩木柴不多,撿起斧頭,上手劈了一些。不一會兒,艾米不情不願地返回,照看鍋裡熬煮的米粥。

  往年的浴神節,布基本上都在家跟母親一起過。晚餐不僅會有烤肉與麵包,他們還會準備一點甜酒。可能是冥冥中的旨意,今年的浴神節晚餐被安排在一個陌生的家庭。晚餐可以說是寒酸的。桌上除了米粥,便是黍粑餅以及供剩的麵包。吃完晚飯,時間已是深夜。老婦人安排孫女跟自己睡,將床鋪讓給他。

  這一夜相安無事。第二天一大早,他起床後感到精神狀態好了很多。他欲與老婦人道別,聽見祖孫兩人在內間輕聲細語,沒有貿然前去打擾。在出門前,他將藏在鞋底的一枚銀幣取出,放在小飯桌上。

  村裡的氣氛較昨晚已有不同,四下裡炊煙嫋嫋,有人在門前掃鏟積雪,還有三三兩兩的人群在竊竊私語。不過,當村民發現陌生人靠近時,臉上多生警惕畏懼之色,還有避進屋的。他預感到找人可能會不大順利,事實上也是如此。當被詢問巴澤爾或者村長家時,村民們要麽像躲避瘟神一般逃開,要麽充耳不聞,根本無人提供有用的情報。

  他連續碰壁,正沒奈何,小女孩艾米趕來找他,說老婦人請他回去。他想問老婦人找他的目的,然而小女孩匆匆地跑走了。 他返回索福寧家時,艾米已經坐在台階下玩小石子。

  老婦人令孫女將屋門關起來,滿是皺紋的黑臉上寫著愧疚,“老婆子還有一事待講,”請年輕人在對面椅上坐下,“昨日承蒙貴人相救,本是大恩情。老婆子小人之心,多有怠慢,還請見諒。容老婆子自我介紹,我叫喬伊蒂.阿克曼。這是我孫女,她叫艾莉。”

  他表示理解,“這是人之常情,您可不必過於介懷。”

  喬伊蒂感激地直點頭,“您如此體貼,聖光使者不過如此。不知您真名叫什麽?”

  “我不曾心有不軌,”說著,他將戶籍卡遞過去。

  喬伊蒂看過戶籍卡遞回,“您找的那個巴澤爾,我應該可以提供一點消息。”

  他按捺著內心的興奮,“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老婦人微微點頭,“我昨晚未作決定,現在通報給您。其實,老婆子已經想到一個人。這個人不是本村的。他舅舅巴克是本村人,老賭鬼一個。大概六七年前,此人好像因為賭博與巴克鬧得很不愉快,拿刀捅死了巴克。行凶地點就在旅店附近路邊,不少村民目睹慘案的發生。此人以前常來村裡玩耍,跟村上一些年輕人混在一起。行凶過後,此人銷聲匿跡,說是躲到地下去了。我不太確定他是否叫巴澤爾,印象中好像是的,體形樣貌跟您描述差不多。本村村長肯定了解更多。只不過村長這人,怎麽說呢,疑心很重,難以相處,”說著,她將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便簽紙遞給訪客,“看在多少年鄰裡的份上,村長或許會幫我這點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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